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什么發現?”夏爾迎面便問道。
安緹諾雅見到是他,瞥了眼尤菲才欠身一禮,露出非常勉強的笑容道:“我希望主人您先讓衛兵隔離這片區域。”
女卓爾話語鄭重,好像緊繃著神經。
夏爾對薩林揮揮手道:“你再調派一百名領地騎士過來,對這里實行隔離措施,解除時間未定,無家可歸的居民先安置在其它新建立起來的民宅區。”
“是。”薩林大步走開,隨后這片區域響起衛兵們嚴厲的呵斥聲。
傭兵和淘金客畏懼于薩林在這一帶的兇惡名聲,也不敢悍然抗對執法,一個個面色陰沉走了。
不過,領地衛兵這么大動干戈清場的模樣,無疑給了這群圍觀者更多的遐想空間。估計不久后,巖石領的街頭巷尾,酒館旅店,都會充斥著可怕的流言。
“到底發現了什么?!”
區域放空,只剩下了自己人了,夏爾深吸了口氣。
“我差點出不來了……”安緹諾雅的俏臉浮現蒼白之色,“剛剛踏進屋子,不知道為什么,我忽然到了深淵,也不知道是第幾層,總之兩支惡魔大軍在廝殺,我敢肯定那絕對不是幻術!即便是傳奇層次的幻術,也無法詳盡的模擬出深淵的氣息!”
這時候夏爾也才注意到,跟在女卓爾主母身邊,一男一女的玩家法師,那張呆滯無神的面孔。
夏爾一皺眉,知道這兩人還未掙脫負面心靈效果。掏出圣徽抬手就放出了凈化神術――
安定心神!
神術光輝籠罩著兩名法師玩家,他們立刻激靈靈醒神,倉惶四顧后。才定睛看到夏爾、尤菲幾人,露出一種劫后余生的神情。
“你們看到了什么?夏爾凝聲問道。
“我站在一個扭曲黑暗的世界里,那里只有怨氣沖天的亡魂,我被這些亡魂抱住,耳朵全是哭喊和呢喃聲……”女法師玩家甚至比男法師冷靜得快些,雖然說話時嗓音仍止不住的顫抖。
“我、我……”
男法師開口,繼而雙手捂頭狂亂抓住自己的頭發。嘶聲道:“我不知道我去了哪里,我只看到一條黑色污濁的河流,河面漂浮著白骨。岸邊有著奇形怪狀的小型怪物在嘰喳叫喚,它們看見我很興奮,但我正站在一艘小船上,船夫穿著厚重的衣袍和蓑衣。悄無聲息在劃槳……”
居民區的狹窄街道。一時間陷入了詭異的寂靜,只有兩名玩家法師傾述的聲音。
“你們先下線休息吧。”夏爾過去拍了拍男法師的肩膀,而尤菲則摟住了強作鎮靜的女法師,顯然認得她,不停地安慰道:“沒事了,你也下線休息。”
兩名法師玩家的身體相繼模糊消失。
“杏子是我們暮光之刃的首席法師。”尤菲嘆息著說,“她膽子比會中絕大多數男玩家都要大的多。”
這是變相的在說惡靈事件變得詭異了。
夏爾掃視周圍人。血鷹和布斯曼,安緹諾雅。都是一臉陰沉。
“這個潘多拉的魔盒,可能是被我打開了。”夏爾低喃。女卓爾聽到了,豁然抬起頭看著他,滿臉愕然和震驚。
“主人您……”
安緹諾雅看見夏爾起步徑直走進事發的兇宅,嚇得直接用出了一個任意門(四環)法術,瞬間位移到夏爾的面前,攔住他勸道:“主人,應該先由我們查探清楚。您不應該在這時候闖進去。”
夏爾只是微微一笑,“類似的幻術,我也遭遇過,也是深淵場景,跟你此次的遭遇非常相似。”
“記得那座玻璃宮殿嗎?上回你跟我一起打開了那扇門,并且在你的指定之下,我才主動脫離了深淵幻境。”
“遠海沼澤深處的那座宮殿?”安緹諾雅睜大了紫羅蘭色的瞳孔,失聲道:“這不可能!上次您遭遇的,明明是幻境!而這次我敢確定自己在深淵呆了那么一小會……”
“只有一個解釋了,遺跡的力量在不斷增強!”夏爾沉聲道,“所以我不允許事態發展下去了!”
“半個月前,你還能詳細指引我走出幻境。”
“可是現在呢,你一個英雄邪術師都承受不住這股力量了!”
