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金錢的刺激下,李解放的辦事效率果然很高,第二天下午,他就給陳耕帶來一個消息:“兄弟,發動機廠那邊有個七級技工想要和你見一面,你看看什么時候合適?”
七級技工?還是發動機廠的七級技工?陳耕瞬間激動了,這搞不好就是一個高級工程師和高級設計師的集合體啊,連忙問道:“沒問題,我隨時能和他見面,不過這位同志是什么情況?”
“還能是什么情況,房子鬧的唄,”李解放一臉淡然的道:“按照規定,廠里給這位七級技工分了一套三室一廳的房子,可這位老同志家里有三個孩子,現在小兒子談了個對象,所以……”
陳耕點點頭:明白了,這個時代的年輕人結婚,倒也極少有女方要求與男方的父母分開住的,大家都知道住房很困難,但這家的情況顯然是一個特例,一家三代,需要4間房子,但現在卻只有三間,老幺要結婚了,可沒房子,這可怎么辦?
更加讓陳耕驚喜的是,這位七級技工才50出頭,對于不缺人才的一汽集團來說只是一個還差幾年就要退休的技術工人,但在陳耕看來,這么一名技藝高超的技術工人,這個年齡意味著他還可以干最少15年,只要他愿意跟自己走,潤華實業就賺大了!只是這么一來,問題也來了……
陳耕不解的問道:“一個七級技工,說是一汽集團的寶貝疙瘩應該不過分吧?就算他兒子的條件不符合分房子的要求,難道廠里不能特批一套?”
“這個……還真不行。”
“為什么?”陳耕越發詫異了,一套房子而已,一汽的領導難道不明白一個七級技工對于一汽集團意味著什么?
“特批的話,七級技工的孩子就能特批一套房子?等著分房子的其他七級技工怎么看?八級技工中孩子缺房子的也不少吧?領導家的房子也不夠住。如果給他開了這個口子,事情其實更麻煩,當官的,這一碗水要是端不平,其他人能樂意?”
提起一汽,很多人的第一印象都是“這個不爭氣的敗家子③③,、敗家玩意兒”。仿佛一汽這家公司就是一家拿著國家的高額補貼卻什么也干不了的紈绔子弟。
這不僅是普通人對于一汽的印象,甚至對于很多汽車愛好者來說,這也是他們對于一汽的印象,什么胸無大志啊、啊、無能啊、貪瀆啊、僵化啊、買辦啊……所有負面的詞匯,似乎都可以用在一汽身上,而且總是那么的恰如其分。
但是只有你深入其中了解這家公司,你才發現,在承擔著無數罵名的同時,一汽這家企業為共和國的汽車工業、為共和國的工業做過什么。他們雖然在乘用車領域的建樹渣的一b,但在商用車領域,一汽的發展歷程簡直就是一部傳奇的、可歌可泣的奮斗史。
在2015年的共和國,誰擁有商用車領域從發動機、變速箱、底盤以及相應技術的全套技術和工藝、品控?只有一汽;
在2015年的共和國,誰擁有商用車和軍用車最全面最科學的設計、開發、試驗以及檢測方式?只有一汽;
在2015年的共和國,國內各大汽車各大制造巨頭中,誰擁有從商用車到乘用車全部的發動機、底盤、自動/手動變速器……等等所有的技術?誰擁有代表乘用車工業最頂尖技術水平的v8、v12發動機?說來慚愧,還是只有一汽。
實話實說。一汽在乘用車業務方面其實是背了很多的黑鍋的,比如大家都在罵一汽不爭氣。每每提起一汽,大家總會痛心疾首的表示:好好的一塊牌子,被一汽的王八蛋們給折騰成什么樣了?!這其中當然有一汽本身的原因,這一點誰都不能否認,但除此之外,就沒有其他方面的因素么?當然還是有的。
首先一點。一汽是央企,國家的態度直接決定著一汽對乘用車業務的態度,不看國家在歷次講話中強調的這些其實沒什么法律效力和約束力的東西,翻看歷年國資委給一汽集團下達的任務,就會發現國資委對一汽的要求從來都是:
掙錢!掙錢!掙錢!
裁員!裁員!裁員!
降薪!降薪!降薪!
不管上面喊的聲音多大。但國資委從未將“提升自主品牌價值”這個要求當做考核一汽的核心指標。
一邊是要求企業拼命賺錢,另一邊“提升自主品牌價值”不是考核企業的核心目標。對于一汽來說,在首先要完成國資委給下達的年度盈利目標的前提下,一汽能夠調動多大的資源去實現“民族汽車工業的振興”?
