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在不停墜落的低級血蝙蝠之中,完美的借助了每一個遮擋物。而他又悄無聲息,雙手抓著一個墜落下來的血蝙蝠,當這個血蝙蝠因為角度而可能讓他暴露的時候,他的身子就會迅的轉移到另外一個血蝙蝠上,所以夏侯但根本就沒有看到這個人接近。
等到夏侯但有反應的時候,那個人的劍已經在自己咽喉前面了。
夏侯但是個苦孩子出身,他十四歲就跟在軍隊后面走,軍隊走到哪兒他就到哪兒。好像一個小尾巴似的,誰也甩不掉他。后來隊伍里好心的士兵就把自己的口糧分給他,慢慢的,他就成了這支隊伍的一個家人似的。
十六歲,他被破格招收入伍,因為那個帶隊的將軍實在喜歡這個小家伙。將軍親手把大羲軍隊的軍服給他,親手把鐵盔給他戴在腦袋上,親手為他將那柄象征著大羲軍人身份的橫刀掛在他的腰畔。
這個將軍,叫陳重器。
那時候陳重器在軍中歷練,甚至那支軍隊里的每一個人都不知道他就是大羲的皇子。那個時候的陳重器年輕氣盛,意氣風。帶隊訓練,突擊演習,甚至真真正正的把隊伍拉出去突襲山匪營地,這些事沒有人比陳重器做的更好。他在軍中贏得了尊敬,得到了所有該得的獎勵,然而就連他的上司也不知道,他是大羲皇子。
大羲的軍隊構成,步兵以一千二百人為一營。而騎兵,以六百人為一營。當陳重器功成意滿離開他帶著的一營騎兵的時候,上面的將軍才知道這個年輕人,竟然是大羲圣皇的兒子。
自此之后,這六百人的騎兵營,被稱之為親王營。
幾十年之后,夏侯但已經升為正三品的將軍,地位僅次于圣殿將軍。這一切,都是陳重器給他的。
當得知陳重器被貶黜為民的時候,夏侯但沒有人猶豫,回到親王營,帶著六百鐵騎,跨越七千七百里趕赴京城。這是殺頭的大罪,但他不怕。上面的人當然知道他帶兵進城,圣皇當然也知道,但是沒人過問......這六百鐵騎,就是圣皇送給自己兒子的臨別禮物。
只是可能連陳無諾都沒有想到,下面的人已經膽大包天到了這個地步。
六百鐵騎,十去六七。
而夏侯但,那劍已經刺破了他的皮膚。
但是那長劍戛然而止,似乎被什么力量禁錮在那。長劍不住的顫抖著,出嗡嗡的聲音,顯然持劍的那個人在反抗著,下一秒那長劍就可能脫離禁錮。就是在這時候,夏侯但看到了一個身穿黑色長衫的年輕男人,站在那此刻后面。因為距離太近,因為看的太清晰,所以他看到了那個黑衣年輕人左眼里,有三個藍色的星點迅的旋轉著。
安爭從血培珠手串里提取出來一把匕,這把匕是他在金陵城的時候從明法司后來的不公開拍賣的物品之中選出來的。金品巔峰的法器,名叫滿天星。
安爭在那個刺客還沒有明白怎么回事的時候,從后面左臂摟住了他的脖子,右手握著匕刺入了他的后腰。
一刀,兩刀,三刀。
匕每一次刺進去,都在那刺客的后腰里轉一下,所以每一次刺入再拔出,都會在他身上留下一個血洞。只不過短短一兩秒鐘的時間而已,他的后腰幾乎被安爭刺的切斷開。
安爭松手,那此刻軟軟的倒了下去,他回頭看的時候,眼神已經渙散了。
“多......多謝。”
夏侯但抱拳,然后下意識的抬手摸了摸自己脖子上的傷口,那劍距離刺穿他的動脈已經只差那么一點點了。如果那黑衣年輕人出手再慢一點點,他必死無疑。
安爭沒有說話,俯身從那刺客的身上翻了翻,翻出來一些法器之類的東西,然后手里的匕一劃,竟是剖開了那刺客的小腹。一顆散著金色光芒的妖獸晶核被安爭挑出來,收入血培珠手串之中。夏侯但看的瞠目結舌,安爭的動作如行云流水一樣,似乎早就看出來這個刺客不是人而是召喚獸。
將妖獸晶核收起來之后安爭抬起頭看了看那天空上低空盤旋著的低級血蝙蝠:“這是他們的領,曾經我殺過一個。”
他將滿天星在地上一頭低級血蝙蝠的血泊之中抹了幾下,讓滿天星上全都粘上那刺客的血,然后單手往上一擲。滿天星在半空之中突然炸開,好像滿載著彈頭的導彈一樣,分裂出去數不清的更小的匕,每一擊都必殺一頭低級血蝙蝠。
這就是滿天星的威力......只要沾染上相同的血液,就會追殺出去,不死不休。匕在半空劃出一道一道的匹練,那些血蝙蝠哀嚎著避讓躲閃,但不管怎么飛,滿天星都在后面追逐不放,直到將它們刺殺。
三分鐘之后,滿天星上的力量消失,重新歸于一處,化作匕的模樣飛回安爭手里。
安爭看了看身后:“走吧,后面追殺過來的更恐怖。”
夏侯但嗯了一聲,往四周看了看,現自己的坐騎也已經被那些低級血蝙蝠殺死。雖然他的妖獸品級不低,可是被那么多低級血蝙蝠圍攻,還是力盡而死。兩個人大步而行,朝著陳重器撤離的方向追了過去。
“兄弟,多謝你的救命之恩,只是你為何出手相救?”
