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間之內,爐煙裊裊,淡雅清幽,兩人對坐。
蘇暮晚晴放下了古琴,正在親手煮茶,片刻之后,一杯香茗放到了寧淵面前,言道:“寧公子,請。”
寧淵卻是沒有動手,望向了蘇暮晚晴,說道:“蘇大家的茶,不是誰都敢喝的,再且說了,今日來這天音樓,為的也不是這杯茶。”
聽此,蘇暮晚晴仍是淡笑,將面紗取下,輕聲說道:“晚晴少有請人飲茶,因至若茶之為物,擅甌閩之秀氣,鐘山川之靈稟,祛襟滌滯,致清導和,則非庸人孺子可得而知矣,中澹閑潔,韻高致靜,我想,寧公子應當能品出其中三味,還有晚晴那一絲心意。”
寧淵聽此,冷聲一笑,言道:“只可惜我是個俗人,不懂什么茶道,而方才也說了,你蘇暮晚晴的茶,不是誰都敢喝的,所以,有什么話便直說吧。”
“寧公子還真的是直言直語呢。”蘇暮晚晴幽幽一嘆,撤去了那茶盞,說道:“不過既然寧公子不喜歡,那晚晴不敢強求,便直說正題吧。”
“早就應該如此。”寧淵注視著蘇暮晚晴,他倒是想要看看,這女人今日這一番做作底是為了什么?
難道就只是想要引起外面那些人對于他的妒恨?
那這未免太不符合她蘇暮晚晴的行事作風了。
感受寧淵審視眼神,蘇暮晚晴神色淡然,輕聲言道:“今日請寧公子來只為一事,賠禮道歉,來人。”
話語之中,蘇暮晚晴輕聲呼喚了一聲,隨之兩個侍女推開了房門,將一個青玉制作而成的箱子抬了進來。
“嗯?”見此,寧淵眼神微微一凝,這青玉的色澤光芒,竟是與當初神兵閣用來放置血龍膽的玉盒一般無二。
之前寧淵也是問過了李大管事,方才知曉這玉喚作乾坤玉,雖然是一種極為罕見的玉石,但唯一的作用便是抵消重力,也就是說只要將東西放入乾坤玉之中,那么無論是多么沉重的物品,都便變得輕若無物一般。
血龍膽由赤血龍晶鑄造而成,自然是萬分沉重,但放入了乾坤玉盒之中后,隨便一人都能輕易抱起,可見這乾坤玉的神奇。
那么現在這蘇暮晚晴拿出了一個乾坤玉制作而成的箱子,其中裝著什么呢?
想著,寧淵轉而望向了蘇暮晚晴。
“既是道歉,那自然應該有歉禮了。”蘇暮晚晴輕笑,那兩個侍女隨即將箱子放到了臺上,將其打開,其中竟是一塊塊漆黑如墨,散發著幽幽寒氣的鐵塊。
見此,寧淵一笑,言道:“這歉禮看起來還真的蠻別致的。”
“這是千鈞鐵,參與南域極盡之淵,每一塊皆是重逾千斤,其中蘊含萬丈深淵之下的玄鐵精氣,佩戴在身上,可刺激肉身氣血,強健體魄。”
蘇暮晚晴話語之中,探手取出了一塊千鈞鐵,隨后手一放,那千鈞鐵墜落一下,頓時一陣碎裂聲響起,青石地面直接被砸出了道道裂痕。
見此,寧淵一挑眉,對蘇暮晚晴說道:“這與我有什么關系?”
蘇暮晚晴一笑,將地面之上的千鈞鐵拿起,重新放入了玉箱之中,言道:“寧公子修煉吞元圖錄,不僅僅要吸納妖獸血肉之力化為自身之能,更有不斷淬煉肉身體魄,但寧公子已然覺醒了寧家戰血,這肉身之能已是強橫至極,想要再進一步,非尋常方法可行,晚晴想,有千鈞鐵在,也許能助公子修為突破,踏入吞元圖錄的宗師境界。”
“嗯?”寧淵眼神一凝,問道:“你知道我修煉的是吞元圖錄?”
蘇暮晚晴淡淡一笑,輕聲說道:“肉身強橫至極,卻無有一絲真氣流轉,想這北域之中,也就只有那吞元圖錄有此效果,想要猜出這一點,應當不是難事吧?”
聽此,寧淵亦是一笑,言道:“對于蘇大家而言,自然不是什么難事了。”
寧淵這話倒不是什么恭維之語,因為他可是清楚,在別人眼中,這蘇暮晚晴是天音閣的傳人,不沾紅塵的天音仙子,但她還是凝淵閣的圣尊,凝淵閣能夠成為北域第一殺手組織,那情報網自然不差,想要調查清楚他的底細,更是再簡單不過的事情。
否則,若是換成了其他人,哪里能猜得出寧淵修煉了這如此偏門的奇功吞元圖錄?全然當他是覺醒了寧家戰血,所以這肉身體魄才會強橫無比罷了。
聽出了寧淵的弦外之意,蘇暮晚晴卻是神色不變,淡聲道:“看來先前之事,寧公子還在耿耿于懷啊。”
寧淵冷聲一笑,說道:“這差點沒命的事情,自然要記得深刻些,免得下一次丟了這條性命,蘇大家說是吧?”
