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應該不是出身神佑之城。”
突兀之間，地牢的主人這樣說道。
學姐與梅丹佐不動聲色。
地牢的主人艾倫笑了笑道：“在你們的身上，并沒有神佑之城生活的人的那種味道……你們，應該是來自別的城邦。并且，這個城邦，或許才被攻陷了沒多久。”
這樣的猜測，倒也算是符合尤利婭學姐一行出現在神佑之城時候，與這座城市格格不入的精神面貌。
“不過你們放心，對于你們的來歷，我沒有探究的興趣。”地牢的主人淡然說道：“在這片土地之上，不管你的來歷如何，最終也不過要淪為吸血鬼們的玩物。沒有人能逃脫的了這種命運。”
魔物橫行，基本上是這個書頁世界的現狀——但在魔物之上，則是存在吸血鬼這樣的族群，它們擁有奴役魔物的手段。
尤利婭學姐從那位一個發霉面包友誼的獄友口中得知，吸血鬼曾經君臨天下，擁有絕對的統治地位。然而一場大戰過后，吸血鬼們卻面臨著種族的倒退，而后來很長的一段時間，人類開始變得強大，并且誕生出了神佑教廷這種特別的對抗殘余吸血鬼力量的組織。
然而，伴隨著吸血鬼真祖的復蘇，原本處于被獵殺地位的吸血鬼們再一次變得強大，它們不僅僅攻破了神佑之城，甚至再一次席卷整個世界。
“你說的選拔，到底是什么？”尤利婭學姐此時沉吟著問道。
地牢的主人淡然道：“你們如果答應了，接下來我會安排你們進行一些必要的訓練。至于選拔的內容，很抱歉，就連我也不是很清楚。”
“連你也不知道？”尤利婭學姐不禁愕然。
地牢的主人無奈地表示道：“一切都要以城堡內的那位統治者的意志為準……很不幸的是，目前這位神佑之城真正的主人，是一個很善變的家伙。不過，我可以根據過往選拔的內容，對你們進行有針對性的訓練。但你們要做好準備，因為留給你們的時間并不多了。”
梅丹佐不禁皺了皺眉頭，它從這位地牢主人的口中，聽到了一絲趕鴨子上的味道。
地牢的主人道：“本來，我是不打算參加這次選拔的，因為手頭上并沒有合適的人選……直到你們的出現。”
尤利婭學姐下意識道：“聽你的意思，除了你之外，還有人會提供人員參加選拔？”
地牢的主人淡然道：“在這里，會做奴隸生意的，并不只有我一個。況且……誰也沒有規定，只有奴隸商人能夠提供優秀的參賽者。神佑之城的統治者，即使在吸血鬼之中，也是上位的貴族，附近一些小城邦的統治者，也是會有些想法的。”
學姐與梅丹佐又互看了一眼。
學姐這才緩緩地道：“最后一個問題，如果失敗了，我們會面臨什么后果？”
地牢的主人淡然道：“你們只有勝利了，才是好的。”
晚宴的交談，顯然不能算是讓人滿意的。
他們此時住進去了地牢主人安排的房間之中——比起地牢那種環境，自然好上了十倍，然而處境似乎更加糟糕了。
尤利婭學姐此時摸了摸脖子上的一道金屬制的項圈——這是離開的時候，地牢主人艾倫讓人給他們帶上的。
項圈只有一個功能，那就是防止他們在中途逃離——這玩意能爆炸，遙控器就在地牢主人的手中，是神佑之城被攻破之前的教廷的產物。
“前輩，吸血鬼…都喜歡什么？”尤利婭學姐忽然問道。
“你不知道嗎。”梅丹佐隨意道：“鮮血啊，還能是什么？”
那些她當然是知道的，她搖了搖頭道：“據我所知，天國歷來在各處的歷史當中，都和吸血鬼這種生物糾纏不清，而前輩你又在天國之中當了那么久的二五仔，應該無比熟悉吸血鬼這個物種才對……或許，會知道一些別人所不知道的。”
梅丹佐頓時翻了翻白眼。
什么叫做在天國當了那么久的二五仔，這話說的……祂本來就知道我是個心存異心，養不熟的反骨仔好不好？
梅丹佐索性滅了燈，蓋上了被子睡覺去了。
這身體孱弱得讓它蛋…嗯，它沒蛋，那就卵……卵好像也沒有。
總之就是憂傷。
地牢主人安排的教程相當的繁雜。
但基本上都是用來訓練貴族禮儀的那一套，中間還會穿插一些諸如騎術，劍擊，以及天文地理之類的雜學。
這個書頁世界給了尤利婭學姐與梅丹佐直接力量封禁的BUFF，但也沒有給他們進行降智……訓練任務雖然沉重，倒也沒有難住他們。
