儒法無情·法儒無私!
詩聲含怒,震嘯天地,律法圣華凝現,正氣浩然成輝,天魔神宮之中,一人緩步踏出,背負法劍,手持律典,蒼然白發之下,只見一張冷峻面容,肅穆莊嚴,凜不可犯,盡透正法雷霆之威。
立于虛空之中的百圣,只感一股無比沉重的雷霆威壓,在這瞬間逼面而來,震入心神魂魄之中,驚起一片駭然,使得面色驟變。
百圣變色,軒轅策亦是驚怒萬分,來不及撫平體內還在洶洶翻滾的氣血,便舉頭望向了來人,怒聲喝道:“來者何人!”
“御命丹心——君奉天!”
冷喝向應,身影瞬動,眾人尚不及反應,正法圣輝已是雷霆而至,直落在那血衣女子身前,拂袖一掃:“退開!”
袖袍一拂,璀璨圣輝綻放,浩然正氣如虹,無匹磅礴之勢,悍然橫掃八方,臨近眾人,道圣也好,大圣也罷,無論修為如何,皆盡被這一掃而退。
“你……!”
眼見眾圣被來人一力掃退,那身受重創,已近昏迷的血衣女子勉強抬起了頭,望向身前之人,似想要看清他的模樣,但視線之中卻是一片暗色猩紅,隨后更朦朧扭曲了起來,被一片無止境的黑暗吞噬。
就這般,血衣女子倒地昏迷,生死不知,而被這掃退的眾圣,亦是驚醒了過來,注視著擋在血衣女子之前的人,眸中神情,一片驚怒交加。
驚,是因來人實力之強橫!
怒,是因來人意圖之威脅!
不過,這般驚怒,卻是少數,更多的人,還是疑惑不解,凝目沉眉,注視著眼前之人,一時不敢輕下定論。
如此,這百圣之中,隱隱分成了兩方陣營,一方之人,驚怒交錯,一方之人,疑惑不解,各不相同的神情,透出了耐人尋味的微妙之感。
百圣心思如何,這時暫且不論,視線回轉至天外天中,同樣沉眉凝目的兩人之上。
“法儒無私·御命丹心!”喃喃話語之間,軒轅翎回身轉望,冷眼注視著董仲舒,言道:“山長,此事可否能予朕一個解釋呢。”
感受到軒轅翎那隱透著幾分冰冷的目光,董仲舒面上不由露出了一絲苦笑,言道:“陛下,若是吾說,吾在儒門之中,從未見過此人,陛下是否相信。”
軒轅翎負手而立,言道:“山長之言,朕自是無疑,只是此人一身正氣,浩然天地,世間除卻了儒門之外,哪里尋得這般的強者?”
“陛下所言,確實不錯,但陛下莫要忘了,儒門雖是儒道道統起源,但并不代表世間儒者,皆出儒門,這天下臥虎藏龍,強者無數,誰敢言定只有儒門,才能修浩然正氣,凜凜天罡,再且說了……”
言語之間,董仲舒目光轉換,重新落到了那天魔神宮之上,言道:“這天魔神宮之中,不是也未見天魔之主么,同樣道理,此人縱是一身正氣浩然,身修儒門之道,也未必與儒門有什么關系。”
“嗯!”聽董仲舒這番解釋,軒轅翎緊皺著的眉頭,又是加深了幾分,他聽得出,董仲舒此言非虛,此人確實不是儒門之人,起碼不是董仲舒認識的儒門之人。
那么問題就來了,這般的強者,不可能憑空而現,此人出身何方,師門何處,背后又有一個怎樣的勢力撐持。
一位深不可測的強者,一個神秘非常的勢力,面對這般的變數,縱是軒轅翎,也不得不凝神以待。
軒轅翎皺眉之刻,董仲舒似想到了什么,出聲言道:“陛下,此人應當與那寧淵有幾分關聯。”
“哦?”聽此,軒轅翎眼神一凝,注視著董仲舒,問道:“如何說?”
董仲舒一笑,言道:“陛下難道忘了,數月之前白玉京外的那一場大戰了么,那一戰因這寧淵而起,引出了一位神秘強者,道門出身,已入天人合一,大道無極之境,更身懷道門鎮教之招,力敗姜族圣主。”
“嗯,是他們!”聽此,軒轅翎頓時驚醒了過來,轉眼望向那云巔蒼穹之上的天魔神宮,沉聲言道:“那這神宮……!”
董仲舒點了點頭,言道:“那一場大戰之后,空間破碎,不僅姜族圣主落入了無盡混沌,那寧淵也墜入了魔淵,以此人天資,其背后之人絕無可能將他放棄,必會深入魔淵之中將他救出,而那時的魔淵,正逢一場大變……!”
軒轅翎目光一凝,接聲言道:“你是說,這天魔神宮,乃是那些人自從天魔主手中奪來的?”
