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里瑪這話一出口,陳耕就知道贊比亞方面是什么意思了:贊比亞政府沒錢。
說起來,贊比亞政府就是個徹頭徹尾的杯具,作為世界第四大產銅國,這么豐富的資源,不說和那些產油國相比,哪怕和其他以出口資源為主的國家比,國家的財政收入和老百姓的收入水平都應該比較高吧?但贊比亞不是,贊比亞就是個守著寶山要飯的典型,即便是到了10年后,贊比亞仍然是“不發達”國家之一,連“發展中”國家的門檻都夠不著,空守著偌大的銅礦,卻只能每年收那么一點承包費,你說,不是杯具是什么?
陳耕卻是裝作沒聽懂,笑著點頭道:“是啊,需要很大一筆錢,這次來進行調查和論證的專家們告訴我,粗略的估計,整個水電站的建設費用超過38個億,算上后續的變電站、輸變電線路工程,整個工程的造價極有可能超過56個億,按照我們國家今年RFMB對美元1:5.3233的兌換比率,整個工程的整體造價預計將超過10億美元。”
上嘴皮子一碰下嘴皮子,整個工程的全部建設成本就被陳耕給增加了超過10個億。
卡里瑪的臉色稍微白了那么一丟丟,舌頭伸的老長:“10……10億美元?”
“是啊,”陳耕奇怪的看了卡里瑪一眼:“您不會覺得只把發電站建起來就算是完事了吧?后續的輸變電站、輸電線路這些難道不需要?”
卡里瑪不說話了:輸變電站和輸電線路這些東西當然需要,如果沒有這些東西,發出來的電怎么辦?只是一想到整個工程的造價超過10億美元,他嘴里就一陣陣的發苦。
陳耕接著說道:“這還是以中國的人力和工程建設成本來算,如果是歐洲或者美國的企業來做這個工程,最樂觀的情況整體的工程造價也不會低于174億美元……哦,對了,還有一點我忘了說,就是整個工程的建設時間,如果交給我們中國的企業來做,我們有把握在2年內實現第一次發電,全部工程可以在3年內完成,如果是交給歐洲和美國的企業來做,能在6年內完工就算是迅速了。
哪怕是以最理想的情況來計算,整個水電站大約需要12年才能收回建設成本,如果算上相應的輸變電站、輸變電線路的建設,最樂觀的情況,也需要16年才能收回成本。”
“……”卡里瑪的嘴里苦澀的厲害:尼瑪,16年才能收回建設成本……
他很想問問,這么大的投資,這么漫長的成本回收期,你們還會做這筆生意嗎?另外……如果你們打算做這筆生意,打算給我們贊比亞政府多少股份?
很怕從陳耕嘴里聽到那個自己最不想聽到的答案:一開始,贊比亞希望能夠獲得40的股份,但自己偷偷的進行了一番內部分析之后,他們將這個希望降低到了20至25,但現在聽陳耕說完,卡里瑪心里最大的希望就變成了“希望中國人不會因此而退縮了,畢竟這是這么大的一筆投資,中國人也不富裕,他們能拿得出這么一大筆錢嗎?”,至于股份,如果能有10就很滿意了,如果最終能夠上升到15,那真是上帝保佑……
但是不問不行啊,這些天來,中國朋友打算在贊比亞投資建設一家水電站的事情已經成了贊比亞媒體最津津樂道的一件事,所有人都在憧憬著這么一座水電站建成之后將能夠給贊比亞的經濟起到多大的推動作用,這件事儼然已經變成了整個贊比亞都在關注的事(畢竟整個贊比亞才1000多萬的人口),但這個時候你說這個誰電站不能搞了?
“陳,”猶猶豫豫的,卡里瑪終于還是開口了:“我的朋友,這個水電站……你們是什么態度?”
