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門。”
王悅川思考片刻,便朝著停尸房的大門,相當從容地喊了一句。
“想都別想!你你你殺了人!我是絕對不會開了這扇門的!”老警一聽到王悅川說話,頓時便更為的緊張起來,“出了什么事情,我承擔不起!”
“你只管開門就行。不會牽涉到你。”王悅川淡然道:“你應該知道我的來歷,這次我帶著特別的任務過來……這是任務當中的一部分。”
“任務?什么任務?要殺人?”老警搖搖頭,“對了!你是怎么進去的!我怎么不知道!鬼鬼祟祟……你一定有什么不見得光的事情!這個人,還是外國人!”
“開門!你不開門,出了什么事情,你更加承擔不起!”王悅川冷喝了一聲。
他的聲音充滿了不容置疑的口吻,那老警一聽,心驚膽跳,差點兒就被嚇得動手去搬把堵門的座椅。
“我……我做不了主,對不起了!”老警既然一直守在這種沒什么油水也沒有什么升遷空間的崗位上,早就修成了一套明哲保身的深厚功力,這事情說什么也不會自己去攬的,“我……我報告上去!”
“你……!”
王悅川咬了咬牙,此刻任他平時多么的冷靜,也差一點失去了分寸。碰到這種事情,即便有一千種理由也說不清楚——跟何況,他根本無法將這件事情隨便告訴一個普通看守停尸間的老警。
哪怕說了,人家也只會把他當作是神經病!
“啊!馬SIR!你怎么來了!”
猛然間,王悅川聽到了那門外的老警帶著一絲驚喜的口吻叫嚷了起來。王悅川聽到,心便直接沉了下來——如果說是這老警的話,他還有本事和對方周旋,盡想辦法。
可換做了是馬厚德的話,那情況自然是不一樣的——因為某些原因,一開始他和這個局子的馬SIR之間就充滿了火藥味,這馬厚德顯然是各種地看自己不舒服,這時候又怎么會輕易地放過自己?
這家伙別的不怎樣,可嫉惡如仇卻也是貨真價實,這一點王悅川他自己也無話可說。
“哦……準備下班,隨便過來看看。咋的啦,發生什么事情,看你慌慌張張的?”馬厚德的聲音不緩不急地響了起來,顯然還是不清楚這里發生的情況。
馬SIR是真的不知道這里發生什么情況啊——天地良心,今晚本來是打算好好地陪馬夫人燭光晚餐,借著二孩的喜事,打算好好地追回一下年輕時候的激情的,要不是林峰說看見王悅川帶著人鬼鬼祟祟地跑停尸間的話,他才懶得來這種晦氣的地方。
也不知道來這種地方會不會沾染到了晦氣,等會和老婆吃飯會不會有影響啊……正這樣想著,看守停尸間的老警便說了一句讓馬大警官下巴快要掉地上的話。
“馬SIR!里面,殺人了!!那個省局的王SIR,在里面殺人了!殺了一個外國人!”
“哦,你說老王殺人了啊……”馬厚德點了點頭,“不是什么大事情嘛……等下,你說的啥!!!????”
看著馬厚德吹胡子瞪眼的恐怖模樣,老警頓時急忙道:“王悅川在停尸房里面殺了人!我親眼看見的!還有視頻作證!”
“我去……什么情況?”馬厚德動了動口,不可思議地看著那被座椅堵著的停尸間的大門。
“還真的是……”旁邊一聽到消息,就連忙走到了監控屏幕前查看的林峰,此時也是震驚地回過頭來,“馬SIR,你看……”
那監控錄像當中,只見盤坐在地上的王悅川忽然之間站了起來,然后朝地上摔了什么東西,接著就和那個驚恐的外國老頭說了幾句,便暴起殺人!
清清楚楚,完完整整,毫無水分地殺了人!
“王悅川,你真的殺人了?”盡管視頻上已經看的真切,但馬厚德還是下意識地朝著那門口看去,并且沉聲問了一句。
他對這個家伙確實沒有好感,但不可否認,這家伙工作方面倒是也有值得贊賞的地方。本能地,馬厚德并不相信這個家伙會做出殺人這種事情。
退一步來說,這家伙卻是一副很叼的樣子,可是他果真還真是那種很吊炸天的人,并且有很偉光正的前途,要不是腦袋被門板夾了,怎么會去殺人,自毀前途啊?
