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初時,陳海與符思遠、符少郡、計都以及公主秦思恣,率鳩、姬、季三姓魔血子弟里的道丹、道胎境強手百余人先行北上,趕回到陵州(丹霞渡少華山)主持北陵郡國的防御事務。
而其他三姓魔血子弟差不多有八萬多人,絕大多數人,僅有通玄境中后期、辟靈境的修為底子,這么大的規模中低級子弟,想直接穿過魔族控制中州大平原北上,顯然是不現實的,則由符氏數百精英子弟率領著,先沿著云嶺北麓西行,然而進入南詔郡國控制的岷山東北坡再北上,才是一條安全的道路。
這部分人馬,缺乏足夠的精良座騎,行動緩慢,十月之前才走到天梧嶺南麓休整。
不過,這時候北陵郡國跟安西郡國的聯系已經正常化,每個月都有風焰飛艇集群往來兩郡國之間,這部人馬搭乘風焰飛艇,此時已經從天梧嶺抵達海陵,正在海陵鎮守使府下轄的大營之中待命。
年初時,陳海率這三姓的精英子弟北上,曾允諾應許他們先安排一部分子弟到海外擇島棲息立族。
符思遠當時也在場,只是他沒有想到陳海最終的決策,竟然是要鳩真率領這部分人馬,出海去劫掠越朝的沿海城池。
這顯然跟他所理解的“悟得浩然天道、以蒼生為念”,完全不搭界。
然而符思遠卻難以勸諫陳海不要做這些會激怒越朝王公大臣的舉動。
海東大陸,天南、崇、越并立,魔劫之前,越朝與天南的國力,是要比大崇稍弱些,但轄境內也皆有一二百億凡民棲息繁衍,也皆有上百位天位真君支撐各自國族的統治,精銳兵馬可能遠不及雍京及八藩加起來多,但常備兵馬也都各有上千萬之眾。
大崇已經被魔族打得稀巴爛,越朝與天南才各派四五位真君率百余兵馬參戰,支援的物資差不多也都是以保障所派遺的參戰兵馬補給為主,顯然是遠遠稱不上共赴魔難的。
陳海此時劍走偏鋒,派鳩真渡海掠奪越朝沿海,以補北陵郡國御魔軍資之不足,符思遠能說什么?
特別是越朝所特產的鎢銀、黑錫、精玄金等稀珍金鐵,用滲煉之法添加到玄陽精鐵之中,能極大提高所鑄兵甲及天機戰械的性能,是他們此時最為迫切想要得到的物資。
以往北陵軍還能通過扶桑三島的海船,到越朝的海港城池購買這些奇珍金鐵,姜寅枉死,流陽宮借北陵軍還魂的消息傳開,特別是桃源江一役之后,越朝不僅完全中斷對西北域的物資租借援助計劃,還全面驅趕扶桑海過去的商船。
囚暴帝,烈帝繼位,分封諸藩,北陵也正式成立郡國,與越朝恢復正常的關系,越朝進入安西的兵馬、物資以及戰船,基本都通過海陵城與望海城之間的河道進行。
然而北陵想從越朝獲得什么物資,越朝雖說沒有完全拒人以千里之外,但也是一副款到交貨的堅決態度,自然是令北陵諸將滿腹怨言,只是還沒有機會爆發出來而已。
此時令鳩真劫掠越朝沿海,這事做得說不得,但倘若真要公布于眾,符思遠都懷疑北陵上下都會一片叫好。
魔劫爆發已經整整十六個年頭過去了,將燕州也算上,魔劫在北陵境內持續的時間則已經有四十余年,燕州死于魔難的凡民,有七八億之多,西北域要少一些,這些年累計下來也有上億凡民死于魔物的襲殺,北庭雖然大多數凡民都得以西撤,但沿途饑饉疫病乃至進入西北域后持續的饑荒,人口損失也差不多有十億——