知道這是卡里瑪在詢問潤華實業是否會因為這么大的投資而打算放棄,陳耕的表情很凝重:“我們也在慎重考慮,現在看來,我們一開始太過于樂觀了,整體的工程造價超出了我們的設想太多,另外成本的回收期也太長……”
卡里瑪連連點頭:還只是超出了潤華實業的想象啊,也嚴重超出了贊比亞的想象。
不過陳耕的回答倒是多少給了卡里瑪一點希望,陳耕這么說,就意味著他們并沒有打算放棄,這終歸還算是一個好消息。
下意識的豎起耳朵、屏住呼吸,卡里瑪唯恐錯過陳耕接下來的每一個字。
“不過雖然這樣,如果贊比亞方面能夠在其他領域給予一些補償,我覺得這個生意還是可以做。”
“哦……”卡里瑪滿心的失望:果然還是要放棄嗎?但是下一秒鐘,他猛地反應過來,難以置信的望著陳耕:“陳,你的意思是……”
“你沒聽錯,”聽著卡里瑪震驚中透著狂喜的目光,陳耕點點頭:“我們仍然有合作的機會。”
“太好了,太好了,”如果說剛剛還只是震驚中帶著狂喜的話,那么此刻,卡里瑪的心里就真的只剩下狂喜了,他拉著陳耕的手,激動的道:“陳,中國人果然是贊比亞最好的朋友,非常感謝你們為贊比亞人民所做的一切,贊比亞人民永遠都會銘記中國人民為我們付出的一切……”
“別激動,別激動,”陳耕笑著擺擺手,示意卡里瑪稍安勿躁:“如果贊比亞能夠在其他領域給予我們一些方便,我們還是愿意想辦法推動這個項目,但關鍵在于我們雙方能不能夠達成一個讓我們雙方都滿意的協議。”
“對對對,”卡里瑪這才反應過來,這可是一個總投資額超過10億的超級大項目,也是中贊兩國自建交以來最大的一個合作項目,肯定要慎重以待,連忙點頭道:“陳,請你放心,贊比亞方面一定會秉著最大的誠意來推動這次的合作。”
對于贊比亞方面來說,這次的機會太難得了,只要中國方面提出來的條件不至于苛刻的讓贊比亞方面接受不了,他們都一定會推動這個項目進行下去。
不說陳耕,我們把視線轉回國內,接到沈軍傳來的關于這個水電工程的初步探測和分析數據,宋立新就再也坐不住了,不但宋立新坐不住了,整個水利水電建設總公司的領導班子也坐不住了:可以建一個35萬千瓦的水力發電樞紐工程?(在國內,35萬千瓦的水電站當然沒有資格被稱為“樞紐”,但在贊比亞,這就是妥妥的“樞紐”了),初步估計,發電站和水壩的整體造價在29到30億之間?!算上相應的輸變電站和線路的建設,整個工程的造價差不過要45個億?!
看著這幾個數據,水利水電建設總公司董事長劉東升的眼珠子都紅了,好歹也是50多歲的人了,但此刻,劉東升一腳踩在椅子上,一手用力握成拳頭,不停的捶打在桌子上,整個人宛如正準備大碗喝酒、大秤分金的土匪頭子……
“干!同志們,老話說的好,人無橫財不富,馬無夜草不肥,對咱們水利水電建設總公司來說,贊比亞的這個工程就是咱們的橫財、咱們的夜草,不管付出什么樣的代價,咱們都得把這個項目拿下來!誰敢跟咱們搶,老子就跟他沒完!”
哪怕水利水電建設總公司不參與輸變電站和輸變電線路的建設,也不參與發電機組以及控系統,可單單水壩的建設也有10多個億,這么大的一個工程,能養活多少人?能賺多少錢?
更重要的是,對于一直希望能夠走出去、到國際上爭奪工程的水利水電建設總公司來說,這次的機會簡直千載難逢:工程的甲方是咱們自己人,哪怕走國際招標程序呢,也完全不用擔心那些外國企業給咱們下絆子,只要咱們在施工速度、工程造價和工程質量方面有保證,那就什么也不用怕,只要這個項目做成了,就成了水利水電建設總公司在海外的一塊活招牌,以后再想要在海外攬活兒就方便多了。
不但劉東升看到了這一點,水利水電建設總公司副董事長、黨組書記田海軍也明白這一點,跟著說道:“劉董事長說的沒錯,這個項目對咱們水利水電建設總公司來說至關重要,只要有那么一絲絲的可能,咱們就要付出100的努力去爭取……”
“可是,好幾十個億的投入呢,這么多的錢,哪怕是潤華實業也承擔不起吧?”有人小聲的提出了自己的疑問:“潤華實業會不會被嚇回去?”
這倒是個問題!
大家齊齊的皺起眉頭:好幾十個億投入呢,而且投資的回報周期那么長,靠潤華實業自己肯定是撐不起來這么大的一個項目,萬一潤華實業打算縮回去怎么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