倒是克麗麗就顯得無比吃力，根本無法跟上節奏——她甚至在第三天的時候，就讓地牢的主人艾倫單獨拉出來，進行別的訓練。
賽莉恩是不用訓練的——她根本就醒不過來。
但地牢的主人也并沒有將賽莉恩拋棄，反而是吩咐了一名侍女貼身照顧——這也是梅丹佐答應參加選拔的條件——唯一的條件。
至于這位地牢的主人，除了他自稱艾倫，隱約地透露出來了一絲曾經是神佑之城破滅之前的人類貴族的背景之外，關于他的信息，尤利婭學姐能打聽到的幾乎沒有。
他也一直佩帶著鐵面，從來不以真面目視人，略顯神秘。
不知不覺，為期十天的訓練一晃而過。
“你們真的很讓我意外，不僅僅提前完成了制定的訓練項目，而且達到的成績也是超規格的。至于克麗麗小姐，也令有收獲，不錯，不錯。”
最后一天的訓練結束之后，地牢的主人再一次舉辦了一場豐盛的晚宴，用來招待完成了訓練的三人。
這也是近這十天的時間，尤利婭學姐與梅丹佐第一次看見了克麗麗，并且略微吃了一驚。
眼前的少女，優雅，華貴，一襲長裙，竟是無時無刻都透露出了一股動人心魄的媚意……他們甚至沒有從克麗麗的眼中，看見那種初來書頁世界時候的消沉自閉的目光。
換了個人似的。
“你…還好吧？”尤利婭學姐走近到了這位原薔薇公館的小女傭身邊，低聲問道。
“我現在比以往都要更好呢，尤利婭小姐。”克麗麗微笑著道：“尤利婭小姐，你不喜歡現在的我嗎。”
“我喜歡現在的你。”尤利婭學姐瞇起了眼睛笑道。
克麗麗掩嘴嬌笑了聲，并不在意的模樣。
廳門打開，地牢的主人又一次在眾多美麗侍女的陪伴之下出現，一番贊美之詞后，地牢主人艾倫正色道：“明天晚上，將會是改變你們今后人生的重要時刻！為此，我特別為你們準備了一些東西。”
一些首飾，每人一件。
尤利婭學姐沒想到會是這種華而不實的玩意……雖說佩戴了之后，對于整體的形象有所提升，但她更愿意地牢的主人能夠提供一柄鋒利的匕首。
不過，說到底，她與梅丹佐，以及克麗麗，此時最多不過是被包裝得漂亮的貨物而已……她隨手將面前的一對寶石耳環帶上，便開始仔細地聽取地牢主人提供的一些關于選拔時候需要注意的細節。
那是，不能隨意踏入的禁區——神佑教廷總部的原址。
這是如今整個神佑之城，各個街區據點勢力的共識——因為那里，是統治者，吸血鬼上位貴族的領地。
但會有不怕死的家伙，抱著一絲僥幸的心理悄悄闖入——然而，在日出的時候，闖入者的尸體，會出現在神佑教廷總部的廣場之上。
他們的尸體被一根巨大的金屬刺直接貫穿，如同展覽品似的，出現在眾人的視線當中，時刻告誡著那些心存僥幸的家伙。
夜里。
幾輛馬車緩緩地駛入了禁區之中……尤利婭學姐悄悄地掀開了車簾往外看去，發現時不時地會從不同的街道冒出一兩倆的馬車來，似乎都是為了參加這次選拔的家伙。
“人好像還不少。”
“因為賞金增加了。”地牢的主人艾倫此時緩緩地道：“今天才收到的消息，城堡里的那位，將會給提供了優勝者的人，兩倍的賞金。所以，一些原本還在觀望的家伙，估計坐不住了。”
“突然提高了賞金？”梅丹佐皺了皺眉頭。
地牢主人淡然道：“我說了，城堡的主人，是一個善變的家伙。他可以提高獎賞，也可以臨時降低獎賞。這一切對于他來說，不過是打發時間的游戲。”
“然而你們卻對這種游戲甘之如殆。”尤利婭學姐直接冷笑了聲。
她發現其實是可以與這位地牢的主人稍微抬杠的，只要不過分，這位地牢主人的耐性還挺好——或許是源自于他曾經作為人類貴族的修養？
“那是什么？”
梅丹佐的聲音忽然響起。
聲音之中帶著了一絲驚詫……這是尤利婭學姐很少能夠聽到的——因為這位十一前輩大部分時候的震驚，愕然之類的，基本上都是裝出來的。
但這次……似乎很逼真了。
她也下意識地看向了馬車之外——此時馬車正經過了一處巨大的廣場。
廣場之上，豎立著密密麻麻的金屬刺，這些金屬刺上，赫然掛著了一具具尸體——有些已經化作了白骨，還有些是腐爛的，甚至……還有新鮮的。
