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數日,果然如姚廣孝所預料的那般發展,陳玉回京求糧,京中的諸多官員卻是雙手一攤,直接將他領到各處糧庫去看,里面的糧草早已被大軍出發前掃蕩一空,而今年的漕糧還沒有運到,京中已無糧草。(◎W.p１2２。co泡泡)
陳玉又找到戶部,想讓戶部拿出銀子來在京中購買糧草,結果戶部的官員直接拿出厚厚的賬本將陳玉砸暈了,從那些做的毫無破綻的賬本上可以看出,戶部為了這次御駕親征,多年的存銀已經花的七七八八,如今銀庫里空蕩蕩的已經可以跑耗子了。
前往宮中求見太后,想從內庫中找點銀子出來,結果卻被告知太后深染微恙不得打擾;陳玉在京中想盡辦法也沒弄到糧食,只能趕緊回來將希望寄托到新開口堡倉、張家口堡倉、西陽河堡倉、萬全右衛倉、萬全左衛倉、渡口堡倉、李信屯堡倉這七大糧草上。
“什么如今大營中的糧食已經不多了”李圭這時候才想起來他這次是要御駕親征,而不是出來游山玩水,連忙下了一道圣旨讓陳玉去前面的糧倉取糧,同時加快了行軍的速度,希望能在糧草用盡之前趕到宣大。
陳玉從京中回來就直接面見李圭,領旨后顧不上歇息連夜趕往最近的糧倉希望能從這里弄到大軍急需的糧草,但他沒想到的是自己堂堂一名伯爵,卻讓一個不入流的官倉小吏給堵了回去。
這名隸屬于兵部的管倉小吏在接完圣旨后并未像陳玉想象的那樣立刻開倉,讓他們運走糧食,而是支支吾吾的開始了反駁,“陳將軍,陛下的旨意下官已經收到,只是按照祖制,若想從倉中取糧必須得有兵部的文書,如今只有圣旨而無兵部文書,這不合規矩啊,下官萬萬不敢貿然開倉。”
“你!”陳玉氣得火冒三丈,出征的將士們都快斷糧了,他這邊卻在糾纏這種微末枝節,他當即拍著桌子吼道,“難道這大魏不是陛下的江山么有陛下的圣旨在此,還要什么兵部的文書”
“陳將軍,即使是陛下的旨意,也得內閣附署、給事中復查后方可實施,如今這二者皆無,又沒有兵部的文書,下官實在是不敢接旨。”大魏開國太祖為了避免日后出現昏君亂政,對圣旨的發布要求極為嚴格,李圭之前超塵封還圣旨的不在少數,但那些大多是名臣謝絕皇帝的恩賞,像這樣拒絕執行命令的絕不多見。
“陛下旨意再次,爾等若不遵從,休怪本將軍不講情面了。”陳玉面色一冷,當即就要命人沖進去搶糧,料得這小小一個糧倉的守軍也擋不住自己。
“慢!”那名小吏此時似乎化身為史書上那些赫赫有名的強項令,絲毫不為他的威脅所動,只見他做了個手勢,糧倉之中頓時冒出許多手持火把的士兵來,顯然是對此早有準備,他雙手抱拳向京城的方向行了一禮,“劉某隨時一名不入流的小官,但既然領了朝廷的俸祿就要忠于職守,下官上任時就已經被告知若無兵部文書,任何人都不得從這糧倉中取走一顆糧食,將軍若是要硬來,下官只有和這些糧食一起葬身火海了。”
“好你個忠于職守的管倉官。”陳玉氣得睚眥欲裂,就他那圓滾滾的肚子,陳玉就不相信他沒中飽私囊過,“莫不是倉中的糧食已經被你倒賣干凈了害怕本將軍上書朝廷,操作出這幅樣子”
“下官若是中飽私囊,自有兵部核查,不勞禁軍掛心。”這名管倉官依舊是不卑不亢的樣子,無論陳玉是威逼利誘還是好言相勸,他都死死地守住糧倉,不讓陳玉取走一顆糧食。
于是剛從京城出來的陳玉又快馬加鞭回到了這里,到了京城連水都顧不上喝一口就趕緊前往兵部要求袁汝夔下達文書,好讓他從糧倉中取走糧食。
“陳爵爺,按理說如今有了陛下的旨意,下官理當馬上簽署文書。”袁汝夔皺起了眉頭,“只是依照大魏祖制,要從糧倉中調糧不僅得有圣旨,還要戶部和太尉府的文書,戶部掌管錢糧,這各個糧倉的存糧數目戶部每年都會審核,若沒有戶部的文書,下官年底交不上差,不僅烏紗帽不保,連腦袋都要掉啊!而太尉府主管軍事,既然這些糧食要充當軍糧,還得太尉府出具一份文書的好,上面列明要多少糧食、當做何用,我等才好調撥糧食。”
陳玉聞言差點一口老血吐出來,太尉英國公如今正在前軍指揮大軍呢,難道要自己再返回去追上英國公討來文書再回到京城辦好各種手續,最后才去糧倉調糧么有這么一來一去的時間,大軍怕是早都斷糧了。
于是乎在糧倉門口的劇情又上演了一遍,無論陳玉想盡各種辦法,袁汝夔都堅決不肯出具文書,就連陳玉將刀架在他的脖子上也不退縮,“若是沒有這些文書,下官肯定會被處斬,與其死了還粘上個貪官的名聲,還不如死在陳爵爺的刀下,還能留個好名聲。”
袁汝夔這副死豬不怕開水湯的樣子弄得陳玉毫無辦法,他總不能真的把他殺了;陳玉在鏡中奔走多日,依舊一無所獲,最后只能灰溜溜的回到了大軍之中。
消息傳來李悠再次震驚,這和姚廣孝預料的簡直一模一樣,他趕緊尋了個機會找到姚廣孝問道,“道衍大師,那朝廷諸官果然不肯為大軍提供糧草,我等該如何是好”
姚廣孝輕輕捻動佛珠,面無表情地說道,“只要走到京城百里之外,朝廷就不再是這位皇帝能控制得住的了,如今破局的關鍵不在此處而在京城。”
“難道現在就班師回朝”這樣的事情李圭怕是沒臉去做吧
“如今已經晚了,若是下令班師,軍心必然打亂,唐括部從后殺出,我等死無葬身之地也。”說到這里姚廣孝睜開了眼睛,“若是主公信得過貧僧,不妨讓貧僧回京,或許能為主公找到一條生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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