而為御魔劫,北陵犧牲的將卒,將北庭、西北域犧牲于塔山防線的將卒也計算在內,累積已經超過三千萬——這些年所消耗的物資,可以說都已經完全將北陵榨干掉了,差不多有一半以上的道丹境將領,都沒有像樣的靈甲跟靈騎,更不要說規模更加龐大的明竅境武將了。
諸軍戰斗力最強、通常作為主將扈衛親兵使用的劍修營,規模一縮再縮,說到底還是靈劍法寶損毀太多。
高等級的靈劍法寶煉制所需的時間太久,之前的庫存耗盡之后,雖說在北陵郡國正式組建之前,三宗就不斷擴大各自煉器院的規模,強迫所有怯戰的弟子進入煉器院聽候任命(不敢上戰場跟魔兵魔將正面廝殺,留在后方總歸要發揮一些作用),但就每年所新煉制的靈劍、法寶、道符、丹藥數量,比魔劫前增漲數倍,但也遠遠不夠戰場消耗。
陳海一直希望越朝能擴大對北陵郡國的援借規模,但遲遲都得不到正面的回應,這次陳海眼巴巴跑到海陵來,跟棲凰嶺僅隔一河,竟然連鄭王劉汾的面都見不到,那就只能去搶劫越朝還沒有怎么消耗的庫存了。
除了三姓魔血之族的子弟,以及三姓部分道丹、道胎境的精英子弟外,陳海這時候還將血屠劉亞夫及黑鯊楊隱秘密召到海陵來,使他們擔任鳩真的副將。
陳海不僅要他們監視鳩真,同時還要他們利用荒廢多年的海盜技能跟暗藏的人脈網絡,在越朝沿海尋找立足地、糾集更多的海盜入伙,更有計劃跟目的的洗劫越朝沿海,甚至還要將掠劫到的一些奢侈物或者北陵國不缺、不便運輸的大宗,立時找越朝境內的黑商,交易成這邊急需的物資輸送回來。
后者才是楊隱、劉亞夫大施手腳的地方,鳩真沒有楊、劉二人的輔佐,是干不好這些事情的。
劉亞夫、楊隱沒想到時隔多年還能重新干回老本行,自然
是振奮不已。
“你們拿我的手令,帶著人乘風焰飛艇,先去曲巖谷,那里有三艘青鯨級、三十艘銀鯊級鐵甲戰艦等著你們接手……”陳海將手令交給鳩真,叫他與楊隱、劉亞夫立即憑借他的手令,去秘密點齊人馬出發,不要在這里繼續耽擱下去。
“我說這次出來,扈衛里怎么帶這么多的三姓將官隨行,害得計都整天都睡不好,擔心他們有可能會受魔族的蠱惑,加害主子爺,沒想到主子爺您是早有此計啊——原來主子爺早就不想跟姓呂的、姓劉的談個毛啊!”計都亢奮的湊過來,吱吱喳喳的請戰叫道,“此事也讓計都替主子爺您分勞吧,我知道主子爺心里有些話不便直接說出來,計都心里都明白。越女有三好,清音體柔……”
計都滿心想著跟鳩真他們一起去越國打劫,這一刻直覺腦后殺氣如刀,轉身見寧嬋兒都已經將九陰邪刃祭出,刃芒一點點的朝他的后腦勺逼過來。
“我就是胡口說說而已,主子爺有董妃、蘇妃,還跟楊太后、周仙子有兩腿,哪里看得上越女,寧老大,你不要動怒、不要動手……啊!”計都正跟寧嬋兒求饒著,不提妨陳海一腳過來,將他踢出大帳。
“要是能談得攏,何苦用此等上不了臺面的下下之策啊,”陳海朝符思遠、蒼禹苦笑道,“符大人可是覺得陳海行事,有所偏激了?”
