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防止銀鯊群突襲過來,奴隸們已經撤回北崖魚寨;鐵鯤等人也得了消息,趕到北崖魚寨來,神色焦灼等陳海他們回來。
眼看著在和拓跋部的對峙中,他們已經漸漸占到了上風,待開春之后,即便拓跋部不撤兵而走,他絕難討到什么便宜,卻不料這時候竟然出現這樣的變故。
不過,諸蠻將對鐵崖部守護獒妖的實力還是非常有信心的,本以為拓跋部僅有小部精銳到堯山東北麓捕魚,蒼遺必能挫敗拓跋部的圖謀,未料蒼遺與陳海、寧嬋兒他們三個去去就回,都沒有跟敵族斗上一番。
這情形令諸蠻將略感不安,私下議論,難道幾頭鯊妖投靠拓跋部,竟然令修行數千年的守護大妖都有所忌憚了嗎?
諸蠻將私下議論,聲音在小,蒼遺也能聽得見,煩不勝煩,揮手就要將諸多蠻將從北崖魚寨前趕出去。
眾蠻將還不清楚形勢,有些不愿意離開,蒼遺拿眼睛一瞪,須髯皆立,諸蠻將這才省得眼前這位爺可不是那么好惹的,灰溜溜的跑了。
陳海見鐵鯤看上去鎮定,但是緊握的雙拳還是出賣了他。
魔猿受不了場中的氣氛,錘著胸口吼道:“不行就干他娘的,一個小小的鯊妖,敢跑到蒼老大搗亂,嫌命長了。”
陳海不理會魔猿,對鐵鯤說道:“這邊的問題,你不用擔心,我自有解決的手段,但是怕是這北崖魚寨,要安排將卒常駐,才能令捕魚之事進行下去。”
只要捕魚之事不斷,諸部族人能獲得充足的食物,拓跋部總不能在魔猿城圍到天荒地老。
鐵鯤頭痛道:“要將鯊群的擾襲隔絕在百里之外,北崖魚寨安排的兵馬不能太少,而魔猿城那邊防御也就勉強維持,一旦抽走太多的蠻勇,恐怕拓跋部會毫不猶豫的強攻魔猿城。”
說到底,鐵崖部能用的兵馬,還是差成立汗國之后的拓跋部太多。
陳海點點頭,說道:“你說的我都了解,不過我不需要從魔猿城抽調精銳蠻勇。之前魔猿城有仆從兵兩萬,你將他們交給我就可以了……”
匠工營目前是姚文瑾在負責,年前新組建的工兵營是齊寒江在負責,而且鐵鯤也清楚,陳海從榆城嶺陸續調來上百名基層武官以及匠師,補充到匠工營、工兵營,將框架撐起來。
由于陳海調來的基層武官及匠師,修為都很普通,甚至有一半人都只有通玄境后期的修為,所以其他部族的首領都沒有在意,還以為匠工營以及工兵營都在鐵崖部的掌握之中。
唯有鐵崖在陳海身邊一段時間,知道陳海最善于底層弟子,只要將匠工營、工兵營的框架撐起來,之后慢慢再從天機學宮或龍驤大營調人過來,補充進去,匠工營、工兵營的真正實力,最后必將令人大吃一驚。
這事實上從工兵營開山鑿道、修建城寨以及匠工營籌鑄造兵甲的速度跟質量,都能看得出來,匠工營與工兵營的實力每天都在增強一分,只是沒有直接反應到戰力上,諸多部族首領都沒有察覺而已。
此時再將魔猿城的兩萬仆從兵交出來,就相當于是將堯山之內的十數萬奴隸,已經大多半脫離鐵崖部的控制。
陳海將鐵鯤的糾結全部看在眼里,說道:“有朝一日,我會助鐵崖部在瀚海草原縱橫馳聘,但我也會將這些燕州苦奴帶回來,也希望鐵崖部在瀚海草原以后不要再蓄養燕州苦奴——你知道,不這樣,我在燕州交待不過去。”
鐵鯤點點頭,表示理解,陳海要不是提這些條件,就不是他所認識的陳海了。
蒼遺皺眉道:“這邊鯊妖之事你想要如何解決?”
陳海并沒有回答他,轉頭問寧嬋兒:“寧姑娘,你的冰凝丹和凝火汁液還有多少?”
寧嬋兒不知道他問這些做什么,愣了一下回道:“凝火汁液還剩兩瓶,冰凝丹還有不少!”
