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戰的優勢,在此刻已經展現得淋漓盡致,尤其是面對這些有夜盲癥和受到驚嚇的亂軍,鎮國新軍幾乎沒有遭遇任何有組織的抵抗,六百人協調一致,戰局幾乎是一面倒。筆@趣@閣W。UE。
而一旦亂軍被打散,戰斗力更是直線下降,鎮國新軍直接殺出了一條血路,轉眼之間,已至于寧夏城下。
只是現在……橫在他們面前的,卻是一道巍峨的城墻,這座西北的重鎮,幾經修葺,想要破門而入,簡直是難如登天。
城上的守軍,顯然已經發現了城外的異狀,無數人長弓上弦,如臨大敵。
雖有亂軍被沖至城下,拍打著城門,祈求城上的人開門,可是城上的守軍顯然是不為所動,他們很清楚,在這種夜里,一旦賊軍混雜其中,后果不堪設想。
黑暗和混亂,猶如夢魘一般纏繞上了每一個亂軍的心頭,使他們心驚膽戰,更是不敢馬虎大意。
可是葉春秋依然神情泰然,他大叫一聲:“許杰!”
“在。”
“準備。”
許杰應了一聲,這兩日,他以巡邏的名義,奉著葉春秋的命令,買通了幾個守軍,帶來的六百枚手雷,其中有一大半都偷偷地趁夜埋在了這城樓之下。
足足四百多枚的手雷,許杰每一次回想起,都覺得肉痛。只是葉春秋有令,他不敢不尊,那幾個買通的守軍,在事成之后已經被他殺了,這個世上,除了葉春秋和他,還有幾個擲彈兵之外,再沒有人知道這城樓下到底埋藏了何等恐怖的東西。
而現在,許杰搓了搓手,因為是擲彈兵的緣故,所以許杰也順理成章地成為了火藥專家,除了擲彈之外,他所經受的操練甚至還包括了了解這種新式火藥的習性和原理,甚至是手雷的實驗,他也不厭其煩地參與過許多事,各種詳細的數據了然于胸。
在那研究院,專門的研究人員對這種火藥的威力有專門的計算方式,比如黑火藥威力乘上百倍,即為一雷之力,而一雷即為一手雷的基礎計算單位,那些研究員們為了試驗,可謂是搜腸刮肚,比如拿著手雷去炸石板,去炸城墻,丟到水里,每一次的試驗,無數的數據便記錄下來,他們甚至記錄下許多稀奇古怪的數據,而這些數據,也使許杰對于新式火藥可謂是知根知底。
四百五十雷的力量……
這是他第一次嘗試,畢竟……研究員雖然有時窮極無聊,卻還不至于如此奢侈,只是現在,許杰卻是狠狠地奢侈一把了。
他帶著幾個人開始前進,城頭上的守軍毫不猶豫地開始射箭。
好在幾人都穿著板甲,對于這些流矢倒也凜然無懼,即便是有箭矢穿透了板甲,在板甲之內,他們還特意穿了葉春秋從前所穿的簡易防彈衣。
幾人迅速地摸到了做了記號的地點,里頭是一根引線,他不敢把引線布置得太長,是因為引線越長,出失誤的可能就越大,因此,引線的距離,是在距離那些‘恐怖之物’的百步之內。
“找到了。”貓著腰,不理會城上的叫囂和箭矢,許杰蹲地,而后用匕首剖開引線用來防潮的一層油紙,那巨大的引線便出現在了許杰的眼前。
許杰幾乎是顫抖著手點了火折子,那引燃立即閃出了明亮的火花,許杰感覺心也提到了嗓子眼里,接下來,也就是半盞茶的功夫,那引線燃燒到了盡頭,一場驚天動地的事就要發生。
作為一個火藥專家,點燃了火引后,許杰的第一個念頭就是:“撤。”
幾人發足狂奔,不敢回頭,只有許杰還惦念著引線出問題,忍不住頻頻回頭去看,見那火花還在,瘋狂地跳動的心方才安心一些,他瘋了一樣沖出百丈開外,似乎還覺得不足以到達安全的距離,于是便繼續奔跑。
城樓上,如臨大敵的亂軍一張張長弓探出了女墻,緊接著,便有快馬而來。
那安化王身邊的那位楊伴伴居然親自抵達了這里,他面色尤為陰沉,在這夜色下,讓人不由覺得森然。
一到城上,楊公公只見外頭亂糟糟的,卻因為夜深,不能清楚視物,耳中除了那凄厲的拍門聲,便是慘聲連連之聲不斷。
那守備忙是過來,拜倒在地道:“卑下見過楊公公。”
楊公公臉色凝重地道:“出了什么事,城外怎么了?討賊大將軍何錦人在哪里?”
他一連問了幾個問題,守備只是慘聲道:“公公,城外的軍馬,怕是完了,那葉春秋突然夜襲,誰曾料到,數萬軍馬就這樣被打散了,而今何將軍已是不知所蹤,公公……那葉春秋的人馬就在城外,現在……現在……”
什么?
楊公公差點沒被嚇死,就在一個時辰之前,那何錦還派人來保證,說是明日拂曉之前一定能拿下天狼堡,必定將葉春秋的人頭獻給安化王,而現在……
因為是關系著起事之后的第一役,因此朱寘鐇格外的看重,現在又派楊公公來問,對此尤為上心,現在聽到何錦兵敗,一時竟是說不出話來。
楊公公依然覺得不可思議,他臉色一變,道:“不可啊,不可,萬萬不可讓他們殺進來,要加強衛戍,人呢,人呢……”
守備這時倒是安慰道:“公公放心,寧夏城固若金湯,外頭這些人就算再驍勇,卻是怎么也殺不進來的。”
楊公公不無憂心地追問道:“你如何有這樣的把握?”
守備倒是信誓旦旦地道:“公公有所不知,寧夏幾經修葺,非是尋常城池可比,何況夜里攻城,他們又無攻城器械,便是當真有云梯,也架不上寧夏城,寧夏的城墻可是高……”
他說到這里,楊公公臉上的憂色總算緩和了一些,心里正道是好險,還想繼續聽這守備繼續說下去,好吃一顆定心丸,自己也好回去和安化王殿下稟告。
誰料這個時候,突然之間,楊公公和這守備都感覺似乎地底深處松動了一下,猶如自己不是站在城樓,而是在一艘巨大的樓船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