這其實是可以打一個大大的問號。
或許,上面根本就沒指望讓一汽集團來“振興民族工業”,畢竟,紅旗的振興可不等于民族汽車工業的振興。
但誰也不能否認,在共和國民族汽車工業,也就是我們更習慣的乘用車工業,在這個行業發展的初期,一汽提供了大量的人才。
比如現在也是。
“……沒錯,是這個道理,”沉默了好一會兒,陳耕問道:“什么時候可以與這位太同志見面?他的要求是什么?”
“他的要求是給他兒子在咱們常春買一套房子,最少兩室一廳的,另外,在幫他大兒子和二兒子分別租一套房子,并且承擔未來5年的租金,只要你答應這個條件,他就跟你去海洲……兄弟,我覺得這老頭的條件有點過分了,憑什么你幫他大兒子和二兒子承擔房租啊,還五年的,這老家伙簡直就是獅子大開口,訛人也這么訛的。”李解放有些替陳耕叫屈。
這個條件卻是聽的陳耕身上的每一個細胞都在放聲高歌!
只要一套房子?
太簡單了,昨天和李解放、小五的聊天,陳耕知道了現在常春市的房價,雖然國家不允許住房私人買賣,但這種住房之間的相互轉讓根本就沒有停止過,現在常春市里找一套兩室一廳的房子只要不到3000塊錢。
租一套兩室一廳的房子要多少錢呢?每個月也就20至30塊錢左右,以兩套房子60元來算,每年房租才不過720元,5年的房租也不過就是3600元。
這個條件在普通人看來當然是很離譜的,一名工人的月收入才多少?你敢開這樣的條件,不是敲詐勒索是什么?!但陳耕回答的卻時候毫不猶豫:“沒問題!”
“沒問題?”李解放愣了一下:你連價錢都不講一下?在李解放看來,那老頭純粹是抱著“我漫天要價,你坐地還錢”的心態開出這樣的條件的,老頭子撐死了就是想要給他小兒子弄套房子,至于讓陳耕給他租兩套房子的條件,完全就是給陳耕討價還價用的。他忍不住勸道:“兄弟,用不了這么高的條件……”
“沒問題,這個條件我答應了,”陳耕一臉堅定的道:“只要他證明自己的本事,這個條件我可以接受。”
“那……成吧,回頭我幫你安排,最快的話,今晚你們就能見一面。”陳耕都不覺得自己挨宰了,李解放還能說什么?何況當事的另一方好歹也是自己一個廠里的,自己和陳耕稱兄道弟是一回事,可這小子終究是個自己才認識了幾天的陌生人,自己純粹是看著錢的面子,自己該說的都已經說了,他不停也怨不得別人。
“謝了老弟。”陳耕客氣的道。
“不用這么客氣,”李解放擺擺手,頓了頓,他道:“對了,有件事忘了跟你說,賈廷良老師的下落,我幫你打聽到了。”
“真的?”陳耕精神頓時一振,連忙問道:“在哪里?”
“他現在在首都的林業出版社上班,似乎是一個幫要出版的書設計封面的,具體的我也不是很清楚……”
不清楚不要緊,只要知道單位的名稱就行了,林業出版社的封面設計?應該是書籍的裝楨設計師吧。
李解放繼續說道:“我那個在辦公室的朋友幫我打聽到的,賈廷良老師在首都好像很有名氣,前幾年的時候他似乎幫人民大會堂設計了好幾個廳,還有首都機場……嗨,我是個粗人,沒什么文化,到底是回事我也不是很清楚,你要是感興趣我就幫你再打聽一下,我朋友在電話里給我說了幾句,我也沒記太清楚。”
陳耕擺擺手道:“不用了,我大概知道是怎么個情況了。”
“你知道了?”李解放很驚訝。
陳耕道:“應該是人民大會堂幾個廳的內部裝飾,以及首都機場的內部裝修裝飾……”
“對!就是這個!”沒等陳耕說完,李解放用力一拍大腿,懊惱的道:“我那個朋友也是這么說的……這些詞兒真特么拗口,我記了好幾遍愣是沒記住……”
“確實是聽拗口的,”陳耕笑著點頭,同時拿出錢包數了5張遞給他,笑道:“兄弟,先說明白,這錢可不是給你的,是給你那個朋友的,人家費了這么大的力氣,你幫我謝謝人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