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出曲流兮的預料,當天晚有不少西北的名門望族前來拜訪。這座原本頗為冷清的城,突然之間變得熱鬧起來。
城名三古,也不知道這名字的由來了。因為靠近安爭和孰湖大戰的那片沙漠,時不時有妖獸過來襲擾,所以這座城里的百姓生活的苦不堪言。又不敢離開了城墻的保護,只能在這里每日擔驚受怕的活著。然而活著,只是得益于大羲對于每一座城池的軍事化打造。如果不是城墻裝備了大量的武器,是連地方的守軍都必須每年都要保持至少四個月以的嚴苛操練的話,可能妖獸已經沖進來大開殺戒了。
有百姓說,這里是一座堡壘,也是一座監牢。物資開始變得越來越緊張,因為圣庭原本可以輕松的送陸路運送過來的補給物資現在已經被妖獸切斷。孰湖對于西北大地的破壞是有針對性的,它破壞了大部分通向原的官道。
靠著艦隊來運送補給,第一是戰艦的消耗太大了,而且運送的物資畢竟是不夠用的。大羲抽調不出來那么多的戰艦只是用于運送糧食,靠近瀾滄江的地方還好些,畢竟大羲的水艦隊在那,可以來回運送。
居安思危一直都是大羲歷代圣皇的習慣,西北這個地方疲敝卻重要。所以每年往西北運送的物資都是源源不斷的,除了最高層知道之外,很少有人知道在西北其實有幾座巨大的地下糧倉,是備戰所用。
然而正因為如此,誰也不知道那地下糧倉在哪兒,這座叫三古的城池之糧食算是節省著吃,最多也是再堅持兩個月會告罄。
出乎預料的是,宇家并沒有派人來。
房間,曲流兮為安爭整理了一下衣服,微笑著說道:“如果不出意外的話,這些人會把你贊美到天去。只要你稍稍露出來一些想要回金陵城的樣子,他們會想盡辦法的阻止你。會讓你覺得西北離了你不行,你是西北的救世主。”
“為此,他們可能會做一個很大的局出來。他們大致都知道你是一個什么樣的人,估摸著會用百姓們的生死來讓你為難。他們需要時間,畢竟干掉你可不是那么容易的事。”
安爭笑著說道:“那我是聽著那些溢美之詞唄。”
曲流兮道:“聽著唄,反正都是不要錢的。這些人的手段也那樣了,一是棒殺一是捧殺。把你捧的高高的一步一步把你拉進他們的陷阱里,干掉你之后會報圣庭說你太高傲了不聽他們的,以至于輕敵冒進被妖獸圍攻而死......他們為了救你損失有多大什么什么的,套路而已。”
安爭:“那你告訴我你怎么應對。”
曲流兮道:“你先去應付他們,我還有些事沒有準備好,等到準備好了的時候我會告訴你的。我總不能吹了那么大的牛......最后卻沒做到。”
安爭:“你這臟話險些脫口而出。”
曲流兮臉微微一紅:“快起吧,那些大人物們等的已經很急了。”
安爭笑著點頭,在曲流兮的額頭親了一口,然后轉身出了房門直奔大廳那邊。只不過一天時間,從西北各地趕來的大家族的人至少有百個了,不少宗門的宗主也趕來,此時聚集在城主府大廳里的人不下兩百。
等安爭走了之后,曲流兮在椅子坐下來閉著眼睛開始整理自己的思路,一點一點的把前前后后的每一個細節都梳理了一遍,確定沒有什么問題之后緩緩的睜開眼睛。
她取出那個霍爺打造的那個和逆舟有傳送能力的掛墜,身子一陣恍惚之后回到了逆舟之。此時逆舟懸停在三古城的空,只是因為太高了,所以那些人根本感覺不到。
回到逆舟之后,曲流兮先把鐘九歌找了來。
鐘九歌顛顛的從外面進來,嬉皮笑臉的說道:“師娘,找我什么事。”
曲流兮瞪了他一眼:“你什么時候拜師了?”
