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木然的轉過頭，露出一張俏麗的容顏：“我沒有錢。”
如果不是兵叔給他普及過相關知識，他還以為這姑娘是腦子有問題所以才跳水自殺的。
于是他聳聳肩道：“我不問你要錢，別擔心，這次只是警察趕來，救你的是附近的牛仔，你只需要說聲謝謝就行了。”
姑娘依然面無表情，冷淡的說道：“我想死。”
如果附近不是有人在圍觀，老王真想吼一句‘想死去跳樓到老子地盤撒什么潑’，但他知道自己不能吼這話，否則一旦被人傳到網上，他就慘了。
于是他只好脫下衣服給姑娘披上，關心的說道：“先喝杯熱咖啡吧，你時間有的是，如果想死也不需急在一時。”
這話倒是讓姑娘表情變了變，還真是這么回事，要尋死的話，她有的是時間和機會。
王博以為自己打動了這姑娘，正為自己的機智點贊，結果姑娘木木的說道：“我感染了HIV，你的衣服……”
這話讓老王大吃一驚，HIV的全稱是人類免疫缺陷病毒，這種病毒在人體中肆虐后產生的疾病就是臭名昭著的艾滋病！
下意識的，他想將自己衣服拽回來。
好在他大學時候做過HIV服務志愿者，對這個疾病和病毒都有所了解，這玩意兒不可怕，雖然名氣上它是不治之癥，但控制這種疾病在當下已經不是癡人說夢了。
據王博所知，中國對HIV患者的政策是藥物免費，患了這種病后用藥不花錢，而只要病毒不產生耐藥性，那保持鍛煉加上合理用藥，這就是個攜帶病，對生命沒有威脅。
至于新西蘭？那更不花錢了。
另外，這疾病傳播起來也很難，起碼像他這樣只是和姑娘交流和衣服接觸，不會傳染上，所以他不需要害怕。
這樣，他很勇敢的拍拍姑娘的肩頭說道：“我的衣服沒事，披著它吧，我帶你去找個地方暖和一下。”
“我們頭兒的意思是，他帶你去警察局。”后面的阿土魯補充道。
老王瞪了他一眼，這還用你說？老子不提警察局，是為了照顧這姑娘的情緒！
阿土魯很委屈，小聲解釋道：“頭兒，你那話容易引發歧義，在新西蘭，壞小子勾引姑娘，就喜歡那么說。”
老王無奈，還有這種說法？
他已經知道姑娘為什么自殺了，顯然是被傳染HIV病毒之后，姑娘絕望，然后自殺。
周末不上班，辦公樓里空空蕩蕩，他親手煮了一壺咖啡倒給姑娘，示意她品嘗一下。
靈泉煮出來的咖啡不同凡響，滿臉生無可戀的姑娘喝了一杯熱咖啡后臉上多了一絲紅潤也多了一絲神采。
伊娃隨后趕到，王博通知了她，他覺得自殺問題源于心理，這方面伊娃是專家。
抱著黛兒走進來，伊娃先給小蘿莉脫掉外套整理好衣服，然后親了她一口說道：“去，和女王一起玩吧。”
小蘿莉抱著女王毛茸茸的大腦袋嘻嘻一笑：“我要去找小斯和羅恩啦！”
伊娃的俏臉上流露出動人笑容，她擺擺手送小蘿莉出門，回來后才將目光放到姑娘身上：“嗨，感覺還好吧？”
“咖啡很好。”姑娘先前一直怔怔的看著她們，聽到問話后下意識回答了一句，這是相見后第一句有點感情色彩的話。
伊娃也拿起一杯咖啡抿了一口，翹起隨意的說道：“我想你以前喝過很多咖啡，你喜歡喝咖啡，是嗎？”
“我爸爸喜歡，他是英國人，少年時候待在英格蘭。”姑娘說道。
“那你呢？你在新西蘭出生？我猜你有二十歲，是嗎？”
姑娘沒說話，又有點死氣沉沉了。
伊娃輕輕笑道：“顯然我猜的有點大，小姑娘生氣了，那你十八歲或者十九歲，不滿二十歲。這樣來看，我有點老了，我都快三十歲了。”
姑娘主動開口：“剛才，那是你女兒？”
伊娃對著假裝在對著電腦辦公的王博挑挑下巴，微笑道：“我和他的孩子，可愛嗎？小孩子總是很好玩對嗎？”
姑娘低下頭不說話。
伊娃自顧自的說道：“你知道嗎，我丈夫對我說，有一個不到二十歲的女孩跳水自殺，我難以置信。”
“來的路上我在想，不到二十歲，那她應該沒有去過澳大利亞，沒有去過中國，沒有去過我的家鄉極北之地北歐。”
“她也沒有見識過很多東西，比我們杯子里更香的牙買加純藍山咖啡，特別美味的伊比利亞火腿，還有英格蘭皇家糕點師烘焙出來的點心。”
“最重要的是，這樣的姑娘還沒有孩子，她沒有體會過懷孕挺著大肚子時候的辛苦，沒有體會看到自己寶貝時候的欣喜，也沒有體會到親眼看著寶貝一點一點長大的幸福……”
“我有HIV啊！”姑娘幾次想開口，終于忍不住叫了起來。
伊娃平靜的看著姑娘，輕聲道：“這和你去見識世界上最美的風景、這和你品嘗各國最棒的美食、這和你去體會人生幸福有什么關系？”
她打開手提袋，從里面拿出一份檔案遞給姑娘：“你現在不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但也絕不是最不幸的那個，當然，我和你一樣，我們是一類人。”
姑娘打開檔案看了兩眼，再看向伊娃就很吃驚了。
“我是烏克蘭人，因為這個，我差點不被允許來到新西蘭。但是我來了，因為新西蘭有我沒見過的藍天和艷陽。然后我到來后，發現我的收獲不只有藍天艷陽，還有一個很棒的男人和一些很棒的東西。”
伊娃又給姑娘倒了一杯咖啡。
“相信我，別著急去死，你沒有見過最神秘的沼澤，沒有走過最廣袤的沙漠，沒有攀爬過最險峻的山峰，你也沒有找到那個最鐘愛你的男人，那你急著去死干嘛？”
“死亡不可怕，那是最簡單的事，但你想清楚，一旦你死亡，那世界上一切和你沒有關系了。所有的一切，即將面世的高科技、實驗室里的靈藥，還有本來屬于你的孩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