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實上正如玄澤所想的那樣,古清風此次而來,的確不是解決什么燃眉之急,而是徹底解決煙羅國的內憂外患。
他一直都是一個要么不做,要做就做的徹底的人。
至于得罪仙朝與否,他也壓根不在乎。
反正對他來說這就是一件順手的事兒,就像吃飯喝酒一樣那么容易。
這么做的原因也很簡單。
他把唐云豪當朋友,也把唐老怪當朋友。
朋友家里有難,他自然不會袖手旁觀。
最重要的也還是為了煙羅女帝唐姮姀。
畢竟當年古清風覺得有負于她,而且事后得知,當年離開之后,唐姮姀又為尋找自己,放棄煙羅,讓古清風內心更不是滋味,如今煙羅有難,他又怎能置之不理?
說是義氣也好,愧疚也好,還債也罷。
古清風都認。
說起來。
今日來這廟會,也一直在等著唐姮姀。
上次在云川游園的陌藍峰上發現唐姮姀親自開辟的洞府,古清風知道她還活著,不但活著,而且每隔一段時間都會回來一趟,在他想來,既然唐姮姀活著,如今煙羅有難,她不可能不管不問。
只是等來等去,始終未能等到唐姮姀的蹤影。
直至當他準備離開的時候,突然發現一道神秘的魅影,那道魅影一閃即逝,瞬間消失,古清風不知道究竟是不是唐姮姀,也不敢遲疑,第一時間便追了過去。
當古清風一路追到云川游園,又追到陌藍峰的時候,他內心幾乎一定肯定,那道魅影一定是唐姮姀。
站在陌藍峰腳下,不知為何,古清風內心又開始猶豫起來。
他很確信自己很想再見到唐姮姀,可是當即將要見到唐姮姀的時候,內心生起一種莫名的猶豫,他自己也不知道究竟為什么。
搖搖頭,沒有多想。
終究還是踏上了陌藍峰。
此間,夜已深。
夜空月色明亮,星光璀璨,在這般夜色的襯托下,陌藍峰上的陌藍花顯得更加美麗,只是這種美麗,是一種幽靜的美。
在陌藍峰的峰頂站著一位女子。
女子看起來虛無縹緲,若隱若現,仿若一抹煙霧,在夜風中微微搖曳。
“我終于還是等到了你。”
女子的聲音傳來,仿若充滿了數不盡的無奈,也充滿了數不盡的彷徨。
古清風蹙著眉頭,疑惑問道:“姮姀?”
他實在有些不確定這女子是不是唐姮姀,因為女子虛虛實實,若隱若現,虛無又飄渺,讓他既看不清,也看不透,甚至連容貌也看不出來,唯一能看出來的是,這應該是一具身外化身。
“你已經把我忘了,對嗎?”
女子的聲音顯得很平靜,并沒有任何質疑也沒有任何責備的意思。
“沒有,我只是……”
“只是什么?”
這一問還真把古清風給問住了,一時間不知該如何回應。
“以后,不要再叫我姮姀了……”
“為什么?”
“不為什么,因為我已經不是唐姮姀了,至少,現在不是了。”
“什么叫已經不是唐姮姀,如果你不是唐姮姀,那又是誰?”
“我現在是誰對你來說,重要嗎?”
“重要。”
見唐姮姀不回應,古清風繼續追問道:“你的本尊呢,為什么要用這具身外化身?”
“我的本尊在沉睡。”
“沉睡?為什么?”
“因為你。”
“因為我?”
古清風越聽越糊涂,內心有些著急,剛向走近一點,卻是傳來唐姮姀的聲音:“不要再靠近我了,好么?我很害怕。”
“害怕?”古清風啞然,問道:“我有什么好讓你害怕的。”
“知道嗎?”
唐姮姀望著夜空的月色,呢喃道:“有些事情冥冥之中早已注定了,我曾經以為你就是我的全部,我為你哭過,為你笑過,為你傷心過,也為你難過,更為你拋下一切,不顧一切的去追尋你,那段時間,我的心里只有你,再也沒有其他。”
“直至有一天,當我醒來,我才知道,這一切原來不過是一場夢,一場我不知道是命運安排,還是偶然巧合,還是因果使然呢。”
因果。
又是因果。
聽聞因果,古清風終于意識到剛才在陌藍峰腳下,為何想見唐姮姀,卻又莫名的猶豫。
自從在這方世界醒來,從大西北的云霞派開始,再到冰玄派,而后是妖月宮,后來的殘陽山,他越來越覺得自己莫名其妙的踏上了一條因果之路,而且這條因果之路還不是從今古時代開始的,而是從上古時代,從他出生那一天起就已經踏上了這條因果之路。
而在這條路的人,無一例外,幾乎全部都是為因果而來,又為因果而去。
古清風一直很擔心,自己在煙羅國遇上唐姮姀是不是也是因為所謂的因果。
現在看來,應該是了。
從唐姮姀的只言片語中,不難聽出來。
她說她現在已經不是曾經的唐姮姀了,她說當年的唐姮姀只是一場夢,她說這場夢已經醒了,一場屬于因果的夢。
“能回答我一個問題嗎?”
“你說。”
“這一切,你以前知道嗎?”
“你是說因果嗎?”
“不然還能是什么?”
“若說因果的話,以前不知道。”
“以前不知道就好……”唐姮姀呢喃著:“至少,屬于我們的這個夢還是一個純真的夢,盡管這個夢可能會導致很可怕的后果,但我也依舊不后悔。”
聽聞這個夢會導致很可怕的后果,古清風就忍不住笑了,笑的極其無奈,也極其郁悶,道:“我就納悶了,怎么一旦和我扯上因果,你們一個個都說會發生可怕的后果,有什么好可怕的?”
如果一個是這樣,古清風還不至于這般郁悶,可問題是現在不止一個。
云霓裳發現與自己有因果之后,害怕是直接葬魂重生。
風逐月知道之后,直接封印沉睡。
而君璇璣呢,迷失了自我。
現在唐姮姀知道之后,也把本尊給封印了,現在只是用一具身外化身,且還是一具從上到下都封的嚴嚴實實的化身,連自己靠近一點都不行,唯恐和自己扯上半點關系。
這種感覺,讓古清風覺得自己就跟瘟神一樣,很是不爽。
“這個問題,你不應該問我,應該問你自己。”
古清風很是無力搓了搓臉,說道:“是不是因為我的存在與無道時代有關。”
“你的存在可不僅僅與無道時代有關那么簡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