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時候,追風就算再怎么忽略掉‘莫小飛’大哥的不正常,也無法說服自己……
若說大哥的不正常是因為受到了武當山那古怪老頭的暗算的話,那么現在的這位‘大哥’的不正常,絕對不會是因為受到暗算而來。
他似乎對這個地方異常的熟悉……這路到底怎么走,這一路上的一些禁制需要怎樣避開,都了然于胸……甚至,從他口中說出來的一些古怪的事情。
追風記得,莫小飛大哥起初趕往泰山,想要尋找布衣道傳人的目的,是為了探查自己的前世。
莫非,現在的莫小飛大哥,其實是……
可這樣想,追風又覺得自己有些異想天開。雖說自己是一個單身的流浪……狼,但畢竟也混跡過一些妖怪場所。
記得從前流浪的時候,碰到一個將死的老妖怪,聊過了一會。人有前世今生,妖怪其實也有前世今生。
六道的輪回,掌握在了地府的手中。聽說地府有一本書,可以記錄一個人生前的事情。好與壞,功與過,冥冥之中都有記載。地府會根據這本書的內容,去決定一個人下一世的生活。
地府有六道,妖的下一世可能為人,而人的下一世,也可能為妖。
但不管如何,投胎之后就會忘記前塵往事,想要回想起來自己前世的事情,實在是千難萬難……
“你在想什么?”‘莫小飛’忽然停下了腳步,并且投來了詢問的目光。
這目光隱約有著一股說不出的威嚴,追風有些不敢看著他的雙眼,撓撓頭道:“我只是在想,我們進來一會兒了,外邊的人不知道走了沒有。”
追風記得跟著‘莫小飛’進來的時候,還碰到了一個無口面具的闖入者,另外洞府中還有另外一支巡邏的隊伍。
“嗯。”‘莫小飛’只是點了點頭,并沒有回應追風的問題。
追風此時又快走了兩步,追了上來,“那啥,大哥咱們什么時候出去?”
“你很著急著離開嗎?”
追風道:“這不是想著大年初一給幾個朋友拜年嘛。”
另外就是,給大哥您家中的兩老也拜個年報平安啊……追風想著以‘莫小飛’這會兒的狀態,恐怕是不會做這件事情的,那么唯有他硬著頭皮去做了。
不料‘莫小飛’此時卻道:“那大可不必了,等出去之后,這年早就已經過完了……或許,此時大年一也已經過了。”
追風一愣,下意識道:“啊?大哥你說啥?這會大年一怎么會過了?我們才進來多久啊,撐死就幾個小時吧?估計零點都沒到呢。”
‘莫小飛’淡然地看了追風一眼,“天上一日,地下一年,可曾聽過?”
“好像是神話故事里頭說的天庭吧?”追風下意識道:“以前忘記聽哪個老妖怪說過了,天上的神仙過一天,就是凡人過一年。”
“這里差不多。”
只留下追風一個愣著站在了原地上,“這里差不多……差不多?等下!大哥,你說什么?大哥!”
只見‘莫小飛’負手而去,登山而上,這山路之上云霧纏繞,而他的步速,竟是追風怎么也追不上去。
轟隆隆——!
巨大的石柱如同一顆顆被砍掉了的大樹般倒在了地上,揚起了大量的煙塵。
但王虎反而是停了下來,并且皺了皺眉頭——身后,是一直慫恿著他平A就能夠通關的奇怪老鬼。
這老鬼聲稱自己是從簫聲默的萬鬼塔當中跑出來的,因為好幾百年都宅在塔里面的關系,所以不是很清楚外界的事情。
只不過……這個老鬼的穿著雖說和當今的潮流有些脫節,但卻也沒有差距幾百年這么夸張——這老鬼倒是聲稱萬鬼塔內應有盡有,簫城主更加是體恤下屬的感動鬼城好鬼王,因此就是算是宅在萬鬼塔當中也能夠享受非一般的待遇……才有鬼啊。
那個死氣沉沉,陰森恐怖的鬼城城主會有體恤部下的一面?
萬鬼塔內不是一直燃燒著熊熊業火,入得塔內的鬼魂雖然頂著鬼兵鬼將的名頭,但并不是真正的天庭正統敕封,頂多算是私兵而已……能有這么好的福利?
