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廁所只是一個幌子,陳猛甕聲甕氣,裝出一副倦意濃濃的樣子。
首先確認體貌特征明顯的高個子小偷,通過他找到又矮又瘦的那個,哈欠連天的跟倆小偷擦肩而過,擠過兩個站在走道的行人,伸懶腰似的伸了下右手。
“動手。”
韓博低哼一聲,小任起身同他一起往倆小偷走去。
小偷自認為沒被發現,常在這趟車上干,就算被發現也沒什么人敢多管閑事。他們膽大的很,跟那些沒座位的旅客一樣扶著椅背搖搖晃晃,若無其事,神態非常之從容。
高個子比較危險,兩個人對付一個。
小任拿著一盒香煙,裝著去兩節車廂之間的吸煙室過煙癮,擠到小偷身邊,突然一扔,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左手一把揪住他頭發,右手又快又準地攥住他右手腕,猛地扭到背后。
“警察,不許動!”
韓博同時出手,死死攥住他左臂,同小任一起將其摁在幾個旅客之間的縫隙里。
矮個子緩過神想跑,右手腕突然被人抓住了。陳猛一把抓住他手腕,一把掐住他脖頸,猛地往下一摁,將他壓倒在旅客們的腳縫中。
干凈利索,前后不到十秒。
旅客不明所以,見這邊打架,頓時亂成一鍋粥,驚叫著紛紛躲避。
“干……干什么,我……我……是好人……”高個子趴在走道上,小任一百五十多斤壓在他身上,壓得他呼吸困難,臉貼在地板上嘴都變形了。
確認矮個子小偷已被陳猛控制住,從腰里拿出手銬先把高個子小偷銬上,然后從小任腰間拿出另一副手銬,過去將矮個子小偷反銬上。
誰也不知道車廂有沒有其同黨,韓博直起身,腳踩在左邊的座椅上,一手扶著行李架,一手掀開衣角亮出槍。
“大家不要慌,我們是公安!解放軍同志,穿夾克的小伙子,你們幫幫忙,守好洗手間這個門。這邊幾位師傅,也幫幫忙,守好開水間,順便叫一下列車員,未經允許誰也不許走動,公安辦案,一會兒就好,請大家配合一下。”
公安抓小偷,旅客們松下口氣,該讓的讓,該幫忙的幫忙。
幾個小伙子很積極,門邊的幫助守門,靠這邊的蹲下幫助控制嫌犯。解放軍小戰士更不用說了,站在頂頭的走道中央一夫當關萬夫莫開。
有人幫忙可以騰出手,陳猛從矮個子小偷外套里袋摸出兩個錢包,打開一看里面有身份證,不過身份證不是他的,再摸摸他褲袋,摸出一刮胡刀片,冷冷地問:“這錢包誰的,這刀片干什么用的?”
人贓俱獲,矮個子嫌犯趴地板上一聲不吭。
小任摁著高個子嫌犯脖頸,朝一個年齡較大的旅客喊道:“大爺,幫我叫叫你身那位,還睡,身上被劃那么大口子,錢包丟了都不知道。”
“哦。”
老大爺捅捅錢包失竊的旅客,中年旅客抬起胳膊看看自己外套,再摸摸口袋,頓時大驚失色:“我的,錢包是我的!”
要不是小任警惕性高,估計要到天亮你才知道。
只搜出兩個錢包,誰知道有沒有第三個事主,韓博拍拍手:“同志們,檢查檢查各自的財物,相互提下醒,把身邊人全叫起來,下一站快到了,趕快檢查!”
鬧這么大動靜,旅客們全醒了。
見倆小偷被警察抓著,不約而同鼓掌叫好。剛才抱的小家伙,更是興高采烈喊道:“媽媽,媽媽,叔叔是警察,叔叔是警察,叔叔抓兩個大壞蛋!”
