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淵的傷勢,其實并不嚴重,那一道來歷不明的邪音,在打斷不敗之意突破后便消失了,并未對寧淵造成進一步的傷害,致使寧淵元神損傷的主要原因,還是不敗之意突破失敗后的反噬。
這股反噬之力雖也不弱,但與那一道能可震散不周之意的邪音比起來,就有些相形見絀了,憑借一時之利震傷寧淵的元神便已是極限,根本沒有辦法造成真正致命性的傷害。
這些許損傷,于寧淵而言,根本算不得什么,只不過為了讓君青衣安心,他還是選擇了好好靜養,待那傷勢痊愈。
三日之后,寧淵傷勢盡復,君青衣也放下了心中的擔憂,重新拾起了此番前來這媧神圣殿的任務,準備前去拜會那位攪動了天下風云的媧神圣靈。
值得一提的是,紀無雙至今還在祖龍神舟之中閉關,因此隨同君青衣前往媧神圣殿拜會的人,只有寧淵一個,與原先的計劃有些小小的偏差。
不過寧淵對此卻是十分高興,現今形勢未明,這媧神圣殿更是處處透著詭異之感,紀無雙能夠避開這一漩渦,那自然是最好不過了。
兩人并肩而行,離開了媧神圣殿為君青衣準備的妖皇行宮之后,便徑自來到了不周山下,那斷裂的天柱之前。
遠古終末,洪荒破碎,天崩地裂,整個世界在那一場大破滅中支離破碎,千百塊天地碎片散布于混沌之間,這以不周天柱為中心的南域蠻荒便是其中之一,并且還是最大的一塊,幾乎可以看做洪荒世界的最后遺留。
正是因為如此,這蠻荒吸收了所有洪荒破滅之后糾纏于天地之間的破滅之力,使得蠻荒出現天地寂滅,大道消亡的景象,縱是后來天龍皇以九鼎重練天地,也未能改變這一現狀。
好在,大道五十,天衍四九,萬物皆有一線生機,縱是這寂滅消亡的蠻荒也不例外,以這不周天柱為中心,方圓萬里地域,形成了一處不受破滅之力影響,留存有最后一絲生機的天地,媧神圣殿與妖族留存于此的幾支古脈,正是依仗此地,方才能在這蠻荒之中繁衍生息,傳承萬年。
只不過,縱然是這最后一分生機,也薄弱得可憐,只能勉強的護住此地不受那破滅之力影響,其他的問題,例如天地元氣,地脈靈脈等就無力改善了,因此這不周萬里地域,并不比荒蕪的外界好上多少。
一路走來,感受著虛空之中近乎為無的天地元氣,寧淵對于媧神圣殿堅守于此的原因,越發好奇了起來。
洪荒破碎之后,妖族內部便頻頻生亂,先有百族反叛,后有三王爭皇,各大族脈亂戰不休,烽火連天,最終導致妖族元氣大傷,從曾經的天地之主,變成了現今的二流勢力,不說各主一域或浩海汪洋的人族龍族,便是被放逐至諸天萬界的百族之中,都有幾方霸主能可壓上一頭。
對此,媧神圣殿有不可推卸的責任,若是當初媧神圣殿能夠及時出面,主持大局的話,妖族絕無可能衰敗到現今這等地步。
但媧神圣殿就是沒有,自從遠古之后,它便死死的釘在這蠻荒之中,萬年來未曾踏出過南域一步。
媧神圣殿這么做,自然有它的理由,但究竟是什么理由,能讓媧神圣殿做到這種地步,甚至連妖族的生死存亡都漠視不顧呢?
這一點,天下人無不好奇,寧淵也是一樣,究竟是什么緣由,才能讓這媧神圣殿坐守蠻荒萬年不出呢……
“見過妖皇!”
心中思索之際,忽聞一聲冷語傳來,寧淵腳步一頓,抬頭一望,方才發現自己與君青衣已登上了不周山巔,媧神圣殿坐落之處。
舉目望去,便見強,那因斷裂而參差不齊的山脊之上,一座古老的廟宇依山而立,只是沒有想象之中的恢弘偉岸,氣勢磅礴,那由古木搭建而成的廟宇,上下呈現著一種晦暗的色彩,其中還隱隱透著幾分灰白,那是時光摩挲之后遺留下的痕跡,直讓人感受到一種搖搖欲墜的腐朽之感。
樸素?
這是寧淵能夠想到的最好形容,作為妖族傳承的起源之地,供奉太古大神的神圣廟宇,這媧神圣殿實在太過樸素,樸素到了讓人無法接受的地步,若不是那護法伽羅此刻就站在廟宇之前,寧淵甚至懷疑自己走錯了地方。
雖然這南域荒蕪,各種資源都極度匱乏,但也用不著搞得這么簡陋吧,讓妖界送點物資進來,好好翻修一下這媧神圣殿不行么,就這么放著,難道就不怕它什么時候塌下來么?