“王虎大兄弟啊,怎么停下來了?”
“你難道還沒有發現嗎?”王虎冷哼了一聲。
太陰子這才打量著四周——這一路上王虎是直接轟出了一條路來,但當回頭看的時候,那些已經倒下的石柱,不知道何時竟是悄悄地恢復了原狀……
“怎么會這樣?”太陰子不得不皺起了眉頭。
對于五百年前在山上修煉的時候,陣法一直掛科的太陰子來說,眼前這個迷陣的詭異已經徹底超出了他的認知。
王虎此時見太陰子這蠢逼的模樣,極不耐煩地皺了皺眉頭,忍住沒有給對方一發霸拳,徑直地坐在了地上。
既然莽不過去,那么就沒有必要耗費體力,天知道在這個奇怪的地方,后面還有什么東西等著自己?
“老鬼!”王虎此時托著下巴朝著太陰子看來,“聽說簫聲默當了鬼王五六百年,但從來沒有人知道他生前到底是什么來歷,你知道嗎?”
太陰子這會兒正站在了一根石柱之上,眺望著四周,聞言便隨口道:“知道啊,放牛的唄。”
王虎看這老鬼挖著鼻孔的模樣,也知道他在胡言亂語……再一次忍住給他一發霸拳的沖動,“老鬼,我要調息一下,你最好別吵著我!”
太陰子打了個哈欠道:“你隨便掛機,我也補個覺……最近都在爆肝,精神消耗大。”
王虎吁了口氣,便直接閉上了眼睛。
至于太陰子則是飄了下來,背靠著石柱,翹起來了二郎腿,不多久就有酣睡的聲音傳出……呼嚕聲似乎有些大了。
王虎眉頭皺了皺……皺了皺……皺了皺,最后猛然睜開了眼睛。
太陰子的呼嚕聲卻越發的悠長起來……最后王虎猛然站起了身來,徑直走到了太陰子的面前。
此時太陰子似有所查,睜開了眼睛,驚訝道:“王虎大兄弟,你休息夠了?”
霸拳!!
旋轉,旋轉,旋轉,破顏,臉落地!
太陰子暈頭轉向地從地上爬了起來,頓時怒了啊!
“你這該死的崽子!道爺爺我縱橫江湖的時候,你還是你老爸身體里面的還沒生產出來的染色體啊!竟敢一而再,再而三地挑戰道爺我的底線!我警告你,你別逼我!!”
霸拳!!
“殺千刀的家伙,你敢!!!”
霸拳!!
“我再一次警告你,道爺我可是有著你想象不到的來頭……啊——!”
霸拳!!
“你還……”
霸拳!!
“MMP!!信不信道爺我召喚老板滅了你啊!”
霸……這次王虎卻皺了皺眉頭停了下來,把恐怖絕倫的拳頭就停在了太陰子已經腫脹的臉上,“你老板?”
太陰子此時冷笑道:“哼!無知的小老虎啊,你對力量根本一無所知!萬一惹惱了我家老板,不用他出手,那個惡毒的女人就能把你消滅到原子的層面上啊!”
“呵。”王虎冷笑了一聲。
霸拳!!
這次落地之后,王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直接提起了太陰子的衣領,眼看著那恐怖的鐵拳又一次揮出,太陰子便驚恐地縮起了自己的脖子。
這虎妖也不知道什么來歷,打得他的身體疼痛無比,隱隱有種崩裂的跡象,也不知道這樣的拳頭再多來幾下,自己的身體到底能不能承受得住——黑魂使者不是無敵,也是會死!
“叫!”王虎此時冷哼了一聲。
“叫、叫?”太陰子一怔。
“我讓你叫你就叫!!”王虎額頭上隱隱又冒出了一道青筋。
太陰子喉嚨咕隆了一聲,然后瞄了瞄王虎的拳頭,才顫聲道:“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只見王虎此刻額頭上的青筋暴漲,一股白熾的妖力猛然騰升,頓時天空之上浮現出一個巨大的虎頭虛影!