夏侯但有些警惕的問了一句。
“修行者可能每個人都該死,但不該是被那些妖獸殺死。”
安爭看了夏侯但一眼:“你若是被它們殺了,是大羲修行者的恥辱。”
夏侯但覺得心里一熱:“你知道我的身份,知道我們要去哪兒?”
安爭點了點頭:“知道。”
夏侯但楞了一下:“你......到底是誰?”
安爭道:“追上陳重器之后,他會告訴你我是誰的。”
兩個人加向前,夏侯但也是大滿境的修為,這些年有陳重器的傾力培養,得到了最好的丹藥最好的功法,幾十年的時間已經成為站在山峰高處的那批人之一。可是,夏侯但有個秘密一直沒有說過......這個世界上對他影響最大的人當然是陳重器,然而在他修行上幫助最大的卻是前大羲明法司座方爭。
那一年,他奉命帶兵協助明法司抓捕一個大寇,只是沒有想到,那大寇在隱藏的這些年,竟然已經招募了上千手下,修建了極為堅固的堡壘。他本以為那會是一場惡戰,但是卻在那天見識到了方爭的九罡天雷。
他的最強一擊萬鋒陣列,正是因為從方爭的九罡天雷之中感悟而來。但是他的天賦和修為之力,不足以讓他的萬鋒陣列成為禁術級別,即便如此,也已經極為恐怖了。
夏侯但不知道安爭的身份,但是安爭既然說認識王爺,難道是和蘇夢幕一樣在暗中保護王爺的高手?一想到蘇夢幕到現在也沒有跟上來,夏侯但心里又有些擔憂。
兩個人度很快,在前面不到一百里的地方追上陳重器。
當陳重器看到安爭的那一刻,竟是恍惚了一下。雖然安爭這次沒有以真面目出現,但是顯然陳重器還是察覺到了什么。畢竟就在離開京城之前,安爭還去過王府。騙人,最不好欺騙的就是眼神。
二百多人的隊伍一路向前,連夜又趕了差不多七百里的路,實在是人困馬乏,夏侯但請示了一下,隊伍就在一個小山村里休息。這小山村民風淳樸,看到大羲的軍隊一個個如此衣衫襤褸,還送來了糧食和衣物。
夏侯但用最快的度安排好了防務,然后回到陳重器身邊。對安爭他實在不放心,總覺得那個年輕人的眼神太冷了,里面藏著化不開的殺氣。
“夏侯,你先離開一會兒,我和他有些話說。”
陳重器看了夏侯但一眼,然后笑了笑:“不用擔心,我和他是舊識。”
夏侯但嗯了一聲,這才松了口氣,在遠處隨便找了個地方躺下來,閉上眼睛休息。可是他的長槊依然抓在手里,哪怕休息的時候,一樣能暴起殺人。
“道長?”
陳重器試探著問了一句。
安爭點了點頭。
“道長為何幫我?”
“因為要殺你。”
“啊?”
陳重器顯然沒有想到會是這樣的答案,他依稀能從眼神之中判斷出來安爭的身份,正是不久之前在金陵城里他請到自己府里的那位玉虛宮的道長陳流兮。聽到安爭這句話之后,他仔仔細細的想了很久自己什么地方得罪過玉虛宮。可是他找不到答案,他和玉虛宮的人第一次接觸也只是那一次而已。
這個人到底為什么要殺自己?而他又為什么如此直截了當?
“你......我們以前認識?”
陳重器試探性的問了一句,雖然安爭說要殺他,但是他看得出來,安爭沒有要動手的意思,不然的話怎么可能還在這里平靜的交談。他知道自己這些年的仇人肯定不少,但是能如安爭這樣如此光明磊落的在自己面前說出我想殺你四個字的人,可能這是唯一。
“認識。”
安爭點頭回答。
陳重器下意識的去思考,到底這個人是誰?
玉虛宮是第一次出現在江湖之中,自己不可能在之前有過接觸。
“因為自己的仇人太多了,所以不能確定是哪一個?”
安爭問了一句。
陳重器點了點頭:“是,想殺我的人,確實太多了。”
他看著安爭認真的問道:“道長,你究竟是誰。”
安爭站在陳重器的面前,終究還是說出了那句話:“十年生死處,滄蠻山上墓。”
陳重器猛地哆嗦了一下,臉色雪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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