夏爾只留給一群人決然的背影。
尤菲疾步想跟進去,安緹諾雅卻先一步把兇宅的門口合上,并念動著咒語彈指在門板上刻出烏黑色的封鎖印記。
“打開!”尤菲音色變冷。
安緹諾雅搖頭,紫羅蘭色的眼瞳一片平靜,“他不會真正死去的。因為你們是圣臨者。”
“如果他真的被傳送到深淵,或者被惡靈襲殺,遭受弱能類法術,永久損失職業等級怎么辦?”尤菲知道夏爾不會死,但是比起死亡,掉屬性掉等級的弱能詛咒法術要可怕得多。
尤菲當然知道目前全區域等級榜的情況。
第二名和第三名,卡琳珊的女法師‘星沉沉’,陸斯坎的戰士‘千帆’,都處于lv21的總等級上,比之夏爾也只差了2個等級。
官方今天才剛剛發布榜單,要是排在第一的夏爾,突然間掉落了1個或是2個等級,那輿論風暴尤菲簡直不敢去想。
“只能等他出來。”血鷹在旁邊冷靜道,“尤菲,交給他吧。他也知道自己是巖石領和科米爾的代表,沒有全身而退的把握絕不會冒險。
“對……”
布斯曼摸著光頭,連忙附和道:“你要說他被坑我還真沒見過多少,他坑別人才差不多。”
血鷹對光頭佬投來一個憐憫的眼神。
果然,布斯曼話音方落,他立刻感受到了女會長極度冰冷的視線。
“呵呵。”布斯曼干笑。
兇宅里并沒有發生怪事。
夏爾走進這座二層民居,一樓是大廳,地面鋪展著灰色狼毛地毯,幾張木凳子錯落擺放在黑乎乎的壁爐前。
因為是新居,灰漆漆的石墻非常干凈,這家人應該是新移民,看到室內的家具情況和墻角堆疊的一些還未打開的貨物麻袋,夏爾就能推測出很多信息了。
大廳一覽無余,粗糙木桌上的油燈散發出昏黃的光芒,有些陰暗的地方夏爾還專門盯住看了一會。
“沒有發現……”
輕步上樓。
靴子踩在狹窄的木樓梯上,咚咚傳出清脆的聲響。
夏爾在樓梯平臺抬頭往上看,神色頓時一僵,整個人有點懵掉的樣子。
一雙銀白色裸露的雙腳停在欄桿處,可是沿著腳往上看,到了盆骨部位,什么都沒了,幾道鮮艷的血痕正印在大腿上。
似乎有股陰風卷來,夏爾渾身寒毛控制不住的炸開,耳朵聽到了非常陰森的怪異笑聲,有些悠遠,似男似女,仿佛近在耳畔呢喃。
這瞬間夏爾翻手就持握著圣徽,準備丟‘驅散’法術了,可是一直沒出聲的梅薇思,忽然傳來意念波動阻止了他。
“等等!”
梅薇思的清脆嗓音,罕見的透著一份凝重,“你的驅散對這種惡靈沒用。它介于物質位面和某個神秘位面之間,而你的‘驅散’并不能跨界打擊邪惡生物。”
夏爾持握圣徽的手有點僵硬,“那怎么辦?”
他緊緊盯住那雙銀色的腳不放,同時一股邪惡的氣機,不知源于何處,已經鎖定了他。
“我暫時也想不到方法,有用的信息太少了……不如,你試著去接觸這雙腳?”梅薇思有些遲疑。
“可以!”夏爾卻咬咬牙答應了。
巖石領絕不能出現這種未知的力量。他勢必要親自查清楚。
“呵呵呵呵呵呵……”
詭異的笑聲時近時遠,樓梯欄桿后那雙銀色的腳一動不動。夏爾握住圣徽,同時暗暗捏著自己‘虔心祈者’的職業能力心智靈活,準備見機不妙就擺脫負面控制遁走。
紅色警告文字正浮現于視網膜:
“一股神秘力量正在試圖影響你,負面效果未知。”
“意志豁免通過。”
連續彈了幾回檢定信息,沒有一回失敗。夏爾終于緩緩地走上民居二樓。
悠遠的笑聲瞬時拉近到了耳畔,一個仿佛是夏爾自己的聲音,對著他驚恐道:“……你在干什么,夏爾,快走啊,快走。”
“快走……”
回聲就在夏爾腦海傳開,在恍惚之間,夏爾似乎隱隱聽到了梅薇思的輕嘆。
眼前畫面破碎,斗轉星移。
火紅色世界,空氣中充滿了硫磺味,這里并不混亂,一座巨大的城市就建立在熔巖海洋上,步調整齊的軍隊正在古樸厚重的號角聲中,涌出城門。
注視著這一幕,夏爾突然發現自己擁有了無限視距。他迅速把視野畫面調到最大,然后看著一名名惡魔戰士,失聲道:“深淵!”
“我又來到了深淵!”
“是的,是深淵。”梅薇思在回應他,這說明夏爾與身上裝備的聯系并未被切斷。
“是第幾層……”
夏爾看著地面的惡魔城市有些疑惑,不禁伸縮調整視距,最終吃驚盯住惡魔軍隊上空的一個白色影子。
那實際是個女人,豐滿性感的女性身段,纏繞著一條很長很長的半透明色紗布。
即便將視距拉到最大,夏爾也只能勉強看到飄飛的透明紗布后,那柔軟而又誘人的輪廓,朦朧中的女性嬌軀充滿了異樣的魅力。
但是,不論夏爾怎么調整角度,都無法透過那一層紗布看清女人的真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