寧淵心中腹誹暫且不論,見那護法伽羅已在殿前恭候,君青衣也沒有怠慢,輕步上前,言道:“護法久候了,請入殿通稟圣靈,君青衣前來拜會。”
護法伽羅望了君青衣一樣,面上的神情仍舊冰冷,語氣也不見變化,淡聲道:“圣靈已知妖皇前來,命吾在此恭候,待妖皇駕臨便請妖皇入殿!”
這媧神圣殿雖簡陋非常,但在簡陋它也是妖族圣殿,傳承起源,擁有著至高無上的地位,無論是妖族各脈之主,還是那些修為高深莫測的妖圣妖神,都不可擅自入內,必須得請護法通傳,得那媧神圣靈應允之后,方才能可入殿。
君青衣的身份,雖不是妖族各脈之主或什么妖神妖圣可比,但也不好壞了規矩,而那媧神圣靈也給足了君青衣面子,早早便讓護法伽羅在此等候,只待君青衣一來,便迎她入殿。
至此,雙方還是一派和諧,但可惜這和諧未能一直持續下去……
“請!”
聽護法伽羅話語,君青衣也不再多言,起步便要步入殿中,寧淵跟在她身旁,也要一同入殿。
此時,卻見那護法伽羅一步上前,探手橫攔下了寧淵,言道:“圣靈只請妖皇入殿,其余之人還請在殿外等候。”
“嗯!”
聽此,寧淵頓時皺起了眉,注視著攔在自己身前的護法伽羅,沒有言語。
此時,君青衣也止住了步伐,回身望向了護法伽羅,沉吟了一陣之后,向寧淵點了點頭。
見君青衣眼神示意,再看那護法伽羅一臉冷色模樣,寧淵一笑,道:“既是如此,我便就殿外等著好了。”
說罷,寧淵身退數步,直至殿外方止,這隱隱透著幾分緊張的氣氛,也隨之放松了下來。
“失禮了!”
見此,護法伽羅卻沒有多少反應,冷冰冰的一聲致歉之后,便轉望向了君青衣,道:“妖皇,請!”
君青衣沒有言語,只是悄然望向了殿外的寧淵,見他一臉淡笑,很是安分的模樣之后,方才與那護法伽羅一同步入了圣殿之中。
目送這兩人離去,寧淵聳了聳肩,不再理會那圣殿如何,轉而觀望起了四周。
生氣,自然沒有,雖然這護法伽羅的態度著實算不上友好,但也沒有什么惡意,寧淵還不至于因為這一兩句冷言冷語就大發雷霆,再且說了,這一次他是登門客,客隨主便,既然那媧神圣靈不想見他,他也沒有必要硬著頭皮闖進去,反正以君青衣現今的修為,縱是那圣靈發難,也能從容而退,他在不在身旁都是一樣。
這媧神圣殿雖十分簡陋,但簡陋也有簡陋的好處,沒有那高墻碧瓦,深宮樓閣,視野開闊到了極點,立身于圣殿之前,不周山巔之上,一眼便可將山下景致盡收眼底,體會那俯瞰天下之豪情。
只是可惜,這一方天地,并沒有什么賞心悅目的景致,荒蕪的大地之上,除卻了暗紅色的痕跡之外,便是一座座經受黃沙吹拂了千萬年的古城,那是依附媧神的妖族古脈居所。
“鐺!”
驟然,一道鐘聲敲響,悠悠回蕩于天地之間,正俯瞰著山下古城的寧淵眉頭一挑,循聲望去。
鐘聲,自媧神圣殿之中傳來,但并非是君青衣前往的圣殿內部,而是在圣殿之后,那一處孤高聳立的山巒之上。
以寧淵那極佳的目力,可以清晰的看到,在那山巒頂巔上,有一座古老的祭壇,與這圣殿一般的簡陋,但卻透著一股截然不同的氣息,那是洪荒的氣息,古樸,厚重,滄桑,讓人恍若回到了千萬年前的遠古時代。
祭壇之中,沒有懸掛大鐘,但卻又鐘聲悠揚不斷,回蕩于天地之間久久不絕,一尊神像佇立于上,面目早已模糊,軀殼也滿是斑駁,但卻透著一股不可褻瀆的神圣莊嚴之意,難以分明的臉龐,隱見慈悲!
“嗯!”
注視著這一尊神像,寧淵微微皺起了眉,皺眉的原因不是他察覺到了什么異常,恰恰相反,他什么都沒有察覺到。
那一尊雕像,很普通,雖有一股神圣莊嚴的意味,但本質卻仍是一件凡俗之物,莫要說什么驚天動地的威能,便是一絲神異都無法展現,與一般的草木鐵石無異,甚連那一絲神圣之意,都非是它自身孕育而成。
一尊普通的神像,供奉在這媧神圣殿之中時,這普通就變成了怪異,與那祭壇映襯,更是格格不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