只是,面對著馬厚德的問話,那停尸間內卻毫無反應,要不是此時監控錄像中依然還拍著王悅川的模樣,以及地上崔佛教授的尸體,馬厚德甚至以為里面早就沒有了人。
“我自首吧。”
正當詭異的氣氛在這里蔓延的時候,冷不丁的,馬厚德和林峰卻是聽到了王悅川緩緩地說了這么的一句說話。
這丫的……真的殺人了?
馬厚德和林峰對視一眼,都看到了對方眼中的震驚和不解……
硬幣在兩手之間不停地旋轉著,在城市的觀光大巴的二層的最后座上,神色落魄的青年正靠在了窗口的位置上,看著一款款從面前掠過的廣告牌。
因為是平安夜的原因,此時坐著觀光大巴的人極少,三三兩兩,但是成雙成對。然而這并不代表四周十分的安靜——相反,四周還十分的喧囂,路上車如流水。
劉子星感覺有些冷了,微微的寒翼從腳底出開始蔓延,但總的來說身子骨并不算是太過的難受。其實生活在這個年代,哪怕是乞丐或者是路上的流浪漢,都不容易感覺寒冷,因為因為衣物并不會真的緊缺。
可他卻有種衣不蔽體的感覺。
總的來說,劉子星并不怎么抗拒平安夜這種外來的節日。畢竟許多年前,父親就把他送到了國外求學,在那段日子里面,他度過了好幾個不同的平安夜。
相對國外來說,國內的氣氛雖然也不錯,但顯然還是差了不少,而且更多地只是屬于年輕人的節日。
可這是,本應該屬于家人的節日。
忽然間,他把兩手指頭之間旋轉著的硬幣往上一彈,上升而后又掉落的硬幣最后落入他的掌心當中,然后被另外一只手掌蓋住。
正面,還是反面?
劉子星沒有打開來看,只是臉色漸漸暗淡得可怕。忽然,他手掌緩緩拿開,看了一眼那掌心當中的硬幣的朝向。
他只是看了一眼,頭便又再次靠在了車窗上,那硬幣又開始在他的手指間轉動起來。
三十七次。
連續三十七次,即便是同樣猜正面,都未能夠得到一次真正的硬幣的正面,運氣可謂是差到了幾點。
前面其實在堵車,似乎是更前面發生了車輛碰撞的原因。劉子星緩緩地吁了口氣,只感覺腦袋有些偏重,耳朵的傷口不斷地傳來讓他感覺十分難受的感覺,一切的感覺都糟糕極了。
尤其是剛剛度過了昨日一天在賭廳當中大殺四方,化險為夷,如有神助之后,再到此時的倒霉,劉子星有種盛極而衰的感覺。
他又開始拋起了第三十八次的硬幣,心中默念了一句正面。
手掌輕輕地那開之后,卻是反面,總是不如人意。
第三十九次……硬幣拋棄的時候,發出了嗡嗡,嗡嗡的聲音,但立馬就被四周車輛的喇叭聲蓋過。
正面。
還是反面。
劉子星目無表情地站了起來,選擇在這個地方下車。司機并沒有阻攔,事實上大巴一層已經有好幾個人在更早的時候就已經下了車。
“司機,距離白云路南還有多久”下車前,劉子星回頭問了一句。
“走路過去嗎?沒多遠了,十來分鐘吧。”司機隨口應了一句。
白云路南有家小有名氣的茶座,那就是劉子星這次的目的地。正如司機說的一樣,才不過是十來分鐘的路程,劉子星很快就來到了這茶座前面。
說它的是在富人的圈子里面小有名氣。論實在的,這茶座在全程是頗有名氣才對。盡管消費十分的昂貴,不過在這樣一個特意的夜里,不少的年輕男性還是愿意狠心一把。
劉子星入了門,迎面走來的一位服務員正要問話,卻被他搖搖頭拒絕,然后便徑直地朝著一個方向走去。
這不是那種真的規矩十分嚴,并且故意賣弄噱頭的地方,沒有必須身穿正裝才能夠進入的規矩。劉子星從一張張的臺子走過,最后來到了角落的一個位置前。
這里早早就坐著了一個女人了,帶著墨鏡,點了一杯咖啡,不時地看著手機上的時間,似乎正在等人,并且漸漸地已經著急起來——直到劉子星的到來。
女人分明看見了從遠處一路走來的劉子星,她連忙摘下了墨鏡。
劉子星終于來到了她的面前,微微動了動口,遲疑了片刻,才說了一句:“不好意思,堵車了。”
“先坐吧。”女人急忙忙,也壓低聲音地說了一句。等劉子星坐下之后,她才有連忙說:“有什么事情嗎,我沒多少時間。我是騙媽說我家里有點事情,所以才出來一趟,我得趕快回去……”
劉子星看著面前的這個女人,他的妻子。