“……”符思遠也是苦澀一笑,說道,“非常之時用非常之計——倘若安西、越朝都是能征敢戰之將,也無需用此等偏碩之術了。”
符思遠心里想得更遠的。
當初在安澤城,他就是以陳海參悟浩然天道、在魔劫過后以蒼生為念、不會輕啟戰事為由,勸烈帝秦冉接受陳海的封藩聯后建議,雖然秦冉跟嵇元烹還是有所擔心,以更徹底的分封,希望日后能牽制住陳海,但此時看來,真要能熬過魔劫,陳海未必真就不再啟戰事了……
海陵之前是都護使府下轄的鎮守使府,常備駐兵是十萬,主要駐守在仙竹山東麓及南麓的濱河城壘里,這時候將八萬多人的三姓子弟全部抽走,營壘里頓時就空闊了許多。
只是三姓子弟集中乘風焰飛艇北上,代表安西郡王呂尚及鄭王劉汾過來洽談兩軍合作事宜的呂氏子弟呂耕書看到這一幕,也完全想不明白在魔族即將對北陵國發動冬季攻勢之際,不將三姓子弟編入海陵軍中,加強這邊的防備力量,怎么就一起調走了?
當然,呂耕書當時也完全顧及不了這么多,秦謙找到他,代表北陵郡王陳海所提出兩點條件,是安西郡國完全不能接受的,他幾次跑到行轅叫嚷著要見北陵郡王陳海,但都被扈衛阻攔在外,最后還是被強行趕出城池。
呂耕書憤憤不平的南返,等回到棲凰嶺,才知道新一批剛剛從望海城駛入萬濤河的一百二三十船物資,在距離海陵城還有兩千里地的時候,就讓北陵水師將領豐逸臣率戰艦扣押了。
過了一天,還有一批沒有進入萬濤河口、距離望海城甚于還有一萬余里水路的一百船物資,被北陵水師將領魏哲率戰艦扣押。
之后,陳海一紙符書傳來,聲稱這兩批物資用于抵充之前安西防衛軍購買天機戰械所賒欠的一部分錢款。
安西防衛軍在棲凰嶺的大營,呂氏將領罵娘聲不絕于耳,這幾天每逢大殿議事,都眾情激奮,聲稱要對“北陵賊”還以顏色,但激憤過后,面對現實,卻不得不發現,越朝物資要進入到橫斷山脈東麓,最經濟的道路卻是在北陵的控制之中。
并非說沒有直接橫跨橫斷山脈的通道,只是這些通道都極其險阻,每年想要將數百億斤的物資橫跨兩萬余里的雄山峻嶺,需要投入多少人馬,需要動用多少車輛、而僅運輸本身所消耗的物資,壓根就是呂氏所不敢想象的。
而這些物資的運輸,走海路經萬濤河道而來,哪怕是用最普通、依賴風帆行駛,不帶御水法陣的船舶,也都不需要一萬艘都能勝任。
損失兩批物資事情不大,一旦這條水路被堵死,四五百兵馬在天棲防線上的消耗,很快就要成問題了。
商議來商議去,最后還是多派兩名德高望重的老將,陪著呂耕書一起再次到海陵見陳海,譴責北陵軍的盜匪行徑,順帶觀望形勢,看有沒有討價還價的余地。
呂耕書往返就耽擱了七八天,就明顯感覺到天地間的寒煞漸盛,大河大江風浪大不易結冰,但一些小的溪河已經結了薄冰。
雖說北陵郡國的兵馬、物資也在不斷的往南線集結,但萬濤河、怒川江一旦冰封,北陵郡國的南線失去山河之險,呂耕書實在難以想象僅憑借其兩三個都護使府以及下轄二十四個鎮守使府所形成的南線防御體系,怎么抵擋住魔族的冬季攻勢?!
