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好歹也是道禪院一脈的弟子,師兄便是不愿,也無需一掌都差點將我肉身拍得粉碎……”寧蟬兒沒想這頭妖蛟,真是半點情趣都沒有,出手就將她打翻在地,嬌怨道。
陳海心中暗笑,也只怪寧蟬兒太渴望修成道丹了,以致一時間被誘惑迷了心智,竟然下意識用這種手段去對付蒼遺,也不想想,就算蒼遺也通男女之情,但它數千年修行,道心是何等的堅固,豈是寧蟬兒用萬魅幻滅能撼動神智的?
姚文瑾聽蒼遺說世間竟然有道丹速成之法,也是震驚得口干舌躁。
明竅易成,道丹難就。
萬余年來,金燕二州不知道多少少年輕才俊,有著天縱之資,在修行的道路上一騎絕塵,將自己的同齡人遠遠甩開,但往往都卡在明竅巔峰,畢生都不得寸進半步。
眼前的寧蟬兒就是一個極好的例子,不要看到此時就已經踏入明竅巔峰修為,但未來要沒有足夠的機緣以及資源,此生也未必就有七八成的希望能修成道丹。
莫說是要冒上一些風險,就算是九死一生,也有大把的人愿意冒著生命危險,去修習這種秘法。
此時見陳海臉色似乎有所不愿,姚文瑾都想大聲替他應承下來。
陳海沉吟良久,長長吐了一口氣,說道:“道丹之修行,于修道之人確實是莫大的誘惑,但血魔大劫當前,一個人的實力再高,也都十分的渺小,修成道丹又能如何?再者,從辟靈境乃至突破到明竅境,修的是靈脈,修的是筋骨肉身;踏入明竅境之后,修的是神魂、修的是三魂六魄,講究的是對道之真意的參悟,這不僅決定踏入道丹那一刻的成就,也決定未來修行的道路。我想,即便有道丹速成的秘法,但所修道丹,與我所向往的大道金丹,應該是有所區別的。師兄的心思,陳海在此謝過,這道丹,不修也罷……”
蒼遺點了點頭,感慨的說道:“修道一途,路遙而艱,其中最難的就是把握道心。師弟道心堅定,能不惑于旁門外道,我也不勸你了。不過,這妖女心懷叵測,要不限制,怕是會壞了大事……”
蒼遺對寧蟬兒很有成見,說話間就雙手掐訣,飛快的凝聚出四枚金光燦燦的精小符篆來,往寧蟬兒額前印去。
寧蟬兒自然識得這四枚精小符篆是一種神魂控制手段,她此生但求自由自在,哪里甘心被他人控制神魂,驚恐萬分就要往后退去,只是蒼遺道胎境所施展的神魂禁制,豈是她想掙脫就掙脫的?
寧蟬兒想要開口求饒,但張開檀唇,四枚精小符篆已經印上她的額頭,一隱而入。
寧蟬兒這時候感知到在自己的識海深處,那四枚符篆化作四座數萬丈高的金峰鎮壓下來,只要稍有不慎,這四座符篆所化的金峰,就會將她的識海碾為粉碎。
寧蟬兒怨恨的瞪了蒼遺一眼,沒想到這妖蛟竟然處處針對她,想著他日要想辦法找回這過道,叫這妖蛟喝她的洗腳水。
蒼遺卻不在乎寧蟬兒恨不恨他,朝陳海擺手大笑道:“師弟為抵御血魔操勞,身邊也沒有真正能照應你的人。這妖女有明竅境巔峰的修為,隨時能修成道丹,留在你的身邊,也不損我龍帝一脈的面子,哈哈哈哈!”蒼遺直接將控制金峰符篆的秘訣,納入一道玄光,打入陳海的識海之中。
陳海并不想去控制寧蟬兒的神魂,但蒼遺硬塞過來,也只能暫時接收下來,再說他的識海深處留有寧蟬兒當年種下的魅魔魂種,卻也不怕寧蟬兒真能壞了他的大事。
寧蟬兒聽蒼遺左一個妖女,右一個妖女,直氣的銀牙咬碎,暗道跟你比起來,誰才算真正的妖?只是形勢比人強,自己命門被蒼遺捏著,寧蟬兒也不敢發作。
陳海也沒有心思去消遣寧蟬兒,想著眼下最緊要的,他還是要先搞清楚,左耳、蒼禹等當年在此建造地宮,封存數千年,除了天罡雷獄陣外,還有其他的存貨,能夠幫鐵崖部族崛起。
唯有鐵崖部崛起之后,才能最快的速度將北線的商道建立起來,而不受其他部族的威脅,這樣才能保證聚泉嶺、橫山的鑄造工場能夠全力開動起來制造天機戰械。
“這等小事啊!”