“自然。”蘇暮晚晴點了點頭,隨即將那乾坤玉箱往前推了一步,說道:“不過,寧公子想必也聽過化干戈為玉帛這句話吧?”
聽此,寧淵搖了搖頭,說道:“聽是聽過,只不過那也要看和什么人了,蘇大家這禮,寧淵怕是受不起。”
蘇暮晚晴有和解之意,但寧淵卻是無和解之心。
不錯,寧淵和蘇暮晚晴之間,算不上什么血海深仇,凝淵閣刺殺他,不過是拿人錢財替人消災,真正的關系在于那想要寧淵性命之人,就算沒有蘇暮晚晴沒有凝淵閣,也會跳出第二個殺手組織來,這是不可避免的事情。
寧淵也是明白這一點,所以他不認為自己和蘇暮晚晴之間有什么仇恨,不過是立場不同罷了。
但話是這么說,要寧淵就這么放下與蘇暮晚晴之間的仇怨,那顯然是不可能的事情。
先前蘇暮晚晴想要殺寧淵,寧淵亦是毀了天音樓,同樣想要取蘇暮晚晴的性命,這生死一戰雖然并未分出生死,但又豈能一笑泯恩仇?
再且說了,以蘇暮晚晴的身份,凝淵閣的實力,真的有這個必要向寧淵妥協至此么?
姿態放低到如此地步,說她蘇暮晚晴沒有半點圖謀,誰人相信?
似明白了寧淵的想法,蘇暮晚晴淡淡一笑,道:“呵,寧公子,須知有一句話叫做,沒有永遠的敵人,只有永遠的利益,晚晴誠意再此,凝淵閣誠意也在此,寧公子當真不愿接受么?”
“嗯?”見蘇暮晚晴竟是坦然承認了自己與凝淵閣的關系,寧淵眉一挑,說道:“這話是不錯,但我想我與凝淵閣或者蘇大家,應該沒有什么共同的利益才是。”
蘇暮晚晴聽此,卻是自信一笑,言道:“以前自是沒有,但現如今千年神武令現身北域,這千年一遇的無上機緣,寧公子便不動心么?”
“神武令?”再一次聽到這三字,寧淵眼神微微變幻,說道:“這神武令,真的值得蘇大家打破凝淵閣“死錄無人還”的傳奇?”
蘇暮晚晴一笑:“寧公子言重了,傳奇二字,豈能方才一個小小的凝淵閣身上?為利而動,自然也能因利而改。”
“這還真是凝淵閣的行事作風呢。”寧淵點了點頭,但隨即話鋒又是一轉:“不過我還是想不明白,寧淵一人,能夠為凝淵閣帶來怎樣利益,值得蘇大家如此呢?”
蘇暮晚晴神色平靜,輕聲言道:“神武令現,千年一開的神武圣殿即將降臨北域,天音閣,劍魔峰,神劍山莊,三大傳承共舉這天驕論武,要將這無上機緣贈與北域,寧公子,你覺得事情真的如此單純么?”
“嗯?”聽此,寧淵微微皺眉,一時無語。
雖然他還不太清楚這神武令是什么東西,但從先前贏天闕與各方之主無比驚喜興奮的神情便能夠看得出來,這神武令無疑代表著巨大的利益,連贏天闕這大秦帝國的九五之尊都為之失態,可見一斑。
如此巨大的利益,有人會如此大方的與天下人共分么?
天音閣,劍魔峰,神劍山莊,這北域的三大無上傳承,至高圣地,以他們的實力,若是聯手,全力可以獨自掌握這神武圣殿的無上機緣,何必舉行這什么天驕論武,平白將好處送給其他人?
所以這其中要是沒有問題,那才叫見了鬼。
見寧淵沉思,蘇暮晚晴出聲言道:“不是不想,而是不能,無論是天音閣,還是劍魔峰或者神劍山莊,都不可能獨占這神武圣殿,這是屬于北域的機緣,自然要分于北域,因此晚晴希望能與寧公子放下干戈,聯手共探這神武圣殿。”
寧淵聽此,并未給出答案,而是問道:“以蘇大家的魅力,只需輕聲一語,天下不知道有多少人愿舍了性命,為何尋上我呢?”
蘇暮晚晴淡淡一笑,道:“天下人無數,但寧淵卻只有一人,能一槍破晚晴神之劍者,也只有一人而已啊。”
聽此,寧淵沉默了,他自是知道,不能徹底相信蘇暮晚晴,但也明白,她這話倒是沒有多少虛假,若不是自己展現出了足夠的實力,豈能讓這位蘇大家屈尊于此?
不過這神武圣殿,真的有必要去么?
見寧淵沉思,蘇暮晚晴搖了搖頭,輕聲說道:“神武圣殿,其中機緣,連先天之境的武者都要為之心動,寧公子,你應當知曉,這吞元圖錄雖是神奇,但卻是一條自斷之路,也許這神武圣殿之中,便有另外一條道路,能讓寧公子踏入先天之境呢?”
“嗯!”這話,讓寧淵眼神頓時一凝,心中已是動搖了。
感受到寧淵的視線變化,蘇暮晚晴繼續言道:“不入先天,終是螻蟻,此話雖有言過其實之嫌,但先天之境的強大卻是毋庸置疑,寧公子這等英雄,真的甘愿止步這小小的武道一品之境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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