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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不能回家,要把床先鋪好。
從市局北門出來,橫穿馬路,回技術大隊,打開商務車后備箱,將早上準備的床單被褥和一些洗漱用具搬進宿舍。
這間是為已成家的民警準備的,誰值班誰住。面積不大也不算小,三張單人木床,外加一張辦公桌、一把椅子、一個洗臉架和一個舊櫥。
兩口子不可能分開睡,把兩張床拼成一個大床,另一張床上放洗漱用品和零食。舊櫥里塞滿人家的被褥,或許有其它私人物品,未經允許打開不合適。
“幾年沒住宿舍,感覺挺新鮮。”
李曉蕾拉開門再次看看走廊,回過頭:“雖然是舊樓,條件比我們上大學時好,尤其環境衛生。”
孕婦是“國寶”,鋪床這種活兒只能由“家庭主男”干。
韓博鋪好褥子,取出床單,忍不住笑道:“老婆,千萬別提你們女生宿舍的環境衛生,一直以為女孩子應該收拾干干凈凈,直到放假時上去接你才知道什么叫臟亂差。”
“都放假了誰收拾,平時不是那樣的。”李曉蕾做了一個極其丑陋的鬼臉,嘀咕道:“你們宿舍才臟亂差,一股臭腳丫子味兒,根本不能進人,想想就惡心。”
“你也沒少去。”
“我那會兒特天真特傻,被騙得暈頭轉向,稀里糊涂進去的。”
老馬的臭襪子居然往枕頭下塞,越想越惡心!
李曉蕾再聊這些既然惡心又丟人的事,靠著門上問:“老公,劉所和小任他們什么時候能把人販子押回來?”
“這么遠,回來的票不知道好不好買,估計最快也要到初六。”
“不管怎么樣總算逮住他了,綁架拐賣那么多姑娘,把一個姑娘都給逼瘋了,簡直喪盡天良!”
11.26案是良莊派出所遇到的第一起特大案件,之后的打拐行動可以說是11.26案的延續。愛↑去△小↓說△網從海港市解救出來的精神有問題的婦女,始終沒能治療好,直到現在仍在思崗精神病院。
公安局和民政局多次協調,給縣里打過好多份報告,最后前任縣委書記拍板減免一部分費用,良莊派出所一年出五千,算上之前的已在一個被婦女身上花掉三萬多。
經費花掉多少放一邊,關鍵她的親人這五年是怎么過的。
活不見人,死不見尸,杳無音訊,尤其逢年過節怎么可能不想念。希望剛落網的郝立有印象,能想起并交代出人是從什么地方拐賣到海港市的。
“別人值班可以補休,他們這個年估計過不好了。”
韓博鋪好床單,起身道:“在整個犯罪鏈條中我當年只打掉賣這個環節,至于怎么拐的許多情況到現在沒掌握,劉所和小任見到郝立之后要立即審訊,搞清楚郝立的全部犯罪事實,搞清我們之前沒掌握的其他同伙,然后組織警力實施抓捕。
抓到其他嫌犯之后要深挖,相互印證所交代的情況,看有沒有其它犯罪事實。如果有,如果同樣涉嫌拐賣婦女兒童,11.26案專案組要一查到底。現在想想我當年不是破了一半,只是破了一小半,他們接下來要做的工作比我當年更多。”
“我最討厭人販子,就應該一查到底。”
“破壞別人家庭,毀掉人家一生,誰不討厭。不說這些了,開始打電話吧,零點不一定能打通,再晚人要休息,明天一早打也不合適。”
“行,早打比晚打好。”
打電話拜年成了每年春節必不可少的“節目”,群發短信倒是挺方便,關鍵群發顯得太沒誠意。
懷孕了,精力大不如以前。
春晚不一定能看到結束,誰知道半夜能不能醒來。李曉蕾從善如流,坐到床邊掏出手機開始挨個兒打電話。
“侯廠,我曉蕾,他在鋪床,知道您電話忙,擔心夜里打不通,提前給您、給嫂子、給晶晶拜早年。明天中午他肯定沒時間,要值班,我有,用不著這么麻煩,我自己開車去。嫂子,我不跟你客氣,兩手空空,什么不帶……”
“謝部長,我曉蕾,嘻嘻,給您拜早年,在公安局陪他值班,嫂子是不是在忙大飯,明天晚上,他估計去不了,要值班值到初二早上。我有,保證到。”
先給關系密切的兩位領導打,再給之前認識的副市長、經委主任拜年,按照行政級別來,完了再給老盧打。
跟老盧通話,韓博不能再躲清閑。
“盧書記,手術順不順利?”