玄陰谷魔族及天呈山的殘兵,在鬼奚魔尊的統領下,已經都推進到武侯嶺以南,兵力正在不斷的在萬濤河南邊,往西延伸,意味著魔族在這個冬季,手里有上千萬兵馬,能用來碾壓北陵郡國的南部防線。
呂氏將臣皆不同意于從天棲防線出兵東進,而呂尚老祖跟越朝鄭王劉汾不愿意這時候見陳海,根源就在這里。
如果說抵擋魔族的冬季攻勢,注定要以數百萬將卒性命犧牲為代價,誰都不希望這樣的慘重代價會落在自己的身上。
只是呂氏將臣都沒
想到北陵軍會行事如此流氓,一言不合,就直接扣押友軍的物資跟船舶。
呂耕書抵達新海陵城,看到新海陵西側的通濟渠岔口里側的河港,第一批被扣押的一百二十余艘海船,整整齊齊的停靠在那里,但越朝負責護衛這批海船的數千將卒都已經被關押到別處去了。
此時正有不計其數的民夫,正將大批的物資從船上搬卸下來,用輜重車運入海陵城中。
得,這批物資顯然是討不回來了。
呂耕書就想著能將這些船跟護衛將卒討回去再說其他的。
然而呂耕書等人飛往新海陵城,被守兵阻攔在外,派人進去通稟,只說北陵郡王人已不在此地,而新上任的鎮守使秦謙也沒有興趣見他們……
好在陳海、符思遠等人帶著扈衛而行,動靜頗大,而安西防衛軍在萬濤河北岸也有探子,呂耕書等人一路追尋陳海他們的足跡,三天后趕到怒川江南岸的鄔昌城。
怒川江上游位于紫柏山西麓,要比萬濤河短一半以上,但怒川江兩側的地形要險峻一些,因此怒川江的水勢更為兇急,如憤怒的水蛟、水龍在深闊的河道里翻滾。
鄔昌城位于怒川江的南岸。
還是在流陽帝國后期,太子商缺確保北征魔域的戰事能夠順利進行,在怒川江南岸的鄔昌城與萬濤河北岸的天水城之間,在一部分溪河的基礎,挖掘出連接兩大水系、長逾萬里的濟天渠。
這也使得鄔昌城、天水城的地位,在西北域極為重要,也是北陵國南線兩個都護使府的行轅所在。
呂耕書他們距離鄔昌城還有二百余里,就被城外的一隊斥侯攔截住,交驗使書、符印后才被允許繼續御劍飛往鄔昌城。
這時候他們才發現自己僅僅半個多月沒有看到北陵軍在怒川江一線的調動情報,北陵軍在鄔昌城集中的兵馬之巨,遠遠超過他們的想象。
北陵軍的這部兵馬駐扎鄔昌城南翼的一座草嶺上,透過云霧能看到大營里的營帳鋪開蓋地。
草嶺腳下,與濟天渠及怒川江皆有水道相通的一座湖泊里停靠著三十艘青鯨級鐵甲戰艦。
崇、越傳統的水師戰艦主要以御水法陣為主、御風法陣為輔作為驅動,但扶桑海近二十年來所造的鐵甲戰艦,則是以風焰天機禁制為核心的風焰匣為驅動。
而在防護上,也放棄煉制費時的封禁級防御法陣,利用多層結構的水密艙跟多層甲板加強抗沖擊、破壞的性能,使得以九郡國為首的扶桑三島,得以批量化的制造在體量遠超傳統鯤鵬級的水師戰船。
呂耕書知道九郡國所造、編入北陵水師這種青鯨級戰艦,每一艘長逾二百步,寬四十步,每造一艘耗玄陽精鐵四千萬斤。
這種龐然巨物建造的速度極快,但代價極其不菲,他們之前估算扶桑三島這些年傾盡全力,所造的青鯨級鐵甲戰艦應該不超級三四十艘。
畢竟北陵軍初期十分艱難,主要依賴于九郡國、雷陽宗的物資支持才一步步支撐住、并發展起來,不可能太多的人力、物力,去制造當時看上去對御魔沒有什么特別幫助的超級戰艦。
