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春秋說得很真摯,其實他知道自己是忽悠,甚至忽悠得自己都有些不太好意思。筆、趣、閣www。biquge。info
其實葉春秋根本不在乎周王到底相不相信,這其實就是虛虛實實的把戲,以周王的智商,極有可能看出了自己是大忽悠,可萬一真的有書信,萬一真的自己沒有燒呢。
冒險,只是一無所有的泥腿子才崇尚的把戲,因為一無所有,所以若不拼,便一輩子無法改變命運。
可對于家大業大的周王來說,他是絕不能冒險的,他求的是安穩,這天大的事,也比不得安穩重要。
看著葉春秋一臉誠摯的樣子,朱睦柛莞爾一笑,突然看著張鶴齡道:“壽寧侯,能否移步,本王與鎮國公有話要說。”
這張鶴齡本來站在一旁也聽不懂葉春秋與朱睦柛的機鋒,正云里霧里呢,誰曉得周王直接下了逐客令,他只好訕訕道:“是,是,告辭。”
在周王面前,張鶴齡自然不敢放肆,乖乖地告辭出去。
等這廳中只剩下了周王和葉春秋二人,朱睦柛的臉陡然拉了下來,對著葉春秋道:“想必,有些事,鎮國公也有些耳聞吧,本王對鎮國公沒有什么意見,說起來,你也算是勞苦功高,只不過……本王為了祖宗的江山社稷,對有些事,卻是絕不能置之不理的,鎮國公方才提及到書信,可是要威脅本王嗎?”
開門見山了!
葉春秋忙是作揖道:“小子不敢。”
朱睦柛卻是冷冷地道;“本王和那安化王確實有舊,只是鎮國公卻是忘了一件事。”
葉春秋隨即道:“小子愿洗耳恭聽。”
朱睦柛長身而起,很不客氣地道:“越是如此,今日你可威脅本王,誰料會不會借此來威脅別人?鎮國公飽讀詩書,想必也知道匹夫無罪,懷璧其罪的道理,鎮國府轄了鎮國新軍,此事絕不能放縱,本王身為太祖皇帝的血脈,就算不惜此身,也絕不會放縱此事。”
葉春秋只是抿著嘴,卻是不發一言。
朱睦柛臉上的表情顯得既嚴肅,又冷然,道:“鎮國公這是聰明反被聰明誤,本來本王就對你有所忌憚,你倒是有意思,竟還威脅起本王來了,請回吧,本王不吃這一套,若是本王有什么把柄在你手里,你盡可去狀告就是,本王一身清白,無所畏懼。”
話說到這個份上,朱睦柛顯然是被惹怒了,打算好死磕到底了。
葉春秋的表情看不出喜怒,只是自若第站起身來,朝他作揖道:“那么,小子告辭。”
葉春秋居然也沒有解釋,便這樣告辭而去了?
只是葉春秋起身的時候,卻有一封書信遺落在了凳上,朱睦柛看著那份書信,眼眸一瞇,便讓那老宦官將書信取來。
拆開封,看了一眼,朱睦柛的臉色變得更加凝重了,他瞇著眼,頓了一下,隨即道:“張嬋。”
“老奴在。”那老宦官就守在外頭,聽到朱睦柛的叫喚,便躡手躡腳地進來。
朱睦柛慢悠悠地道:“去將幾位王爺都請來,就說,本王有事相商。”
劉瑾難得出宮,這內城有劉瑾的府邸,占地很大,足足百畝之多,裝飾得金碧輝煌,很是惹人注目。
尤其是在這春日里,府中鮮花怒放,姹紫千紅,成蔭的綠樹隨風搖曳,在這微風徐徐下,遠處是一處小小的人工湖,劉瑾命人在湖心的小亭子里放了張沙發,他一屁股陷入沙發中,頓時覺得愜意無比。
平時在宮里,朱厚照倒是置辦了幾個沙發,而劉瑾卻只有站著的份,只有到了自己的私邸,劉瑾方才感覺自己是真正的主人。
夜幕之下,月兒微微倒影在粼粼的湖水之中,遠處幾盞燈籠引著一人到了亭下,來人正是都御史劉宇,劉宇顯是剛剛下了值,身上還有一股倦意,他到了劉瑾的跟前,作揖行禮道:“見過劉老公。”
公公是對太監的敬稱,而這老公本是宋時對宦官的尊稱,現在叫的人少了,不過劉瑾倒是很喜歡聽這稱呼,人家是公公,自己是老公,分明就高一個檔次嘛。
劉瑾依舊慵懶地躺在沙發上,只嘿嘿一笑,道:“聽說了嗎?葉春秋去鴻臚寺了。”
劉宇變得警惕起來,旋即道:“莫非……這葉春秋想要和周王修好不成?”
“修好,怎么可能?”劉瑾搖頭,他目光陰柔,顯得閃爍不定,連帶聲音也變得陰沉:“這關系到的是社稷,周王的性子,咱是知道的,他是真正為這個江山這個社稷考慮的,那葉春秋拿什么去收買周王呢?呵……葉春秋幾乎是被人趕出來的。”
劉宇總算松了口氣,笑呵呵地道:“如此說來,這葉春秋……”
“就看這一次廷議了。”劉瑾正色道:“他站得越高,摔得就會越狠。”
劉宇便頜首。
劉瑾看了劉宇一眼,接著道:“你那兒也要有所準備,諸王是藩王,不到萬不得已,他們是不肯出頭的,所以哪,得先拋磚引玉,這拋磚引玉的事,只能你來辦,你放心,往死里去撕吧,狠狠地罵,陛下就算不喜,到時候諸王出了面,才是真正的好戲登場。”
劉宇不由皺眉,顯得有些擔心:“下官只怕……”
“怕什么!”劉瑾瞪了他一眼,臉帶狠色地道:“只要到時候藩王們和你同氣連枝,你所要言的事,又是為了咱們大明的江山社稷,誰敢說一句不好?陛下雖然胡鬧,卻也曉得你是為了大明朝的社稷著想,這朝里朝外,有幾個人是傻瓜呢?葉春秋這個鎮國公哪,長不了的。”
劉宇只好點頭道:“下官明白了。”
劉瑾便笑了,聲音漸漸溫和下來:“放寬了心吧,其實當初咱建鎮國新軍來做葉春秋的私兵,招商局來做鎮國公府的私財,他葉春秋就非完不可了,這大明哪,姓朱不姓葉,陛下可以糊涂,可這天下宗室、文武百官可不糊涂呢。”
劉瑾看著湖面上升起的氤氳薄霧,嘴角勾起一絲獰色,接著道:“他自己抓著那鎮國新軍和招商局不放,接下來,就未必是鎮國府的問題了,要鎮國府還是要命,得看他自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