蒼遺哈哈大笑,一揮手幾道玄光融入祭壇之中,緊接著整個大殿顫抖起來,支撐神殿的六十四根巨柱緩緩的旋轉起來,大殿的四壁收攏起來,露出八條黑黢黢的甬道,頓時就有血腥而狂暴的氣息從巖洞似的甬道深處涌出來。
借著頭頂的宮燈散發出來的柔和光芒,陳海他們能看到八處涌道深處,密茬茬的站滿七八米高的血魔傀儡,細數下,總計將近千頭之多。
陳海沒想到左耳、蒼禹當年竟然在這地宮里封存了近千具血魔傀儡。
“怎么樣,師弟,這千余血魔傀儡能不能抵得上燕州十萬最精銳的戰力?”蒼遺得意洋洋的獻寶問道。
陳海一個扶額,只覺得腦瓜都疼了起來。
想要將這千具血魔傀儡的威力初步發揮出來,他至少需要找到上千名至少有辟靈境后期、巔峰修為的傀儡師才行。
只是,此時整個鐵崖部,相當于辟靈境巔峰修為的巫蠻,才三四十人而已。
陳海苦哭不得,他知道這上千具血魔傀儡,是左耳、蒼禹為另一座道禪院所準備,想道禪院實力發展到最巔峰時,辟靈境后期乃至巔峰弟子,或許能有上千人之多,但他此時從哪里找上千名擁有辟靈境后期以上修為的傀儡師來?
再者,他真能聚集上千名辟靈境后期以上的宗門弟子,作為骨干將官,至少能編訓出一支四五十萬人,甚至更大規模的精銳大軍來,到時候配備大量的天機戰械,戰力不知道要比這千具血魔傀儡強出多少。
眼前這千具血魔傀儡,對他而言,只是雞肋而已,食之無肉、棄之有味,他還不能將上千具血魔傀儡的秘密泄漏出去,他看不上眼的東西,卻足以在瀚海掀起腥風血雨。
陳海苦惱的將他的想法說出來,蒼遺愕然了半晌,不知道該說什么才好。
揮了揮手,讓大殿的四壁重新閉合起來,蒼遺也痛苦的撓了撓頭。
上千具血魔傀儡,是數千年前左耳、蒼禹為抵御血魔大劫所留,但陳海對當世戰術、戰法的改造,是突破性的,鶴翔軍在河西軍面前都沒有招架之力,就是明證。
即便是蒼遺,這些年來更專注自身的修為,并沒有深刻認識到練兵實錄與天機戰械到底帶來的是什么,聽陳海詳細解釋,才知道他守護數千的這批血魔傀儡,已經淪為雞肋。
“卻也不能完全說是無用,要是能將這批血魔傀儡悄無聲息運到橫山,也是可以拿來跟其他宗門交換資源。像太微宗這樣發展有數千年的頂級宗門,才有能力額外消化兩三百具血魔傀儡,”陳海說道,“于鐵崖部而言,大量最基本的玄兵戰甲弓弩,以及能加強城池防御的大陣,或許更迫切些。要是地宮沒有存貨,我就要考慮,怎樣才能從橫山悄無聲息的運過來……”
蒼遺這時候兩眼一亮,拉著陳海飛到祭壇上,指著祭天臺中央所立的那樽似龍非龍、似蛇非蛇的石獸,說道:“那師弟你看這個怎么樣?”
陳海狐疑的看了看蒼遺,隨即照他所授之法,將神念和石獸連接在一起,頓時覺得神念似乎飛入萬丈虛空,就見千里堯山的一草一木都展現在他的眼前。
往堯山南面望過去,一點點加高加厚的城墻,如同螞蟻般辛勤來往的奴隸,甚至連他們汗水濺起的微塵都看的一清二楚;陳海將視野又轉向堯山的東南方,拓跋部和克烈部的前鋒聯軍還駐扎在那里,這時候有數頭魔鷲飛入軍營,似乎是帶來后續援兵新的信息。
雖然大陣可以當巨型雷達使用,但以鐵崖部此時的斥侯體系,也能夠將千里方圓內的大致動靜掌握住,這巨型雷達并不是無可或缺。
陳海心里輕輕嘆了一口氣,正要將神識收回來,蒼遺的氣息也出現在萬丈高空。
蒼遺通過神念,傳話道:“師弟不要焦躁,要是不能拿出點兒好東西,我還怎么好意思厚著臉皮當你的師兄?前幾日,是這幫人和鐵崖部打了一戰吧?”
蒼遺伸手指向克烈部和拓跋部的前鋒聯手營寨,問陳海。
陳海不知道蒼遺想干什么,突然間天空詭異的聚起一片烏云,惹得蠻寨中一陣慌亂,陳海心中一跳,沒想到完整的天罡雷獄陣,控制范圍竟如此之廣,那邊距離地宮,差不多有四百多里地啊。
若是兩軍對峙之時,他這邊控御天罡雷獄陣突然在敵方頭頂降下萬道天雷,勢必能徹底打亂敵方的陣腳,那戰事也就沒有什么懸念了。
看陳海沉思而欣喜的樣子,蒼遺嘿嘿笑道:“怎么樣,這個禮物還算滿意吧?”
可是還沒等陳海高興起來,就見那片雷云聚集到有十數畝方圓的樣子就停了下來,不疼不癢的轟劈下十數雷柱,劈翻了幾個倒霉鬼,引燃了幾處帳篷,雷云便散了……
控御天罡雷獄陣,在四百里外,威力都不如一名辟靈境弟子的御雷術,威力也未必太不夠看了吧?
陳海收回神識,拉起姚文瑾就往外走。
地宮里根本就沒有他所期待的東西,天罡雷獄陣一時半會也拆不下來,他接掌瀚海地宮不過是引火燒身,還不如早早放手離開為好。
看到陳海扭頭就走,蒼遺一把抓起還躺在地上裝可憐的寧蟬兒,追了過去:“師弟,別走啊,師弟!昨天為了引你上鉤,我已經把大陣積蓄的能量用了七七八八。我保證你真正想要用這大陣時,威力定能比剛才強出數倍。師弟,師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