震火堂執事文不從走了之后,姜赫、桓溫和陳海說話更沒有顧忌了起來。
陳海開玩笑說道:“你們上次取了玄金傀儡之后,就再無音訊,我還以為姜寅老祖要吞沒我們的東西呢?”
姜赫白了陳海一眼說:“你就這點出息?姜寅老祖若真是看上了玄金傀儡,定然會有更好的東西補償給你們。再說了,玄金傀儡若真能為姜寅老祖所用的話,那是我們的福分,看你那不情不愿的樣子!”
陳海哈哈大笑。
這幾日他推演玄金傀儡體內的機關勾連及符陣禁制,愈發覺得那玄金傀儡的神妙,他此時想著要炎魔元神,作為主精魄控御玄金傀儡,不知道是否能發揮更強的威能。
當然,陳海此前在焰湖地宮里時間太短,僅僅將玄金傀儡內部的天機符陣禁制拓印下很少的一部分,一旦玄金傀儡被姜寅收入囊中,他將錯失深入研究天機符陣禁制及上古機關術的一次良機。
姜赫卻不理解陳海的真正得失心態,獻寶似的從儲物戒中取出一件火紅色的半身戰甲,戰甲剛剛展示出來,就見四周隱隱有烈焰火簇閃動的虛影。
陳海雙眼一接觸到那戰甲之后,就暗感此甲不凡。
姜赫看了陳海的樣子,洋洋得意地說道:“此甲我可是好生費了一番心思,也幸虧我之前存了一塊取自棲霞山礦脈深處的玄陽鐵精,請我家中一位道胎級前輩親自出手鍛造煉制——不單單如此,我還從宗門換了兩枚火髓珠煉入其中,作為陣法禁制的中樞,一旦戰甲受到大力的劈斬,就會自生感應……”
姜赫一彈指,一道勁風向那鎧甲上而去,在那道勁風將要觸碰到盔甲上時,那盔甲仿佛有了感應一般,“嘭”地一聲輕響,彈出了一小簇烈焰。
這一團暴起的火焰,不僅熱風灼面,還將姜赫指風中的勁力抵消了五六成。
“我這一彈指應當相當于一記庚金劍芒了,也就是說只要是你真元夠用的話,道丹以下的攻擊可以抵消五成,但是道丹以上的就只能降低三成了。當然,如果只是這樣,這也不過只是一件普通的地階戰甲而已,更重要的一個功勇,還需要姜兄你親自來試驗了……”
陳海不明所以,聽從姜赫的吩咐,隨手抄起破月戟向那盔甲上斬過去。
他即便隨手一斬,力道也遠遠不是姜赫所能比擬的,所以縱使這魔甲能抵消掉一部分傷害,還是被陳海斬除了一個寸許長的豁口。
姜雨薇哎呦一聲,笑道:“姜赫師兄,你這就有些過分了,送姜青一副戰甲,轉頭將讓他自己斬破,你不是存心耍弄他嗎?待會兒他要是一時鬧將起來,我可束縛他不住。”
姜赫哈哈笑道,連道不會。
果然,沒等一盞茶品完,那盔甲就開始有了變化,只見那缺口處的金屬開始自行蠕動、虬結,又過了幾十息,就幾乎恢復了原樣,姜雨薇驚訝道:“這盔甲之中難道還煉有紫髓金?”
桓溫也吸了口冷氣道:“紫髓金都可以用在絕品天器上了,你居然在一個地階戰甲之上用這么多,真不知道你們家是怎么同意的?”
姜赫看到姜雨薇和桓溫的吃驚的目光,得意地抖著肩膀道:“姜青魔兄乃是猛將一員,每次都沖鋒在前,戰甲損耗極大,遇到一些惡戰、苦戰,恐怕一戰下來戰甲就損壞掉,只能憑借著硬上。這紫髓金一旦被陣法穩固之后,能吸收天地元氣,重新凝成本來模樣,雖然稀少,但畢竟只是鍛造絕品天器所用……魔兄他們這次前往魔獐嶺,雨薇自然是不能耽誤了修行,那有了戰事還是需要魔兄帶著人沖鋒在前,所以我就求家中宗老,動用了一些,他日在戰場之上要是能讓魔兄少受些傷創,也算是我盡了幾分心意。”
陳海聽姜赫說的真切,心中也是激蕩起一團熱流。
畢竟在外人眼中,他不過是姜雨薇眼前的一頭役魔家將而已,就算是為桓溫、姜赫他們做了一些事情,按說這功勞也只能歸到姜雨薇身上,但是他們卻偏偏為自己想得這么周到,足見盛情。
桓溫這時候從儲物戒中掏出一柄黑黝黝的戰戟,遞給陳海:“姜兄你看這戰戟,可還滿意?”
那戰戟丈五長,周身鏤刻著繁雜的紋路,除了寒氣逼人之外,上面一種邪煞之氣撲面而來。
看到這戰戟之后,姜雨薇并不覺得什么,姜赫卻突然為之色變,驚聲叫道:“這乃是魔族之物!”
桓溫笑了笑說:“對,正是魔族之物。這乃是我家祖上在御魔戰場上繳獲的一位魔侯的兵刃,只是這戰戟太過笨重,家中也沒有人使用,蒙塵日久,今日正好拿來與魔兄,還望魔兄不要嫌棄。”
陳海沒想到姜赫、桓溫二人如此盡心為他準備兵甲,心里也著實感動;有了這兩樣兵甲在手,他在戰場之上,戰力可以說能提高五六成不止。
看到陳海欣喜的樣子,姜赫和桓溫也都相視而笑。
雖然宗門將主要功勞算在他們及寧戚、熊歸成、吳明宇等人的頭上,很快就會有大量的獎賞下來,但他們手里清楚,若是沒有陳海在血練場中奮死拼殺,又傳授他們武道絕學,引領他們在地底與魔族周旋,不要說修為精進了,他們想活著回來都沒有可能,應該早已經成為魔物的口腹之物,哪里還有今日沖擊道丹的機會?