但這顯然不會是讓梅丹佐驚詫的原因——真正讓梅丹佐驚詫的，同時也讓尤利婭學姐直接倒抽了一口涼氣！
在這眾多的金屬刺之中，有著一些金屬刺是特別的高聳——它們在一眾的金屬刺之中，顯得特別格格不入。
而這些巨大金屬刺上，所掛著的，都是一些身穿著某種統一制服的干尸。
“那是神佑教廷從前的神職人員。”地牢的主人此時淡然說道：“攻破了神佑之城之后，這些神職人員的尸體，就作為戰利品一樣，被掛在了這里。這是吸血鬼對于那些已經敗走的教廷人員的炫耀。傳說教廷，貴族們已經逃到了最后的凈土，天空之中的理想國度拉普達。掛在這里，大概是為了讓天上的那些失敗者，能夠清楚地看見吧。”
尤利婭學姐與梅丹佐對于地牢主人的解釋并未太過在意——真正讓這兩位在意的是，在這些神佑教廷的眾多恥辱柱上，倆竟然發現了一副巨大的鐵甲！
卡茲——鐵甲人，卡茲！！
不僅僅是卡茲，甚至還有晴天娃娃，還有一頭巨大的蛤蟆！
“它們…死了。”梅丹佐聲音低沉。
“是啊，它們居然……”尤利婭學姐此時一臉不可思議。
晴天娃娃，鐵甲人卡茲……蛤蟆太郎丸！
蓋亞之書書頁里，四個萬年配角，除了藍鳥之外，竟然都已經死了——而且，還是以這種絕望的方式，死后被掛尸。
馬車的車廂里，忽然沉默，一股壓抑到了極點的氣氛悄悄地在尤利婭學姐與梅丹佐的身上蔓延。
“你們緊張了，亦或是……害怕了？”地牢的主人此時聲音略顯低沉。
顯然，他已經察覺到了倆的異常。
“艾倫先生。”尤利婭學姐此時吁了口氣，緩緩開口道：“我想確認一下，神佑之城，真的是在十五年前被攻破的？”
“十五年又七個月。”地牢的主人瞬間給出了一個更加具體的答案，“吸血鬼的真祖降臨神佑之城，一夜之間戰敗了教廷所有的高階獵魔人，并且將教廷宗首釘死在了神佑廣場之上。自此，黑暗降臨，人類貴族逃離……怎么，這些在你們受訓的時候，應該有學了才對。”
“復習一下嘛。”尤利婭學姐此時隨意一笑，“畢竟外邊的這些……還是挺有沖擊性的。”
地牢的主人淡然道：“馬上要進入城堡了，好好地調整一下心態吧。”
說罷，這位地牢的主人已經閉上了雙眼，一動不動。
馬車緩緩停下。
在一座巨大輝煌的宮殿之前——這里已經是所有前來參加選拔之人所能夠驅車抵達的最終地點。
從一輛輛的馬車上，此時正走下了一些包裝得很好的少女，又或者是俊美的少年——以及一些像是各方勢力首腦的家伙。
地牢主人艾倫，顯然在眾人之中擁有著極高的名望——一路上，不少人甚至直接上來與他打著招呼。
忽然，宮殿的大門打開，只見一群身穿著黑色鐵甲的家伙，此時齊步走出——為首的那名黑甲戰士，更是沉聲說道：“請出示你們的邀請函！”
聞言，地牢的主人艾倫緩緩地自懷中取出了一個灰黑色的信封——信封之上，還印著了一個燙金的紋章。
一朵綻放的薔薇花。
這是……
尤利婭學姐不禁目光微凝，信封之上的薔薇花紋章，她好像是在什么地方見過。
就在此時，一道慘叫的聲音響起。
只見不遠處一名身穿著華貴俯視，微胖的中年人，此時直接被兩名黑甲戰士按到了在地上……利劍，已經交叉架在了這個中年人的脖子之上。
“偽造邀請函，死罪！”
只聽見中年人此時驚恐尖叫著說道：“不可能！我的邀請函不可能是假的！上次，我親手獻給了阿薩謝斯大人一份舊世界的珍貴文獻！是阿薩謝斯大人賜予我的邀請函！不可能是假的！你們去問！阿薩謝斯大人能為我作證！！我……”
利劍斬落，中年人的頭顱直接在地上滾動了起來。
輝煌宮殿門前，眾人噤若寒蟬……中年人的尸體，直接就被黑甲戰士給拖走了。
“前輩……剛才那家伙說，什么……什么大人來著？”尤利婭學姐此時張了張口，看向了梅丹佐，眼中閃過了更濃郁的不可思議。
“阿薩謝斯……”梅丹佐輕聲說了一個名字。
尤利婭學姐頓時打了個激靈似——她想起來在什么地方見過邀請函上那個金色的薔薇花的紋章了！
那分明就是薔薇公館招牌上的……薔薇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