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清風離開了。
很沉靜。
來的時候他是一襲干凈的白衣,走的時候依舊一塵不染,來的時候神色平靜,走的時候依舊如此,連一根發絲都未曾亂過。
他沒有變,但是試煉場卻變了,負責審核的一眾執事長老也變了。
原本莊重高大的試煉臺此刻變成了一堆廢墟。
原本囂張跋扈的李家人死的死,廢的廢。
原本驕縱狂傲的九殿親傳弟子嚇得的癱瘓在地上直至現在都站不起來。
原本身份高貴,修為高深的長老們一個個都成了一灘爛泥,終生無法再動,哪怕一根手指也不行。
還有云霞派的那些執事客卿,要么嚇的癱瘓在地上,要么七竅出血重度昏迷,要么皮開肉綻渾身冒著黑煙……
沒有人會想到好端端的一場試煉考核會變成這樣。
此時此刻也沒有人在意這些,他們只是呆滯的愣在那里,腦海之中盡是古清風兇悍雷霆的力量,以及冷酷霸絕的言語,同時還有那諸般不可思議而又驚世駭俗的手段。
一瞬吸納大量炎陽靈氣。
一息煉化堅硬的青龜晶石。
一眼打出二十部大圓滿仙藝。
一腳將修煉七八百年的金丹真人踹的癱瘓在地上。
一招虛空掌似若當空爆裂,擊潰二三十位紫府真人。
一聲之威猶如漫天驚雷炸響,震的百余人紛紛墜落。
太瘋狂,也太恐怖。
瘋狂的縱然親眼所見,亦覺匪夷所思。
恐怖的直至古清風離開之后,場內眾人依舊愣在那里,不敢動,不敢言語,甚至不敢呼吸。
當真是清風不清渾如濁,沉靜不靜亂無邊。
云霞派發生的事情知道的人并不多,甚至很多客卿都沒有來參加,因為今兒個在青陽地界還有一件大事兒,那就是今天是洪老爺子出關的日子。
洪老爺子是青陽地界德高望重的老前輩,修煉千年之久,亦是青陽地界為數不多的千年老前輩之一。
雖說立過真身,開過紫府,修出金丹之后,肉身衰老的速度會變得非常慢,但這并不代表修出金丹就能長生,要知道修行本就是一件逆天之事,活的時間長了,會遭到雷劈。
而這所謂的雷劈,亦是一種壽劫。
修行之人講究一個逢九必劫。
壽劫也不例外,但凡到了九重年,亦是九百歲的時候,都會遭遇壽劫。
大部分金丹真人一輩子小心翼翼,卻終究未能躲過去這一道壽劫,當然,也有能渡過這道壽劫的,洪老前輩便是其一。
老前輩修煉的時間長,人脈廣,如今出關之日,自然不少人前來祝賀。
很多人為了道賀提前幾日就在山下等待,火德也提前一天趕了過來。
洪老前輩在青陽地界的地位很高,若是能夠得到他的支持,云霞派這事兒就好辦多了,說實話,火德并不奢求老前輩出面幫忙,他只要老爺子不站在水德和金德那邊就行。
只是等了又等,足足等到今天下午,老前輩的一位弟子竟然說今日不見客,說什么不日之后將是老爺子的千年大壽,到時候再宴請諸位。
這對于火德來說算是一個不壞但也絕對不算好的消息。
不算壞是因為老前輩既然不見客,那么水德和金德也就沒有了機會。
不算好是因為他白來了一趟,當然,如果沒有其他重要事兒的話,白來也就白來了,火德也不在乎,關鍵是他雖然一直在這里等著,可內心卻一直擔憂著云霞派的事兒。
不知道古小子考核的事兒怎么樣了。
火德并不擔心古清風考核不過,他知道考核的事兒對于古清風來說那比放個屁都容易,真正讓他擔心的是怕出什么亂子,怕古清風不按照章程辦事兒,怕有誰不開眼惹毛了他……
火德不傻,他知道木德等人一定會故意刁難古清風。
所以他臨走時千叮嚀萬囑咐讓古清風按章程辦事兒,能忍就忍,為此,他后來還去找了一趟自己的師兄仁德,琢磨著有仁德在主持大局,木德等人就算再刁難,應該也不會出什么大亂子,不過,這一切的前提都是古小子能忍著啊。
萬一那小子發起火來……
怕就是仁德也……
希望不要出什么亂子吧。
火德剛要御劍趕回去,身后便傳來一道陰沉的聲音。
“師弟,看來這次你白跑了一趟啊。”
轉身看去,是一位身形瘦高的老者,老者面色陰沉,嘴角掛著笑意,手里把玩著兩顆晶瑩剔透的琉璃球,正是他的師兄,金德真人。
“白跑一趟的是你吧。”火德冷笑一聲,道:“老子過來又不是請洪老前輩幫忙的。”
“呵呵……說的倒是好聽。”
這時,又有一位老者走來。
“兩位,別來無恙。”
這老者留下山羊胡,皮笑肉不笑,給人一種很奸詐的感覺,不是別人,是乃水德真人,他看了看金德,又看了看火德,笑道:“我們師兄弟三人可是好久沒有碰過面了啊……這次雖然沒能見到洪老前輩,不過能見到兩位也算沒有白來一趟啊。”
看見水德,金德便諷刺道:“我道是誰,原來是九華同盟的水德真人!”
