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不能將京城之事外傳。李悠才緩緩說道,“此事眼下還只能咱們自己心里清楚就行,萬萬不可上奏陛下。”
“這是為何楊介夫等人通敵賣國,理當滿門抄斬。”丘尚儉此時也行了過來,剛剛遭受喪父之痛的他對楊介夫等人可謂是恨得咬牙切齒。
“如今前軍覆沒,各家長輩殞身國難,軍中宿將喪失大半,正是群龍無首、軍心惶惶的時候,若是這時候再讓他們知道京中的那些文官已經將咱們賣了,恐怕不用唐括部打過來,全軍就要崩潰了。”李悠的話讓眾人不寒而栗,“而且說句不敬的話,咱們這位陛下看起來并不是什么不世出的明君,想必聽聞前軍慘敗之后就會慌作一團,若是讓他知道楊介夫等人的打算,定會方寸大亂,不知道會生出什么事端來,故而此事必須先瞞住他,等脫險之后在告知他事情的真相。”
“此次是父親他們莽撞了。”丘尚儉現在也清醒了些,“若不是被世家和寒門壓得太久了,父親他們定不會答應御駕親征之事,若是由軍中宿將領兵,父親輔佐陛下坐鎮京城,楊介夫等人想施展陰謀怕也沒這么容易。”
“哎,此戰之后,我勛貴一系精華盡失,以后在朝堂上再也無力與他們抗衡,我等即使能逃過此劫,以后的日子也不會好過了。”錢驊沉著臉說道,僅僅是前軍,大魏的勛貴宿將就損失了三分之一,實力大損,尤其是英國公丘元德的死讓勛貴失去了自己的領軍人物,從此以后再也沒有人有資歷、威望將勛貴們團結在一起和世家、寒門抗衡,可以預料的是此戰過后朝廷上勛貴一系將會被楊介夫等人竭力打壓,而他們已經沒多少反抗的力量了。
“眼下想這些還有些為時過早,先琢磨琢磨該怎么樣應對即將到來的唐括部大軍吧”李悠將話題扭轉到正軌上來,“如今最要緊的就是保住咱們這位陛下的性命,若是他活著我們就還有一線生機,若是陛下歸天或是落入唐括部手中,那么喪失主君的罪責足以讓楊介夫等人置吾等與死罪。”
王機聞言立刻起身走到地圖旁凝神查看了一番,“前軍覆沒之地距離此處并不遠,以唐括部的行軍速度最多五天就能趕到這里,而如今咱們在野外扎營無險可守,軍中又缺乏糧草,須得找一座城池拒城而守才行。”
他沒有說什么野戰決勝的廢話,以如今大魏禁軍的士氣,加之少了這一批宿將的統帥,和唐括部打野戰只能是送死,眾人皆明白這一點。
“那么就讓我們看看距離大軍最近的城池是那一座吧”錢驊、丘尚儉等人也來到地圖前,和王機一起細細研究起來,而李悠則在心中暗暗祈禱,但愿姚廣孝如今已經平安返回京城,開始了自己的計劃。
與此同時,御營之中的李圭也收到了這個噩耗,魏士良趴在地上戰戰兢兢的向他匯報了這個晴天霹靂一般的消息,“英國公等二十余位勛貴宿將殞與此戰,唐括部幾無多少損失,如今已經向中軍襲來”
“怎么會這樣怎么會這樣”李圭頓時面無人色,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喃喃自語,按照他的預想,大軍所到之處,唐括部的那些蠻夷定會潰不成軍,輕松的讓自己拿到一場大勝,太祖和太宗他們當年不就是如此么卻沒想到一戰就損失了十萬兵馬,連帶著去前軍巡視軍情的英國公丘元德都死了。
“陛下,如今唐括部的大軍已經朝我們這邊殺過來了,究竟該如何應對,還得早作打算啊。”魏士良此時心中也是一片苦澀,第一個慫恿皇帝御駕親征的可是自己啊,即使陛下現在不殺了自己,回到京城太后和文武百官也不過放過自己。
悔不該當初聽了魏珍的話啊,想到此處魏士良心中忽然涌起不祥的預感,魏珍這小子好像已經一整天沒出現了,難道他早已料到會有這般下場么
他不知道的是他的干兒子魏珍此時已經身首異處被埋進了某口古井之中,再也不會出現在任何人的面前了。
“快,快召集眾將,退回京城去。”被嚇破了膽的李圭先在才從震驚中醒過來,用發顫的聲音說道。
“陛下不可,如今軍中早已是人心惶惶,若是貿然撤軍,定逃不過唐括部的追擊。”還算魏士良有點腦子,他連忙勸道,“陛下如今還是召集中軍諸將商議一番再做定奪吧”
“好好好,快去請順昌伯陳玉嘉州伯李悠、振武營指揮使錢驊等人到御營議事。”李圭好像溺水之人抓住了一根稻草,連忙喊出一串名字。
魏士良乘機從李圭面前逃脫,連忙吩咐手下親信快馬加鞭去各營叫人去了,自己則在御營門口來回踱步,等待著這些人的到來。
陳玉、李悠等人來的很快,個個面色凝重,顧不得和魏士良打招呼就直接進了御營,李圭見到他們連忙阻止了他們的行禮,連聲問道,“諸位,如今前軍已經盡數喪失,我等該如何是好”
陳玉眼神閃爍,欲言又止,他從自己這段時間的遭遇里已經猜到了一些東西,但想想此時還不是說這些的時候,于是改口道,“陛下,如今營中的存糧已經不多了,且軍心渙散,無論是據地死守還是正面迎敵都是下策。”
“那,我們回京城去”李圭又想逃跑了。
想當年太祖和太宗是何等英雄的人物,怎么會有你這般不肖的后輩陳玉心中冒出了這樣大不敬的想法。
“陛下不可。”李悠暗嘆一聲站了出來,將魏士良方才說過的理由又說了一遍,最后說道,“如今唯有就近找一座城池據地死守,等候后軍前來合兵一處擊退唐括部。”
“哦”李圭對這位箭術出眾的年輕將領印象還不錯,而且這個主意聽起來似乎還算靠譜,于是問道,“去那座城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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