呂耕書沒有想到他們此時能在鄔昌城看到北陵軍集結了三十艘青鯨級鐵甲戰艦。
每一艘青鯨級鐵甲戰艦雖然沒有將整體都籠罩在內的封禁級防御法陣,但輪機室、舷首的指揮舷艙也都是有中小型的防御法陣庇護。
當然,這還是其次。
真正恐怖的是青鯨級鐵甲戰艦的船艙側舷密密麻麻安放一百門射程逾百里的重膛炮,以及近戰時密集得跟馬蜂窩似的重膛弩及六膛重裝弩……
這也是安西前后兩批近兩百船物資,雖然有近兩萬的護衛兵馬,但看到北陵水師出動青鯨級鐵甲戰艦,就直接放棄反抗的主要原因。
青鯨級鐵甲戰艦不是不能抗衡,道丹境強者,也許就能一拳在青鱗級鐵甲戰艦的護甲打出一個窟窿來,但問題在于拼死打穿一層護甲,里面還有兩層護甲,打穿三層護甲,卻發現里面不過是方圓丈許的水密艙。
這時候可能就需要天位真君級數的強者,實實在在的撕開守艦將卒的防御,強攻到近處,才有可能將一艘青鯨級鐵甲戰艦給拆了。
每一艘青鯨級鐵甲戰艦,通常說來編有將卒千人,但呂耕書飛到近處,看到每一艘青鯨級鐵甲戰艦上的兵馬進行加強,少數有三千精銳武卒登上戰艦,主將都至少有道胎境修為。
這也是呂耕書最為疑惑的地方,再有半個月,怒川江、萬濤河就會漸次冰封,這些青鯨級鐵甲戰艦被封在冰河里,還能發揮什么作用嗎?
又或者說,這些青鯨級鐵甲戰艦的存在,只是威懾魔族必須在河冰解封之前撤出去。
從萬濤河、怒川江冰封到河冰解封,只有三個月的時間。
要是陳海在鄔昌城集結青鯨級鐵甲戰艦的根本目標在于威懾魔族,魔族只有三個月的時間發動冬季攻勢,確實沒有辦法越過萬濤河、往北推進太遠。
其最精銳的魔騎雖然推進的速度極快,但面對驍勇善戰的北陵軍,也不敢脫離主力太遠,這么看來,魔族推進到怒川南岸,倘若都不能攻克一兩座重要城池作為立足的據點,就需要趕在河冰解封之前南撤了。
一旦河冰融解,而魔兵主力這時候又沒有退出,青鯨級鐵甲戰艦進入萬濤河、怒川江的主河道,魔兵主力就有可能陷入在到處都是泥澤的萬濤河與怒川
江之間的平原上難以動彈。
魔族不蠢,陳海的震懾應該能發揮作用,而這么一來,北陵郡國這一次損失,即便會極其慘重,但也重創不了北陵軍的根本。
呂耕書這時候禁不住會想,要是呂尚老祖接受陳海的建議,將安西防衛軍往東推進到茅鎮山脈,并借十八座天地防護大陣給北陵,應付魔族的冬季攻勢應該更不成什么問題。
安西防衛往東推進到茅鎮山脈,能使得北陵軍南線防御面縮窄一萬里;而十八座天地防護大陣借給北陵,北陵就能確保南線的鎮守使府級軍事堡壘,都能支撐到援軍趕到的那一刻。
這么一來,魔兵即便越過萬濤河北進,短短兩三個月后就要南撤,所能產生的破壞力就更加有限了。
然而,目前陳海在南線,除了太華山以及丹霞渡北面的陵州城部署有天地防護大陣外,其他僅有天水、新海陵城以及鄔昌城部署有天地防護大陣。
除此之外,其他二十四個鎮守使府所在的城池都僅有三到五座不等的封禁級防御法陣,防御層次根本無法跟天地防護大陣相提并論。
這二十四個鎮守使府所在的城池,一旦面對上百萬魔兵的進攻,很難支撐太久。