“人往高處走,水往低處流,九華同盟雄霸四方地界,其內高手如云,執百余門派,掌萬余幫會,我看兩位就莫要執迷不悟了。”水德并沒有在意,捋著下巴的山羊胡,笑道:“你們是斗不過我的,云霞派掌儲之位也必然會落在我的手里。”
“是嗎?”金德冷笑道:“那們就拭目以待好了。”
火德懶得聽他們二人在這里扯淡,正欲離開,水德喊了他一聲。
“你個叛徒,叫老子做什么!”
與金德比起來,火德更加不爽水德,金德為一己私欲窺覷云霞派掌儲,而水德卻做了九華同盟的走狗,所以,言語之下,火德對他自然不客氣。
水德似乎并未生氣,依舊是捋著下巴的山羊胡,笑道:“師弟啊,我等三人好不容易見上一面,不聊聊怎么就準備走了?”說著話,水德突然一笑,像似想起了什么,道:“哈!我倒是忘了,今日是那姓古的參加試煉考核的日子吧?看你著急的樣子,莫不是擔心他考核不過?”
不等火德回應,水德又得意的笑道:“不是我說你啊,師弟,你這人從小就不安分,做事也向來都是馬馬虎虎,你也不想想,咱們云霞派那么多執事長老都是咱們金德師兄的人,他會讓你找來的那古清風通過考核嗎?”
金德站在旁邊,把玩著兩顆琉璃球,不緩不慢的說道:“我的人再多,也比不過你背后的九華同盟吶!”
“那可未必,若論收買人心,我可比不過師兄你啊,不說咱們云霞派,就是青陽地界的家族幫派有一半都被你拉攏過去了,真是讓師弟佩服萬分啊!”
“哼!”
金德冷哼一聲,閉上眼。
對面,火德望著皮笑肉不笑的水德,又看了看驕橫的金德,冷笑道:“告訴你們兩個鱉孫,最好都給老子收手,不然有你們哭的時候。”
“哦?怎么個哭法?”水德神色微微一沉,問道:“看來你對那姓古的小子很有信心吶。”
“你們等著瞧吧。”
話音落下,火德縱身離去。
“呵呵……”
望著火德離去的背影,水德捻著下巴的胡須,像似有些疑惑。
而金德亦睜開眼,皺眉沉思,看了一眼旁邊的水德,問道:“師弟,你可知火德找來的那姓古的小子是何身份?”
“怎么?”水德微笑著,問道:“你怕了?”
“笑話!我會怕?”金德不屑而道:“一個筑基失敗的廢物,難不成還能翻出什么浪花來?”
“倒也是……”水德亦沒有將這件事放在心上,笑道:“不過師兄,看在當年的份兒上,我再勸你一句,放棄吧,你斗不過我,更斗不過九華同盟,若是你肯放棄的話……”
水德正說著,金德便嗤笑一聲,道:“年底便是百年之期,待三位師叔出關的時候,你自然會知道誰應該放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