莫說兩件地器珍品,他們要是能拿到天器戰兵,贈給陳海又能如何?
這件事情了了,姜赫猶忍不住正色勸說姜雨薇道:“雖說吳明宇與你有仇,雖說吳明宇有望修成道丹,成為真傳,但我和桓溫這一兩年內,也能搏一搏道丹,到時候應能保你安然無恙,你何不留下來靜心修行?”
“托庇于兩位師兄,是確實不虞吳明宇能上門滋生是非,但終究壓抑我本心,還不如暫時離開宗門,到魔獐嶺一樣修行,”姜雨薇堅定不移的說道,“再說我修為終究比兩位師兄還要差些火候,需要歷練三五年才更有把握沖擊道丹。”
“既然你主意已定,我們也就不再相勸,只是你要記住一點,修行才是最終安身立命的根本,所以到了魔獐嶺之后,還是一定要盡早突破道丹,諸多事我已經相求三叔那邊多加照應……”姜赫說道。
“接下來我和姜赫也都要閉關了,總不能讓吳明宇他們搶了先手。所以你們出發的時候,我們就不再相送,珍重!”桓溫說道。
姜雨薇感受到姜赫、桓溫二人的愛護之心,重重地點了點頭,將二人送出門外,目送二人御劍遠遠離開。
宗門很快就將這一次血煉場一行的功績發放下來。
姜雨薇、桓溫、姜赫三人,不僅揭穿魔族在地底焰湖的秘密,還率諸弟子果斷殺回地底,擊斃魔頭,記為首功,三人每人獎賞三十績點,吳明宗、寧戚、熊成元三人傳訊有功,各獎賞十五績點。
這一次的獎賞,差不多創造內門弟子的立功獎賞記錄。
除了姜雨薇等主要人物外,姜璇、姜澤、周桐、魏騰、馬騰等人,作為外門弟子,也獲得數百到數千不等的功績點。
姜雨薇以往她在宗門修行,再怎么節省,每年只能留存一二百點的宗門功績,沒想到這次能發了這么一大筆橫財。
不過,北陵谷山莊此時聚集以東都姜氏為核心的上千弟子、扈從,這次都要編入魔獐嶺軍中歷煉,這么多人添置兵甲、道符、丹藥,還要換取一些日后能修煉到真訣玄法,再加一輛煉有地階法陣、八輛煉有玄階法陣的戰車,三十績點,也是傾刻間消耗一盡。
北陵谷山莊就陷入了一段短暫的忙碌期,畢竟他們這一次去魔獐嶺,不知道幾年才能重回萬仙山,一應事物總是要好好準備一番,而陳海則陪同姜雨薇往泉臺谷震火堂而去。
到了震火堂之后,經人通報,文執事很快迎了過來,將二人引到一件雅室,他親自斟好靈茶之后,笑著對姜雨薇說:“怎么,姜仙子可曾考慮妥當?”
姜雨薇看了看陳海,回頭道:“雨薇抖膽問一句,那重膛弩不過是低級弟子操持之物,怎么能入了雷震師兄的法眼?”
文不從料到姜雨薇有此一問,抿了口茶水說:“重膛弩是低級弟子操持,但也恰是如此,家主才極為看重。此前與魔族爆發的戰事規模雖然不算大,邊軍將卒也都有玄兵戰甲、機關戰械,不過北陵谷山莊弟子所持重膛弩也是有不俗的表現。家主當時就在軍中,見識過多具重膛弩狙擊魔物的情形,斷定重膛弩倘若能大量制造,密集使用,一定會有令人想象不到的威力……”
“姜仙子你也知道,我家主乃是寒門弟子出身,而無論什么戰事,沖鋒最前的也都是寒門弟子出身的將卒,家主是以就想著從姜仙子手中將設計圖買來,震火堂能大規模制造裝備,或能減少寒門將卒的傷亡。”
陳海聽文不從這么說,他心中長嘆一聲。
無論是當初在燕州的趙如晦、謝覺源,還是來星衡域之后見到的余蒼、雷震,他們都出自寒門,一心想要為寒門弟子做些什么,但是最終面對著如同山岳的宗閥,最終只能望之興嘆,只是造三五百具重膛弩容易,但要真正發揮重膛弩的威力,需要巨量的重鋒箭供應。
陳海不動聲色地朝姜雨薇點點頭,姜雨薇心領神會,照著之前商議好的口徑說道:“制造重膛弩的天機殘卷,也是山莊弟子意外所得,雷震真人有需,我們自然不敢弊帚自珍——文執事也知道我們此番將去魔獐嶺軍中歷煉,需要制造一批重膛弩以備不時之需,我們只是希望震火堂能照秘弩圖錄,優先幫我們打造四十具重膛弩,”姜雨薇將重膛弩的制造圖錄取出來,遞給文不從,說道,“所需金鐵,我過后便讓人給文執事送來。”
震火堂當前是泉臺谷排名前十的兵甲鋪,擁有上百位成名的煉器匠師,加上雷霆在宗門內的影響,造四十具重膛弩可能只需要十天半個月,而北陵谷山莊自制則少說需要一年多的時間。
文不從接過圖錄掃了一眼,哈哈笑道:“這些金鐵在震火堂皆是等閑之物,不需要姜仙子額外準備,四十具重膛弩,便算是震火堂換取這份圖錄的價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