而北陵軍在南線的五個主要兵馬聚集點,都相距一萬里以上。
這種情形上,除非在魔兵主力調動時,北陵軍也及時集結兵馬,與之決戰,要不然在魔族的整個冬季攻勢里,不知道會有多少鎮守使府級的軍事堡壘被魔族攻克掉。
而這些軍事城壘里的駐軍及沒有來得及往北疏散的平民,就必然淪為魔劫的犧牲品。
呂耕書知道他說服不了呂尚老祖及鄭王跟北陵軍通力合作,就算能成,現在距離魔族啟動冬季攻勢已不到一個月的時間,也來不及了。
而看到鄔昌城內外的情形,北陵軍應該是采取震懾、嚇阻策略,防止魔兵越過怒川江往北滲透,但想到北陵軍采取這樣的策略要背負多少傷亡,呂耕書心里也是一嘆,心想接下來還要硬著頭皮代表呂氏,沖到北陵王面前氣勢洶洶的討要人船及物資,心情也是極其壓抑,恨不得現在就扭頭而走。
此時的鄔昌城都護使府大殿里,陳海已經知道呂氏使臣又追過來了,但他不甚關心,目光落在豐逸臣抄送過來、這次扣押二百艘物資明細表單上,跟秦虎山笑道:“呂氏現在跟越朝走得近啊,越朝也是想著將安西變成他們的藩屬國吧,這批物資里竟然有一千輛誅魔戰車——看來我們在越朝的諜報工作做得不夠細啊,事前竟然沒有查出來,差一點就讓這一千輛誅魔戰車從手指縫里泄走了。”
雖然北陵此時所造的重型天機戰車,防御力也相當不弱,但不安裝像四柱誅魔陣一級的防御法陣,實在是北陵國已經完全用不起這種煉制耗時耗力的奢侈品了。
要是如果有小型防御法陣,北陵還是能造出更強悍的超級戰車,甚至可能將數具甚至十數具六膛重裝弩集于一輛戰車之上,將狹窄空間里的重鋒箭密集到超級想象的地步。
缺少能在戰場移動的防御法陣,北陵就不能冒險造這種超級戰車了,太容易被魔兵集中摧毀了。
即使造,也只有一些試驗車。
陳海想了片晌,簽發一道手令,遞給符思遠,說道:“這一千輛誅魔戰車立時安排送到陵州城,看能不能在兩個月內,將里面的四柱誅魔陣拆出來,改造一批天蝎戰車出來!”
“應該能成……”符思遠頗為肯定的說道。
目前陳海已經將燕州近半數的天機大匠師、匠師,都集中到丹霞渡北面依紫柏山南麓雄嶺而建的陵州城里,使得陵州生產天機戰械的能力,在短短一年內,就超過東都山、天營城等地,而天蝎戰車已經造出一批試驗車型,兩個月完成改造完全沒問題,甚至大半時間都要浪費在路途運輸上。
“魔兵主力一旦北進,我就親自率龍驤軍,也只能抵住其一部主力,拖延、遲滯其行進的速度,掩護沿線的軍民疏散;鄔昌城這邊,就交給符大人你來坐鎮了……”陳海說道。
鬼奚老魔、莘山老魔都是天魔上三境的存在,麾下還有八樽天魔中三境大魔君的存在,一旦江河湖澤被凍得結實,將非常利用魔兵主力行動。
兵力處于劣勢的北陵軍,即便近年來天機戰車數量極大增加,也沒有幾分與之倉促決戰而勝的機會。
應付魔族即將發動的冬季攻勢,陳海必須盡一切拖延兩個月的時間,才可能找到反擊獲勝的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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