“別提了,我得癌癥,小薈做手術,抽她骨髓里的血,把里面的細胞取出來,跟掛鹽水差不多,掛到我身上。再把細胞取出來剩下的血,再給小薈掛回去。小韓,你說這算什么事,明明得癌癥的是我,受罪的卻是孩子。我心里難受,好幾天沒睡好……”
中氣十足,精神狀態聽上去不錯。
至于心里難受,好幾天沒睡好,可以理解。
不過這番話里依然帶著幾分“盧式”炫耀,我盧惠生多有福氣,女兒多孝順,為救父親甘愿抽骨髓里的血,父慈女孝,簡直感動天地。
他躺在病床上沒事干,跟他談論這些能談到“明年”,再過十幾小時就是農歷新年。
韓博早掌握跟他談話的藝術,不提病情,只談工作:“盧書記,蘆薈姐受苦了,要給她加加營養,這些事不用我提醒,您肯定交代過。打這個電話,一是給您一家拜早年,二是向您匯報工作。”
“什么工作?”這段時間聽匯報聽上癮了,老盧下意識問。
“您還得記得當年往我們良莊拐賣婦女的人販子么,抓到幾個,槍斃掉一個,主犯跑了,一直沒抓到。今天中午,主犯在東廣落網,派出所同志正在往東廣趕的路上,把他押解回思崗,從嚴法辦!”
“跑掉的那個小王八蛋,我記得,叫郝什么來著。”
“郝立。”
“對,就是那個什么郝立。”
打拐行動是在老良莊鄉黨委領導下進行的,為了那些買媳婦的人,不止一次去找過縣領導、找過檢察長和法院院長說情,老盧印象深刻,第二句話卻讓韓博啼笑皆非。
“潛逃五年,就比顧新貴少一年!等會兒我給焦漢東打電話,讓他安排人準備會場,人販子一押回去立即開公捕大會,五六年沒開,借這個機會好好整頓下社會風氣。”
不在其位不謀其政,這種事讓焦書記和劉旭頭疼去吧。
韓博沒反對一樣沒表示支持,說起第二件他應該有印象的事:“盧書記,今天上午出警,您知道我碰到誰了,我碰到了紅旗村的李固,以前整天游手好閑,經常小偷小摸,總是無事生非,被李特派處理過好幾次的賊猴子。”
“那個小王八蛋,我記得他,怎么跑南港去了?”
“來四五年,江山易改本性難移,沒個正經工作,一直在娛樂場所混。既然遇上不能不管,把他帶到刑警隊警告了一下,順便讓青年路派出所把他列入管控人員名單。”
“在南港沒犯事?”
“他的話哪能信,說遵紀守法沒干壞事,誰知道有沒有從事違法活動。”
“韓打擊”這個綽號不是白來的,果然“六親不認”。
可能與退休有一定關系,老盧思想發生很大變化,竟循循善誘說:“小韓,說一千道一萬他也是我們良莊人。他變成現在這樣,跟家庭有一定關系。他父親死得早,母親又改嫁了,沒爺爺,只有奶奶和姐姐,是奶奶和姐姐把他帶大的,從小沒人管。
再遇到跟他好好說說,應該有三十了吧,應該懂點事。等會我給老袁打電話,老袁跟他姐夫家沾親帶故,讓老袁有時間去跟他姐姐說說,兩邊一起做工作。讓他別在外面混,回良莊找個正經工作。”
“行,我聽您的。”
給老盧拜完年,李曉蕾接過手機開始給老單位領導打。
前絲綢集團幾個老總出來了,紀檢部門和檢察院不是看誰面子,是確實沒查到他們貪污受賄的證據,最后的結論是“利用集團的市場資源和信用資源在外開辦企業”。
不是上市公司,跟關聯交易沾不上邊。
從賬面上看沒給集團造成經濟損失,集團甚至有利潤,法律條款一條靠不上。
算不上領導干部,同樣無法說他們是領導干部經商,最后給了老丁和老錢一人一個黨內警告處分。其他幾位不是黨員,處分都給不了。要不是顧忌侯廠,他們甚至要反過來告調查組濫用職權。
法律不健全,讓他們鉆了一個大空子。
韓博心情非常之復雜,既不想看到他們坐牢,又覺得他們的行為太過分。想賺大錢完全可以辭職下海,利用集團市場資源和信用資源算什么,不就是以權謀私么。
“丁總,今年春節比較忙,估計聚不成了,我沒別的意思,您千萬別往心里去。”
別人說聚不成,丁總會認為是墻倒眾人推。
他說春節比較忙,那應該是確實忙,真是想避嫌,真要是把一幫老單位領導當成瘟神,小兩口不會提前打電話拜早年。
韓博心情復雜,丁總其實一樣不好意思,苦笑道:“工作要緊,再說發生那么多事,人言可畏,再跟以前一樣聚不太合適。你們給我打電話拜年,我都不知道該不該給侯廠打電話拜年,想想還是不打了,春節也不去了,來日方長,將來有的是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