而此時,以王虎為中心點,大地開始瘋狂地傀儡,如同無法承受王虎的重量般!他的臉上更是浮現出了大量的虎紋,便是隨意釋放出來的蕭殺之氣,就已經把四周的石柱炸斷!
王虎此時抓住了太陰子的脖子,高高地舉了起來,冷然道:“老鬼,別給我裝傻扮懵!再給你一次機會,把你說的什么老板給我叫出來,不然下一拳,我讓你從這個世界徹底消失!”
“神獸化……”太陰子滿臉駭然之色。
娘咧!說好的只是白虎一族的普通成員???
心思急轉,太陰子哪敢真的在這個地方召喚老板降臨啊……一旦召喚出來的是女仆,那么他從俱樂部順了東西出來的事情豈不是要敗露了?
天知道會有怎樣的懲罰等著自己啊……不過貌似不叫,這會兒也扛不過王虎的拳頭?
太陰子在心中飛快地權衡了一下當中的利弊之后,馬上就有了決定!
頂多這次過后自己的工期再次被延長好了,總比死在承太郎……呸,死在這莽夫的手上要好啊!
“好!既然你不識好歹,就不要怪道爺啊不客氣了!”太陰子吹胡子瞪起了眼來,“有本事先把道爺我放開!”
“哼!”王虎隨手把太陰子扔下,身上的妖力持續釋放著,那大地之上的細小碎石,更是因為妖力的作用,而氣死牛頓地方向騰升著。
太陰子又是咕噥地吞了口口水……這次回去之后,說什么都不出來了!
太陰子深呼吸了一口氣,他之所以一直這樣的鎮定,是因為哪怕被莫名其妙轉移到了這個地方之后,他依然能夠清晰地感應到俱樂部的存在……或者說,在這個地方,就像是呆在了俱樂部當中一樣,有種水乳交融的感覺。
所以太陰子并不懷疑在這里呼喚老板的可能性。
然而讓太陰子萬萬沒有想到的是,此刻不管他如何在心中瘋狂地呼叫老板,都無法得到老板的回應。
……你所呼叫的對象不在服務區么?
啊呸!
怎么可能!
明明這個地方到處都散發著俱樂部的氣息啊!
老板啊……貧道錯了啊!
貧道不應該擅離職守啊!貧道不應該手賤順走東西啊!
貧道不應該偷喝你的茶葉啊!!貧道一定改正啊!!貧道可是你的根苗正紅啊……老板!!喵喵?
“老鬼!我的耐心有限!”
“急、急什么!”太陰子此時硬著頭皮道:“這么急著找死,道爺我不攔你!不要等會我老板來了……英雄!手下留情!請再給我一點時間!這里……這里信號不好!!”
“去死吧!”
霸拳!!
眼看著王虎的拳頭轟來,太陰子頗有些悲哀地發現,自己根本無法躲開。
他甚至有些痛恨,為什么當初在門派的時候不好好修煉……既然要死了,為什么出門的時候不把俱樂部弄成一團糟,把廚房弄成戰場,把櫥柜的東西全部摔爛,把亞當炸了,把老板的唱片掰了……至少氣死那個惡毒的女人也好啊!
轟——!
剎那間,大地都因為這巨響而震動起來。
但太陰子并沒有感受到那種每次都破顏的拳頭所帶來的劇痛……他的面前,不知何時張開了一道屏障。
王虎的拳頭,此刻就被擋在了這道屏障之外……如同肥皂水所出吹來的氣泡般,在光的折射之下,屏障上流淌著琉璃色的光華。
老板,我就知道你不會拋棄我的!
太陰子此時猛然打了個激靈,只見在光線的映照之下,地上不知何時多出來了一道影子。
太陰子大喜過望地抬頭看去,“老板,救……老板?”
太陰子的神情與此刻僵停。
此刻那懸浮在半空當中的,并不是洛邱,也不是太陰子又怕又懼的俱樂部女仆小姐。
而是……而是一道嬌小的身影。
紫色的長發,不過十一二歲左右的年紀,白皙的肌膚以及……冰冷的表情。
這少女的目光落在了地上,在王虎與太陰子之間一掃而過,隨后緩緩地降落下來……紫色的華麗長裙,微微擺動著。
她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