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盧無法無天、不尊重領導、不顧全大局、大搞地方保護主義,甚至搞“獨立王國”當“土皇帝”的名聲在外,捅練氣功的馬蜂窩、軟禁老干部這些事不是他干的都是他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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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盧身上的“光環”太耀眼。
在縣領導心目中小韓同志只是一個在老盧的“淫威”下,想方設法堅持原則的小倒霉蛋。
正股級公安特派員,派出所長縣編辦根本不承認,打拐中隊長一樣是公安局私設的職務。
要馬兒跑又不給馬兒草,給一個參加工作剛半年的同志壓這么重擔子,讓他在如此復雜的環境下開展那么多項工作,整個一任勞任怨還要受老盧氣的小黃牛!
縣領導不但理解而且有些同情,甚至有些鄙視張局。
反正老盧債多不愁,韓博樂得裝無辜。
愁眉苦臉、欲言又止地匯報剛審出來的新情況。
抓貪官查是紀委的工作,涉案人員是現役軍官,要由部隊紀委調查。一件破事引出一大堆爛事,謝書記被搞得啼笑皆非。
老盧鐵了心管上級要說法,現在去鄉政府,南港老干部肯定要縣委書記做主放他們走,老盧肯定會鼓動良莊老干部攔著不許走。
放,良莊老干部不答應。
不放,要得罪一幫級別很高的老干部。
更何況這里是良莊,老盧一手遮天,理又在他那邊,放不放縣委書記說了不算。
謝書記上任以來一直對良莊不管不問,一直在等老盧明年八月份退居二線再調整鄉黨委班子,再推行撤鄉并鎮。今天來是沒辦法,那么多老干部被他軟禁,必須來一趟體現對這件事的重視,才不會傻乎乎跑過去把自己搞得很被動,進而影響到好不容易樹立起來的威信。
縣委辦華主任和老干部局楊局長過去和和稀泥,大部隊去老黨校,探望慰問打拐行動中解救出來的九名婦女。
沈秋艷是第二個被解救出來的女孩,最重情義,最感恩也最會說話。
得知自己是南港市思崗縣公安局從安樂市新庵縣柳下鎮營救出來的,對思崗公安非常感激,把韓博當“再生父母”,一見到恩人的上級來慰問就禁不住哭訴道:“要不是,要不是思崗公安局,我這一輩子就完了,我再也見不到我爸媽,再也見不到我弟弟……”
她哭,個個跟著哭。
來一次她們哭一次,解救出來之前也是整日以淚洗面,真不知道女人哪來這么多眼淚的。
個個幫自己在領導前面說好話,似乎想以此表示她們的感激之情,韓博有些尷尬,急忙躲到張局身后。
謝書記拍拍一個女孩的肩膀,和聲細語勸慰道:“孩子,別哭,你們很年輕,今后路長著呢。你們很不幸,同時也很幸運,要堅強,要振著,要好好珍惜來之不易的生活……”
“謝謝領導關心,謝謝,你們全是好人,我永遠不會忘記思崗,永遠不會忘記你們。”
小伙子的成績就是公安局的成績。
張局微笑著介紹道:“謝書記,郭書記,關縣長,差點忘了匯報。昨天下午,西川省婦聯主席和西川省打拐辦主任,親自給我們公安局打電話表示感謝。電話是袁政委接的,袁政委向兩位領導簡單介紹我們思崗縣委組織的打拐專項行動,他們對我們在打拐工作上的決心評價很高,說下次有機會來江省一定要來我們思崗看看。”
西川省是主要拐出地,省里對打拐工作很重視,省市縣三級全設有由公檢法司、婦聯、計生、團委抽調人員組成的打拐辦。
能在外省領導面前露臉,能獲得這么高評價,謝書記很高興。
一邊在眾人陪同下準備去剛破土動工的良中良小看看,一邊指示道:“遠鵬同志(關副縣長),你安排一下,幾名婦女去人民醫院做人流的費用全免,另外每人發放500元營養費。沒懷孕的,不需要做手術的,每人發放200元慰問金。”
“行,我讓計生和民政部門統籌安排。”
“小韓同志,讓你擔任這個打拐隊長,你們局長是知人善用。干得不錯,不愧為我們縣的打拐英雄。今天的突發事件,有禮有節,處理得很好。公安工作很幸苦,同時也很鍛煉人。
記得你好像是這一期的青干班學員,縣委組織部的后備干部,要發揮先鋒模范作用,在基層好好干幾年,爭取把打拐中隊建設成先進中隊,把良莊派出所建設成全縣的模范所,給你們公安局其它基層所隊作一個表率!”
光表揚,沒提經費,不提打拐中隊和派出所的單位及人員編制,實打實的東西一點沒有。不過全縣那么多基層干部,能被縣委書記記得名字的又有幾個?
韓博真有那么點激動,立馬道:“是!”