董仲舒搖了搖頭,言道:“這只是猜想,吾也不能確定,但不管如何,這寧淵身后,必有一方底蘊雄厚的勢力,且與三教息息相關,那身懷道門鎮教之招的強者,還有眼下此人都是出生于此,也就是說,他們已然站在了陛下的對立面上,如此陛下還打算繼續先前的計劃么。”
“哼!”軒轅翎冷哼一聲,注視著蒼穹之中的天魔神宮,言道:“縱是他們敗了天魔主又如何,至多不過一位天道罷了,在這神州,在這人族天下,誰人能敵人皇圣劍,此人來了正好,朕正要借一場立威之戰,開啟天庭呢。”
董仲舒淡淡一笑,轉望向了白玉京,注視著仍在僵持之間的雙方,言道:“如此,這人為那女子出頭,不是正合了陛下之心意,只要接下來,以法家之名,將此人斬殺,一戰立威,便可順勢開啟天庭,那搖擺不定的各方勢力,在這大勢之前,也只有俯首屈膝,入天庭麾下,為陛下征戰了。”
言語至此,董仲舒話鋒卻見一轉,言道:“只是陛下,此人實力深不可測,僅憑洛王一人,怕是難以抵擋,陛下難道打算直接動用圣劍么?”
面對這試探話語,軒轅翎神色卻是一派淡然,輕笑言道:“圣劍不可輕動,且對此人便動圣劍,未免有小題大做之嫌,因此朕望山長出手,以儒門之身,拿下這來歷不明的儒者,讓天下人心服口服,山長以為如何?”
聽此,董仲舒輕聲一笑,言道:“哈,陛下句句在理,吾哪里還能推脫,且先觀戰,看看此人能為,若洛王真是不敵,吾便待陛下拿下此人。”
“嗯……!”
見董仲舒竟未推脫,軒轅翎眼神不由一凝,但下一瞬便恢復如常,輕聲笑道:“如此,那便勞煩山長了。”
“陛下言重。”
兩人言定戰策同時,白玉京中,已是一觸即發。
面對這意料之外的強者,百圣心中驚疑不定,不敢輕舉妄動,縱是那部分別有用心之人,此刻也不敢明言挑撥。
百圣不敢妄動,場中氣氛頓陷僵凝,使得軒轅策眉頭一皺,與岳青冥交換了一個眼神。
就如那血衣女子所說,這白玉京之劫,是有人在背后操弄,這人,就是軒轅家,只不過軒轅家謀劃此事的目的,并非是血衣女子所想的那般“狡兔死,走狗烹”,而是為了一個名義,一個聚旗開天的名義。
如今神州,天下群雄割據,三皇世家雖為神州世家,各大傳承之首,但也無能一統天下,畢竟這已經不是上古紀元,沒有百族威脅,沒有圣皇擎天,各方傳承,怎有可能放在自己逍遙自在的一方霸主不做,去向誰人俯首屈膝呢,哪怕這人是圣皇后裔!
正是因為如此,上古終末之后,這神州始終維持著群雄割據的格局,這般形勢之下,縱軒轅家以圣皇后裔之名,建立天庭,只怕也無人響應。
開天稱帝,卻無法收服四海,威震八方,這樣的天庭,算什么天庭,這樣的天帝,算什么天帝?
除此之外,若不得天下歸心,匯聚人道氣運于一身,那么就算有天帝圣兵,能夠動用的天道權柄也是有限,甚至還有根基不穩,大位翻覆之可能。
軒轅家想要立天庭,必須要統一天下,而統一天下,又不能單靠武力征服,否則三教必然插手。
因此,軒轅家才有了今日這一番謀劃,犧牲白玉京與法家,以此讓天下各方勢力驚醒,生出自危之感,隨后再趁其惶惶不安之際,以百族歸來,大爭將起之事為命,一統天下,建立天庭。
簡而言之,就是造勢!
至于為什么拿法家來造勢,原因很簡單,因為天刑,軒轅家為圣皇世家,不可能以巧取豪奪之法將天刑從法家手中奪走,所以法家就成為了這犧牲的棋子,那血衣女子五人,就是軒轅家暗中串聯而來的,而如今場中的百圣,也是岳青冥以歸元丹會的名義聚集在一起,要乘此機會,一收天下。
只是可惜,這天衣無縫的計劃,如今出現了一個意料之外的變數,注視著眼前這深不可測的強者,軒轅策岳青冥眼神交換,下一瞬,便得出了決定。
眼前之人,是意料之外的變數,但還未徹底脫離局勢,只要將他斬殺,那仍舊能可達到目的,甚至還能借一戰立威,效果更見顯著。
所以……
“邪魔奸佞,一丘之貉,軒轅策面前,豈容爾逞兇!”
一聲冷喝,軒轅策真元力催,周身驟現九龍之影,龍吟陣陣,長嘯驚天,凜然威勢,直指眼前之人。
“嗯!”感受那逼面而來的真龍之威,寧淵神色卻仍是一派漠然,將一道真元注入那血衣女子體內,確保其性命無憂之后,方才望向了軒轅策,淡聲言道:“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