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唐伸出了手,他的手高高懸在半空,眼眸如鷹般直視著前方。筆&趣&閣ww.iue.no
一千勇士營,都是他操練出來的,勇士營乃是大明精銳,比衛所的明軍不知強了多少,現在的衛所,一月有一操就算不錯,可是勇士營卻是三日一操。
更何況,這勇士新營之中,幾乎自最低級的伍長,大多是從勇士營中抽調的精銳。
現在……劉唐的臉上露出了幾分猙獰之色,嘴邊泛出了一絲詭異的興奮……他已經很久沒有聞到血腥氣了。
終于,他將手狠狠地放下。
“殺!”
這是你們自己找上門的,那么……就都去死吧。
千余勇士營官兵已是趨勢待發,一聽號令,人人立即高舉刀槍,氣勢激昂地往前方沖殺而去。
只是……一開始倒還好,勉強能保持梅花陣型,可是一沖出數十丈,頓時便顯得有些凌亂起來。
劉唐看在眼里,卻是森然地笑了。
這些新兵蛋子,雖然有些凌亂,卻是一個個爭相恐后,士氣高昂,反觀對面的鎮國新軍,固然是整齊劃一,卻是一步一步,顯得不疾不徐,哪里看得到有半分的氣勢?
上了戰場,氣勢是最為重要的,這是劉唐的經驗心得。
他此時也是熱血沸騰,提了刀,大喝一聲,便帶著一干親軍沖殺上前。
密密麻麻的勇士營勇士宛如驚濤駭浪一般沖殺而來,葉春秋依然一步又一步,與王守仁并肩一道,而百余新軍,亦是亦步亦趨。
握著長棍的手,已是被冷汗浸濕,手心黏答答的,就在兩個多月前,他們還只是最普通不過的讀書人,他們的際遇糟糕透頂,雖然讀書,卻是學無所成,他們絕大多數人的家境并不好,雖然被家里人供養著讀書寫字,可是一旦舉業無望之后,不禁陷入了茫然的境地。
下地種田嗎?太糟糕了,他們怎么甘心去做泥腿子呢?
開館教書?呵……單憑這個,如何養活得了一家老小?
他們陡然發現,高高在上的讀書人,竟是百無一用。
而現在,他們卻在這里肩并著肩,和以往的操練一樣,他們雙手握棍,謹記著每一個操練的口令,一步又一步,對面的敵人已如大浪一般,他們可以清晰地看到一張張猙獰的面目,聽到那震耳欲聾的喊殺。
害怕嗎?自然是有一些的,可是與自己并肩而行的人給了他們充足的安全感。
還有這些日子,勇士營讓他們所受到的侮辱,已經成為了他們往前行進的另一顧慮動力。
“停!”
葉春秋的聲音傳出。
咔……
所有人的腳步停了下來。
因為此時此刻,對面的敵人已一個個爭先而來,一個又一個,仿佛連綿不絕。
葉春秋目不轉睛地看著殺奔而來的洪流,他心里亦是禁不住有些緊張。
光腦之中,無數次的資料告訴自己,這種步操之法,在工業革命之后,有近代組織力的軍隊靠著這個而橫掃天下,那時候的火槍,威力遠遠不足以致命,所以往往這個時候,當那些列強的數百精兵一旦遭遇了數千上萬的東方軍隊時,他們用手中的火槍根本無法將敵人打垮,于是他們毫不猶豫的挺起刺刀,用這種方法,將十倍、百倍的敵人,更可笑的是,數百個英軍,后世總是說到列強火器的犀利,卻是不知,列強真正厲害之處,卻是這種協調一致的近戰,還有那無可匹敵的組織能力。
同樣的所謂殖民地軍隊,固然也裝配了近代的槍支,可是在這種現代組織能力的軍隊面前,依然是不堪一擊。
而現在……檢驗成果的時候到了。
葉春秋高高舉劍,沒有喊殺,因為對面如狼似虎敵人已經沖殺而來。
“刺!”
最前的敵人,已經不過距離一丈,他們高高舉著刀,一個個露出兇光,長刀和長矛閃動著寒芒。
葉春秋厲吼一聲。
呼呼呼……
棍風呼嘯。
百來根長棍猛地一齊刺出……
葉春秋緊張地看著隊前,而這時候……奇跡出現了。
十幾個沖在前的敵人頓時倒下,這長棍削尖的部位,竟是狠狠地扎進了他們血肉之中,露出鮮血淋漓的窟窿。
那被刺中的人猛地發現,對面這些本該是手無縛雞之力的書生,一直被他們看不起的讀書人,竟是一個個力大如牛。
他們哪里知道,在這一具具的書呆子面孔下的身體有多大的爆發力,他們的煉體術已經練了足足兩月,他們每日雞鴨魚肉,而這些豐富營養的東西,通過煉體術使他們氣力十足。
反觀他們,雖是進入了精銳的勇士營,比那些可憐的衛所軍戶唯一好的地方,不過是有一碗白米飯,有一口菜湯而已,而這些食物,根本就無法提供高強度操練所需的熱量,也正因為如此,整個明軍,乃至于是親軍,操練也絕不可能是日復一日,更不可能做到每日四五個時辰,因為體力上根本吃不消,能做到三日操練兩三個時辰就已經是極限,再多……不知多少人要昏死過去。
而他們顯然是幸運的,因為這個時代絕大多數人不過是一日兩餐,很多人連一碗分量管夠的白飯都是奢侈的事。
轟……
兩支軍馬終于撞在了一起,如割麥子一般,一批人倒下,而后發出了許多的悲慘叫聲。
后頭的人便提刀,由于是慣性的緣故,毫不猶豫地踩著前面倒下的人的身體,繼續猛沖。
葉春秋的聲音依然響起:“再刺!”
刺與再刺之間,相隔不過數吸之間,這樣短暫的時間,是無法完成這么多高強度的動作的,幸好,操練已久的諸生們已是習以為常,猛地,棍風又起,密集的長棍一齊捅出,雙手的力道加注在棍上,一根根,帶著排山倒海的氣勢。
呃啊……
隨之而來的敵人,又是一片地倒下。
在他們眼前半丈的距離,在此刻卻仿佛已成了天塹一般,竟是轉瞬之間折損了數十人,偏偏無法逾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