匯報工作的時候侃侃而談,這種場合話卻很少,始終記得自己是一個民警,始終跟在他們局長身后。不像一些干部,被謝書記表揚幾句就忘了自己是誰,這個表現讓隨行的領導和其他人員刮目相看。
鄉領導要么不在家,要么抽不開身,陪同工作只能由他這個鄉長助理兼公安特派員兼名不正言不順的派出所長和打拐中隊長做。
先去良中,再去良小。
直到楊縣長打電話說市委秘書長和軍分區政委的車已抵達思崗,正陪同市領導往這邊趕,謝書記和政法委郭書記一行才結束參觀,聚集在丁字路口,等候市委常委、市委杜秘書長一行的到來。
大領導要來,剛上任的駐所交警黃小河上路疏導交通,剛從新庵回來的小單帶著幾個聯防隊員上路維護秩序。
每隔幾十米一個聯防隊員,兩輛警車從集市南邊開到北邊,再從北邊開到南邊,沿路檢查有沒有三輪車、摩托車或自行車亂停亂放,有沒有攤位占道經營,搞得很夸張,至少在良莊很夸張。
等大約十幾分鐘,開道的警車出現在視線里,警燈閃爍,急促的警笛聲在農村顯得格外刺耳。
縣領導不知道,張局非常清楚,身后這位才是突發事件的“罪魁禍首”,忍不住回頭問:“小韓,緊不緊張?”
韓博一愣,不動聲色說:“有點。”
“緊張什么?”
縣領導迎上去了,張局都沒資格往前湊,身邊沒人,韓博不擔心被人聽見,苦笑道:“緊張盧書記,他在市委掛過號,市領導記得他,對他印象本來就不好。”
小伙子重情重義,難怪侯副市長那么器重。
張局暗贊了一個,意味深長地說:“別替他擔心,市里的老干部沒幾個,主要是干休所的。你去過北河,見過良莊走出去的部隊首長,知道他們對盧書記有多尊敬。軍分區跟良莊關系不一般,他們不會為難盧書記的。”
干休所又不歸軍分區管,老盧連省軍區的關系都動了,人家肯定不會為難良莊。
嘴上說緊張,其實心里一點不緊張。可要是嘴上說一點不緊張,局領導會以為你沒心沒肺,韓博笑了笑,沒再說什么。
領導們簡單寒暄了幾句,各上各車,車隊從丁字路口兵分兩路。
一路在楊縣長陪同下去鄉政府,一輛地方牌照,兩輛部隊的轎車和一輛部隊的大客車;一路同謝書記一起去派出所,他上車時朝這邊打了個手勢,韓博立即拉開車門,請張局上越野車。
50米,其實真不用開車。
這邊全準備妥當,領導們一下車便直奔二樓會議室。
橢圓形會議桌上整整齊齊碼著四百多份案件材料和一些極具代表性的物證,食堂的彩電搬過來放在墻角的柜子上,電視機上面是昨天暫扣的錄像機。
市委秘書長,軍分區政委,市公安局常務副局長等大領導全在這邊,一臉尷尬顯得有些緊張的上校軍官應該是干休所所長。
謝書記簡單介紹情況,讓站在角落里端茶倒水當服務員的韓博拉上窗簾放錄像。
作為事件的參與者而且是主要參與者,韓博非常清楚什么時候該快進,什么時候該正常播放,管理員帶著老干部涌進鄉政府一樓會議室,管正在主持老干部工作會議的老盧要說法的片段很精彩,老干部之間的辯論更精彩。
“你們到底是信馬克思還是信這個神仙。要是信馬克思,你們就不應該來,就不應該做這種違反組織原則的事;要是信這個神仙,你們就不是唯物主義,就不是員!”
“我就不明白了,你們到底是打麒麟旗,還是打的旗幟。”
你們不把良莊鄉黨委政府當一級黨委政府,不把鄉黨委書記當干部,人家干脆不把你當員!
聽著電視機里的對話,市委秘書長臉上沒任何表情,心情卻不知道把那些老干部罵多少遍。軍分區政委則靜靜看著干休所長,似乎想問問他干休所的老干部工作是怎么做的。
“韓博同志,關掉。”
知道老盧贏得,沒想到他會贏得這么漂亮。
謝書記根本不擔心市委會不會對縣里有什么看法,一臉沉痛地說:“杜秘書長,鄒政委,今天這件事可以說是一個意氣之爭,本來是一個很小的治安案件,兩個涉案人員行政拘留十五天,取締掉危害社會穩定的會道門,避免群眾再上當受騙,再造成更大的經濟損失。
兩位領導剛才也注意到了,今天是前鄉黨委委員、前任公安特派員李順承同志遺體去殯儀館火化的日子。盧惠生同志作為班長,作為多少年的同事,本來是準備9點50散會,10點準時參加送葬的。
結果因為老干部的介入,攔住他不許去,激起農村老干部老同志的義憤,讓整件事不斷升級。迫于鄉黨委和全鄉老黨員老干部和老革命的壓力,派出所同志只能以刑事案件來查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