鐘九歌道:“那還是不是分分鐘的事......是不是有什么大事要我去做啊。我已經快要發毛了,早想出去活動活動。”
曲流兮交代了他幾句,囑托他絕對不能出什么意外。鐘九歌知道事關重要,所以連忙答應下來。
而在此時,安爭于三古城應付那些所謂大人物們的時候,更多的更大的人物聚集在距離三古城不到二百里的平遙城里。
西北原本最強大的實力,有七宗十三家。這七宗十三家,其宇家當之無愧的第一。被滅掉的赫連家,曾經也在其。如今這平遙城里,來了七宗十一家,赫連家已經被滅,宇家的人沒有來。
西北肖家自然不得宇家,但是除去宇家之外在其他各大家族之算是較強的,這次的集會是肖家的家主肖飛揚,一屋子舉足輕重的大人物們進來之后寒暄了幾句陷入了沉默之,氣氛有些尷尬。
肖飛揚沉默了一會兒后說道:“既然大家都來了,想必也是知道我找大家來是什么意思。”
陸家的家主陸遠名道:“我們都知道不管用,現在宇家的人裝傻不來,這件事變得玄乎起來了。不搞清楚宇家的意圖,咱們不管做什么都沒有把握。”
大寶宗的宗主張丁水道:“是啊,現在宇家沒有一個態度,我們都不好做出什么判斷。萬一宇家是站在那個陳流兮身邊的,這件事要從長計議了。”
陸遠名道:“咱們的人不是都去了三古城嗎?我的意思是等等,等咱們的人回來之后看看他們能帶回來多少消息,畢竟這件事一旦開始的話,那沒有退路了。”
肖飛揚冷哼了一聲:“已經到了這個時候你們居然還畏首畏尾的,大家應該都清楚,西北的平衡已經被那個陳流兮給打破了。人家一來,輕而易舉的搞定了咱們幾個月沒有搞定的妖獸孰湖,這個耳光可不是抽打在我肖家一家的臉,諸位的臉也都很疼吧。”
丁家的家主丁問惱火的說道:“這個橫沖直撞的家伙,根本是個白癡,完全沒有考慮過我們的處境有多為難。真的以為咱們加起來都不如他一個人?滅不掉一個孰湖?他有沒有想過,現在只是一個孰湖作亂而已,孰湖死了,冰封之地必然派遣更為強大的妖獸過來,到時候他拍拍屁股走了,咱們怎么辦。”
肖飛揚一擺手:“別說這些沒用的,大家都知道怎么回事。說到底你我都是為了什么都很清楚,西北的局面本來是咱們掌控的,現在一下子亂了,陛下會怎么想?我不是來聽你們說這些事的,而是要你們一個態度,這個陳流兮,該不該死。”
“該死啊。”
丁問道:“那還用問,可是現在宇家......”
肖飛揚道:“不用考慮宇家了,你們以為宇家是在裝傻?其實他們誰都聰明,誰都狡猾。宇家之所以不來,擔心不過是怕這件事被圣皇知道了他們會受到牽連。陳重器死在他們宇家的事,他們用一個家主來償命都不夠,現在他們自身都難保,你們以為他宇家還是如原來那樣在西北一手遮天?”
“陳流兮扇在咱們臉的耳光,何嘗不是扇在了他們宇家臉。只不過陳重器的死把他們的膽子都下破了,他們不敢亂動。但他們絕對不會阻止咱們,因為陳流兮死在西北才是皆大歡喜的局面。讓圣庭覺得西北的妖獸真的太厲害太猖獗,物資才會源源不斷的運來,陳流兮死的越慘證明西北越亂。”
他看了看陸遠名:“你不是已經有了辦法嗎?”
陸遠名:“這個......怎么會是我的辦法呢,我只是別人說的而已......西北有地下糧倉這事,知道確切位置的其實宇家一家,最起碼明面如此對吧?”
丁問忽然間反應過來:“對啊,圣庭在西北建造地下糧倉是宇家負責辦的事,理論只有宇家知道地下糧倉的確切位置。”
肖飛揚嘴角往一挑:“沒錯,宇家不是不想摻和進來嗎,那咱們把他們拉進來。那個陳流兮不是一直都在標榜什么百姓生死大于天嗎,以這種面目倒是得到了不少人的擁護。既然他如此沽名釣譽,那么這個坑挖給他好了。”
陸遠名既然已開了口,只能是繼續說下去了,雖然他有些惱火肖飛揚把計劃推給了他。其實這計劃分明是肖飛揚制定的,從都到尾都是他一手策劃。
“剛巧肖兄知道一個地下糧倉的位置。”
陸遠名道:“既然是用地下糧倉作為手段,那么必須用真的才行。若是將地下糧倉的位置想辦法透露給妖獸,妖獸必然會去破壞。到時候通知陳流兮,說請他協助。他去了,那是個坑,咱們當然也會派人去協助他的對吧,因為畢竟如果妖獸不能把他干掉,還是得咱們自己動手。”
肖飛揚道:“咱們還可以和妖獸談判,把陳流兮的人頭送給它們,讓它們多去禍害別的地方,西北這邊少來一些吧。把殺了孰湖的兇獸送過去,這份大禮妖獸那邊應該也不會拒絕。”
一直沒有開口的魏家家主魏微光皺眉:“不能用個假的糧倉地址?如果用真的,那么毀掉的糧食足夠百姓們吃一年的。到時候因為糧倉被毀掉,可能西北真的要陷入危機了。”
“你正直!”
肖飛揚冷笑:“這屋子里這么多人你正直!毀掉一個糧倉怎么了,死一些百姓又怎么了?這能怪誰?還是不那個陳流兮!如果他不來,西北的局面會這么不好應付嗎。咱們要面對的是妖獸,你魏家若是覺得這么做不光彩,你可以退出啊。”
魏微光張了張嘴,最終也只是長嘆一聲。
糧倉啊......
他忽然覺得,如果以后史書會記錄這件事的話,自己的名字后面不知道會寫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