陳海蹙著眉頭說道:“或有可能,那多煉制一些,御敵時或能用得上……”
此時與銀鯊一族結成同盟,拓跋旗就決意在堯山西北麓、在白鹿城的北面一百里處,派駐一萬精銳戰兵、一萬奴兵,在一座斜伸入海的岬島上建造寨壘。
此寨與銀鯊一族背腹相依,不畏鐵崖部兵馬來襲,不僅能為拓拔部源源不斷的補充大量的海魚食物,而在冰層沒有融化之前,還可以就近跨海去偷襲僅一百四五十里外、鐵崖部設于北崖的魚寨。
這時候,拓跋部雖然不能從白鹿城出兵直接進攻玉柱峰,但白鹿城聯絡拓跋部在堯山南麓及西北麓的兵馬,又重新變得重要起來,拓跋旗重新將拓跋顏調到白鹿城擔任主將,協助銀鯊一族,從北面牽制鐵崖部。
拓跋旗在白鹿城住了數日,看到玉柱峰、北崖那邊都沒有什么動靜,就親自親衛黑蠻騎,護衛著第一批從西北麓收獲的上百萬斤海魚,往南而去。
滿載漁獲的拓跋部一掃往日陰霾,踏著月色的隊伍一路上歡聲笑語,最后便有蒼涼的蠻歌在草原上回蕩著。
這對于之前軍紀嚴明的拓跋部是不可能存在的,可是拓跋旗并沒有阻止,相反也隨著調子輕聲哼唱著。
赤濡聽不懂拓跋部的俚語,不過那蒼涼激昂的強調,讓素來多愁善感的她心里有一種別樣的情緒在滋生。
想到這里赤濡轉頭看了看沙灤,看他面無表情,也不知道心里面在想些什么,輕輕的將頭靠在沙灤的肩上。
沙灤和赤濡相伴數千年,自然能隱約察覺到她的不安,只是眼前的實力對比,拓跋部實在沒有輸的理由,只是安慰的輕撫赤濡的秀發,緊繃的表情也緩和了起來。
還沒有行出百里,平地一陣狂風突然刮起,大片的濃云開始匯聚,沙灤一驚,在風中他嗅到了蒼遺的氣息,飛入半空之時,同時又將青光石境祭出。
拓跋旗手下黑蠻甲,都是百里選一的精銳,歌聲驀然停住,數千精銳結陣,將駝運海魚的數百頭蠻牛圍在當中,一縷縷玄之又玄的殺閥意志凝聚成一股無影無形的強悍氣息,死死鎖住方圓數十里的天地元氣。
護衛漁獲的隊伍就變成了呲著獠牙的巨獸,等待著獵物上門。
云層越積越厚,終于遮擋住了皎潔的月光,拓跋旗等人也都將氣息提到巔峰,一個個奇形怪狀的蠻魂接連在他們身后凝聚成形,閃爍著或明亮或幽深的光芒,將陷入漆黑的大陣照亮。
拓跋旗并不畏那頭妖蛟敢來偷襲,雖然蠻族對殺伐兵氣沒有詳細的研究,但拓跋旗率部征戰半生,也清楚在數以千計、萬計的精銳戰兵強悍意志面前,不要說道胎境了,即便是道胎境強者、大妖,也會受到嚴重的壓制。
此時,方圓數十里方圓的天地元氣都被鎖住,即便是沙灤借用青光石境,也沒有辦法額外借用天地元氣,僅僅憑借自身的真元法力,那頭妖蛟在無數戰矛、弓弩的刺射下,又能堅持多久?
何況拓跋旗他們可不都是吃素的。
陰沉的烏云籠罩天地,呼嘯的狂風卷起地上的積雪,刮的所有人都瞇著眼睛,但足足有半盞茶的時間,都沒有見到其他的變化,那頭暗中攪弄風云的妖蛟,卻始終沒有現形。
拓跋旗正疑惑對方到底搞什么鬼時,忽然間,沙巒大吼一聲,拓跋旗轉身就看到陣后傳來一陣驚慌失措的慘叫,數十塊冰塊憑空出現,拓跋旗眼睜睜看著左翼數十個拓跋部最精銳的黑甲蠻,被封死在玄冰之中。
看到冰中的蠻勇一個個臉色灰敗,就眨眼的工夫,就已經確定無法救回來了。
沙灤所修便是冰煞,但一出手就是數十極煞玄冰塊,都勉強能趕得上他出手一擊了,難道對方除了那頭妖蛟外,還有其他值得重視的大妖?
不會是法陣,沙灤沒有感知有天地元氣有異動。
然而變化并沒有停止,就見左翼的夜空里,又無肆燃燒出一團團幽綠的烈焰。
這烈焰看著詭異,隨風而動,左翼有數十蠻勇根本躲避不及,沾染一點,筋骨皮血就被燒穿,隨后又化作熊熊烈焰越燃越烈,諸多戰力強悍的蠻勇連同身下的戰騎,不一會兒就在慘嚎著燒成焦炭、沒了聲息。
這蝕骨烈焰同樣不是什么大陣所引發,四面八方的天地元氣都沒有絲毫的動靜,難道又是哪位道胎境強者,憑借自身真元,就能釋出如此強悍的妖焰?
鐵崖部除了那頭妖蛟,到底還有多少強者相助?
沙灤與拓跋旗面面相覷,赤濡更是心驚不已。
“鐵崖部絕沒有那么多強者相助,定是有什么蹊蹺法門搗鬼,要不然又怎么被會我們困在堯山之中這么久都不殺出來?”拓跋旗沒有跟沙灤以神念交流,而是直接說出來,希望能安定軍心。
藏在遠處山嶺搗鬼的寧嬋兒,也能隱約聽到拓跋旗在說什么,撇嘴一笑,跟陳海說道:“要是拓跋旗最終知道,你只是故意讓拓跋部圍困住堯山,心里會怎么想?”
陳海苦笑一下,知道他有什么想法很難瞞過寧嬋兒,傳念道:“銀鯊一族攪和進來,形勢還是要比我預料的要復雜一些,希望今天裝神弄鬼,能嚇住他們一段時間,不然他們現在就直接奔襲北崖魚寨,還是會令人頭痛啊……”
北崖魚寨是堯山之中最重要的食物來源,又在天罡雷獄陣的覆蓋范圍之內,要是拓跋旗當機立即調派一部精銳,與銀鯊一族匯合從北面強攻北崖,他們要守住,又不能從魔猿城抽多少精銳蠻勇來,諸妖傷亡就慘重了。
在血魔大劫來臨之前,陳海可不想損失一頭大妖,龍驤大營現在還是太缺高端戰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