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來,永歷朱由榔都不是周士相愿意擁戴的皇帝,因為這個皇帝太讓人失望,他想擁立的是末唐王朱聿鍔。
永歷從肇慶跑到廣西時,唐王在臺山堅持抗清,他從來沒有想過投降,也沒有想過跑。拿下香山后,周士相派徐應元去了一趟臺山拜見唐王,徐應元回來后告訴他,臺山大旱,軍民無糧可食,唐王身為親王卻和軍民一樣忍饑挨餓,餓的眼眶子都深陷了下去。即便如此,唐王也在堅持,沒有想過和永歷一樣逃跑,更沒有放棄抗清。
周士相發出勤王號召,又是唐王勸說虎賁將軍王興響應周士相勤王。周士相請唐王去廣州,唐王卻不愿去,他讓徐應元帶了一句話給周士相,說他此生只愿呆在臺山和汶村軍民在一起抗清到最后,除此,他無任何奢求。
那刻,周士相堅定了要擁立唐王抗清的念頭。他知道,唐王不會讓他失望因為他相信,即便沒有他的存在,兩個哥哥都為大明殉了國,剩下的弟弟依舊能為大明殉國!
所以,唐王是一個有氣節的人,一個有氣節的人哪怕再無本事,他也不會怕死,如永歷那般遇事即拋棄追隨他的軍民只顧逃跑。
不怕死這一點,便足夠周士相率領太平軍將士擁立唐王了。
擁唐、擁桂、擁魯
周士相從來不考慮擁立唐王會給現在的大明帶來什么樣的混亂,因為現在的大明已經徹底混亂;
他也不會考慮棄國出逃至緬甸的永歷會如何看待唐王取他代之,因為永歷已經不重要,在他棄國出逃那刻起,永歷已經沒有資格再成為大明漢家軍民的共主。
他更不會考慮所謂人心,因為人心已經絕望。
大明需要一個新皇帝,一個能夠帶領仍在堅持抗清的大明軍民戰斗下去的皇帝,一個能給天下人希望的皇帝。
這個人,周士相選定了,便是唐王!
周士相的意志就是太平軍的意志,是兩廣軍民的意志,所以太平軍將擁戴唐王。
擁唐一事,周士相有一個天然盟友,那便是金廈的延平郡王。
延平郡王和隆武帝的君臣情誼天下皆知,他對永歷朝廷的冷淡也是世所共知,所以周士相相信一旦擁立唐王,延平郡王將是除了自己之外最堅定的擁唐派。
延平郡王的意志同樣是金廈十數萬大明軍隊的意志!
夔東十三家則是周士相為唐王選定的第三支擁戴力量,沒有任何理由,只因夔東那些大順軍余部是唐王的兄長、隆武帝一力聯絡招撫;只因永歷向來不看重夔東兵,對他們不公;只因崇禎帝是永歷的堂兄,永歷從來都對夔東兵抱有敵意。理由,已經足夠,更重要的是周士相將去解救夔東兵。
太平軍、金廈鄭軍、夔東兵是大陸之上除了晉王李定國所部之外的三大明軍重兵集團。
太平軍擁有強大的野戰能力,金廈鄭軍則擁有這個時代最強大的海軍力量,夔東則擁有數萬經年老兵和豐富的戰陣經驗。
可想,當這三支重兵集團被唐王聯系在一起,當徹底改變從前各自為政、各自為戰的散沙局面,將就此重新書寫南明抗清的歷史。
反清,從來不是周士相一個人的事業。
反清,也從來不是太平軍一家的事業。
周士相需要盟友,需要收拾人心,所以他必須擁立唐王。
千里之外尚在邊境彷徨的永歷不會想到,千里之外的北方,一個年輕人已將他拋棄。
北上湖南封堵湘黔邊境,解救夔東十三家的命令被各鎮執行。
十月初六,在軍旗的引領下,太平軍第二鎮、第六鎮、第九鎮、騎兵旅、炮鎮3萬余官軍連同夫役7000余人開出桂林,向著湖南靖州進發
四川,夔東十三家再次在司禮秉筆太監龐應龍的聯絡下揮師向重慶出發。
督師閣部文安之不顧年邁,親自指揮攻打重慶之役。在文安之的指揮下,明軍一路攻朝天門,一路攻臨江門,一路攻南紀門,兩萬余將士為了解救云南危在旦夕的朝廷,拼命攻打著重慶城。
明軍的瘋狂進攻令得城中的清軍感到膽寒,清重夔總兵程廷俊,建昌總兵王明德據城頑抗。戰至十月十四,仁壽侯譚詣領所部四千兵與十三家之袁盡孝部三千余兵趕至城下增援。
發現明軍又有生力軍趕到,重慶城中的清四川巡撫高明蟾對守住重慶失去信心,他借口向川陜總督李國英討援軍,帶人從明軍袁宗第和譚文部的結合部突圍而去。臨走前倒是不忘留下命令給程廷俊和王明德,命他們拼死堅守等待援軍。
程廷俊和王明德得到高明瞻棄城逃跑的消息后,都是破口大罵高明瞻貪生怕死。但除了大罵,他們也是絲毫沒有辦法,眼下便是他們想學高明瞻一樣棄城潛逃也不得了,因為新來的明軍徹底封死了缺口,將重慶圍得水泄不通。
白日,終是將明軍的又一次進攻打退后,王明德找到了程廷俊,對他道:“這城怕是守不住了,明軍來的兵馬比上次更多,巡撫大人說是去保寧搬救兵,但沒個月余時間,援軍根本不可能到來。現在局面非常危急了,于其在城中等死,不如你我領精兵趁夜突圍,這樣總能有一線生機。”
“明軍兵馬多你我數倍,咱們根本沒辦法突圍的,眼下只能堅守待援。”
程廷俊否決了王明德要突圍的提議,王明德無奈,若無程廷俊的兵馬,單他麾下的兵馬是沖不破明軍防線的。
城外,明軍仁壽侯譚詣領所部兵馬接替了傷亡頗大的涪侯譚文兵馬,新津侯譚弘也領著所部兵馬過來接防。
夜色中,望著城外密密麻麻的明軍營帳,王明德忽然起了降意,他手下還有七八千人,再加一個重慶城,若是投明軍怎么也能保住性命。但這想法旋即被他否定,因為明朝皇帝現在恐怕都被大清兵擒殺了,這會投降過去為注定要亡的明朝陪葬太過不理智。索性咬牙賭上一賭,繼續撐著,說不定還真能守住援軍到來。他卻不知,此刻城外的明軍大營卻正在發生一場驚變
今天是“七五”漢殤七周年祭,很多人忘記或漠視,卻總有人記得。
骨頭記得,那年,我26歲,正值青年;現在33歲,而立之年。
七年,增長的是年月,忘不了的卻是記憶,或許還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