原來是警察,婦女嘴角邊勾起會心的笑容。
高個子小偷急了,被壓得上氣不及下氣地說:“我……我不是小偷,他……他偷……東西抓我……抓我干嘛,跟我沒關系……”
“有沒有關系跟乘警說,列車員同志,愣住干什么,用對講機請乘警過來。”
“好的,馬上。”
列車員剛剛在他的小值班室里打盹,對車廂里發生的事一無所知,直到看見站在座位上的人亮出槍,才反應過來才拿著對講機呼起乘警。
這節車廂抓到倆小偷,前后兩節車廂旅客全跑來想看熱鬧,被幾位“治安積極分子”堵住走道兩頭過不來。通道比之前更堵,乘警長和一個年輕乘警擠三四分鐘才過來,擠得滿頭大汗。
“思崗縣公安局韓博,出差的,這倆小子正好被我們撞上了。”
“東海鐵路公安處乘警支隊一大隊陳道平,工作沒做好,勞駕你們動手,不好意思。”
“舉手之勞,談不上不好意思,你們壓力挺大的,這么多旅客,這么多節車廂,哪照應得過來。”
“理解萬歲。”
出示證件,敬禮握手,相互介紹完,開始辦正事。
要確認多少旅客丟了東西,繳獲到的錢包就兩個,丟錢物的旅客卻有四個,贓物不是被轉移了就是被藏在什么地方,車上極可能有其同伙。
乘警就兩個人,離下一站只剩二十幾分鐘,必須爭分奪秒審嫌犯。
搜捕列車上有可能隱藏的嫌犯,尋找另外兩個旅客丟失錢物的工作,只能請韓博等地方公安部門同志協助列車員進行。
列車長帶著幾個列車員來了,立即分工,一隊人搜查死角,一隊人查票查身份證。
兩個嫌犯是什么地方人,買的從哪兒到哪兒的票已確定,只要是來自同一個地方并購買同一區間火車票的人就有嫌疑。韓博陳猛和小任不用一個一個查,只要亮出槍和手銬,起到個威懾作用。
“列車長,韓警官,找到了,藏在這個編織袋里!”
靠近門邊的一排座椅下,有一個編織袋沒人認領,肯定要打開檢查,另外倆失竊旅客丟失的黑色公文包和一個錢包果然在里面,列車員舉高高的,滿面笑容。
小偷落網,被竊的財物全部找到,列車長和乘警長很高興,邀請四人去在列車員休息的車廂睡覺,不要加錢補臥鋪票。
第二天一早,乘警長請吃早飯。
沒買到臥鋪有臥鋪睡,有人請吃飯,有伸張正義的成就感,這趟旅途很愉快。
立功?
開什么玩笑,公安是做什么的,如果抓兩個小毛賊就要評功評獎,政治處豈不要忙死。
只是一個小插曲,不值一提。
下午3點,列車晚點40多分鐘抵達津門火車站。
三大直轄市之一,北方最重要的港口,距首都很近,沒成為直轄市之前屬于北河省,從這里去顧新貴最后一次露面的林坊市比從北河省會去近。
“常參謀長,我們到了,正在出站,不好意思,麻煩您親自來,好的好的,我留意接親友的牌子……”
有手機是方便,不過長途加漫游可不便宜。
長話短說,掛斷電話,背著行李跟隨人流來到出站口,老遠看見一個志愿兵舉著牌子,上面寫著“思崗韓博”四個大字,身邊站著一位器宇軒昂的陸軍大校,國字臉,濃眉大眼,不穿軍服都能感覺出他是軍人。
“首長好,我就是韓博。”
“老鄉見老鄉,兩眼淚汪汪,這里只有老鄉,沒首長。”
常援建,BJ軍區駐林坊某師參謀長,良莊鄉柳中村走出來的副師級部隊首長。
聽到鄉音,看到這么多家鄉人,常參謀長非常高興,一點架子沒有,挨個兒握手。更難得的是居然認識老米,關系似乎不錯,竟緊握著他手笑問道:“老二多大了,有沒有上小學。”
“下半年上小學,現在幼兒園。”
初中同學,人家在部隊當首長,自己混成這樣,米金龍尷尬不已。
村支書帶頭生二胎,影響惡劣,一直驚動到縣里。因為他,老盧等主要鄉領導一人背一處分。常援建平均兩年回老家探一次親,每次回去要請老盧喝酒,這件事想不知道都不行。
“兒女雙全,挺好,我們拼死拼活為什么,不就是為孩子。”
常援建拍拍他胳膊,轉身笑道:“小韓,盧書記說了,你們到這我負責安排。先去林坊,軍分區司令員跟你五百年前是一家,正好姓韓。他幫我約好了市公安局領導,晚上一起吃飯。在津門幫不上忙,在林坊好說,我們跟地方黨政領導關系一直不錯。”
軍分區司令員是市委常委,把這么大領導搬出來,韓博真不知道該怎么感謝。
擔心人多坐不下,來兩輛軍車。
一輛三菱帕杰羅,一輛獵豹越野車,全迷彩涂裝。
在良莊籍軍官中,他級別不是最高的,有一位已經是省軍區政委,去年晉升的少將。
以前只知道良莊出人才,到底出過什么樣的人才卻不知道,天天呆在良莊也沒什么感覺。直到此時此刻,面對如此豪爽的常參謀長,終于真正意識到什么叫良莊出人才,意識良莊人為什么那么重視教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