他有些苦澀,本來并不抱希望這個女人能夠出來見自己,卻沒想到一通電話打過去之后,她還是答應出來。
此時千言萬語。
劉子星最后只能苦笑道:“謝謝你能出來見我,我原本以為……”
女人神色頗為復雜。她目光微微一偏,艱難地從劉子星略微熾熱的視線之中挪開,終究還是嘆了口氣:“畢竟夫妻一場,我也不想做得太絕……”
“孩子……”
“挺好,不過最近晚上有點咳嗽,常常睡不著覺,媽媽說這是小兒百日咳,需要慢慢調理……”
劉子星笑了笑道:“我小時候身體也不怎么好,這孩子應該像我,不過咳著咳著就習慣了,長大了會好起來的,要多鍛煉身體。”
“平時也沒見你怎么做運動啊?”女人笑了笑,是那種很自然的坦然笑容——但這樣的笑容很快就暗淡下來。
劉子星分明感覺到了自己和妻子之間還有著感覺。他忽然明白過來,哪怕失去了擁有親情的資格,可是妻子對于他來說,也不僅僅只有親情。
或許,愛還在,只是自己從前的所作所為讓它失望,所以悄悄地掩了門,躲了起來。
“不說別的,你今天約我出來,到底是為了……什么?”
“媽的身體還好嗎?”劉子星想了一會,忽然問道。
“還行,不過最近不怎么吃得下東西。公司的事情也忙……”女人搖了搖頭:“從前我以為媽就是一個什么也不懂的大小姐,沒想到重新掌控公司,手段要多強勢就有多強勢,簡直不像是同一個人。”
“公司,當初是媽和我爸爸一切打拼,才有了現在的規模。”劉子星搖搖頭:“她其實是一個女強人,只是后來有了我之后,才有了點變化吧。可是,我總是讓她失望。”
女人忽然看著劉子星,咬咬牙道:“子星,你……你的耳朵……”
劉子星把帽子拉點了一些,搖了搖頭。
“媽媽還是心軟的……”女人壓低聲音:“或許她這次是真的惱你,所以想要給你點教訓,虎毒不吃兒,跟何況那是你親生母親。等過段時間,媽她消氣了之后,不如讓我……”
她從來沒有見過這樣落魄的劉子星,不知道是否錯覺,這個一直睡在她枕邊的男人,仿佛幾天不見,就蒼老了十年。
“嗯,好。”劉子星輕輕地點了點頭。
如果真的能夠這樣的話,那自然是最好不過。只是也唯有他知道,這件事情是絕無可能。當初被他所賣掉的東西,怎能還在?
他只是真切地感受到了妻子對自己還殘留的一些情感,并不愿意讓她太過于失望和痛苦——或許,在妻子的想法當中,會有那么一天,他得到了劉夫人的原諒,并且改過自新,重回劉家,從此過上幸福的日子。
這樣的祈愿,大概每一個女人都有的吧?
在這個特別的日子之中,哪怕明知道這樣的愿望不會實現,還是不要說破,讓它輕輕地,輕輕地,伴隨入夢吧。
“對了,這個,你打入公司的戶頭吧。”劉子星朝著妻子,慢慢地推出了一張支票。
支票上的金額,讓妻子也不免動容。她不可思議地盯著自己的丈夫,似乎正在窮盡自己的心力,想要猜測出來,他到底是從什么地方弄來龐大的一筆財富。
“放心,雖然算不上是正當來源,不過也不會被查起。”劉子星輕聲道:“開戶的名字,你只要問一問就知道,四季集團,不是什么小公司。這些錢,就當作補償我這些年敗掉的吧。有了這筆資金,我相信公司會有更好的發展。我……我先走了。”
劉子星起身離開,妻子的手掌放在了支票上,看著劉子星離去的背影,幾次想要張口挽留,直到劉子星的背影快要消失在茶座的門前時,她才猛然站起身來,“子星!”
劉子星身影一頓,最終還是推門離開。
他走出了茶座,在大街上抬頭看了一眼,聽說冬天的空氣要干凈一些,只是他卻沒有可看到很多的星星,就算是北斗星,也只是隱隱約約。
他自嘲一笑,從口袋把硬幣掏出,大拇指一彈,旋轉的硬幣落入了手臂上。他心中默念:正面。
結果手掌打開一看,依然還是反面。
這已經是第五十三次,結果還是……輸。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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