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教習在中原鏢局干了三十多年,經歷了三代當家,是當年中原鏢局趙天豪時代的人了,據說連司馬無情和歐陽無敵都與他有交往。三十多年勤勤懇懇,雖無大功,也無大過。按照鏢局的規矩,在中原鏢局干滿三十年后,可以領取三百兩銀子的退休金,作為為中原鏢局奉獻一生的補貼。
但是在楊教習辦理退休時,進行離任審計,按說這種情況大家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就過去了。就在審計時,查出了楊教習賬目上存在一些問題。用審計的話說,存在利用走鏢機會挾帶私貨獲取暴利的行為,存在通過虛開發票套取招待費和差旅費的行為。這種事情,在行業內本來就是潛規則。所謂陋規,陋是說不合規矩,規是大家又約定俗成。如果不存在這種事情,那恐怕大家也都沒法養活一家子了。
審計報告報上去,大當家也沒說什么直接簽字,但是在支取銀票的時候,二當家抓住了把柄,說要殺一殺鏢局的歪風邪氣,死活不給簽字。
楊教習說大當家都簽字了,二當家您就通融一下。二當家說,大當家簽字是大當家,但是鏢局從業人員職業道德及鏢局的規章制度也是大當家定的。那既然如此,就不要制定這些制度了,大家都找大當家簽字就是了。
中原鏢局七個當家。大當家主持全面工作,二當家分管審計紀檢,三當家分管業務,四當家分管人事,五當家分管財務,六當家分管辦公室,七當家分管客戶服務和失鏢業務追償。在這些當家中,大當家手握一票否決權超然世外,其余六個當家難免因為利益瓜葛互相爭斗。
楊教習垂頭喪氣的回到班房,黑風寨詢問了事情經過,建議要不要給二當家送送禮?我說這根本就不是送禮的事兒。那么多鏢師退休都沒問題,怎么到了楊教習這里就抓著一些雞毛蒜皮的事情揪住不放了?
柳清風說還不是因為楊教習是三當家的人,孫教
(本章未完,請翻頁)頭雖然由三當家分管,但是又和二當家又眉來眼去,這次還不是想借著此事來引起內部爭斗。我說行啊,平日里見你腦子跟漿糊似的,怎么最近突然變靈光了?柳清風說,我跟我們太子殿下打了幾次交道,從他那里學了一些皮毛而已。
黑風寨還惦記著等楊教習退休,自己順理成章的接任鏢師一職,于是說要不這事兒我們去鏢局內務會上去鬧一鬧?楊教習搖了搖頭說這事兒已經不是我們能左右的了了,在這節骨眼上還是等等再說。
楊教習說,在江湖走鏢要守規矩,我就是膽子太小,又不愿意得罪人,所以才落得如此下場。江湖走鏢,攜帶私貨,套點費用,都無可厚非,都不是大是大非的原則性問題,但是一旦被人抓住把柄,只能自認倒霉。
柳清風問那什么是大是大非的問題?
楊教習說,勾結外人、盜匪,故意失鏢,這等嚴重壞了我們行鏢禁止性規定的,才是大是大非的問題,我也奉勸大家一定堅守底線,千萬不要監守自盜。
黑風寨試探問道,那這事兒就這么算了?我說當然不行,這事兒雖然是神仙打架的事情,但是事關楊教頭的切身利益,說什么也要有個說法。
柳清風說前幾日,孫總鏢頭與二當家昨夜去醉仙樓找小姐,要不然我們把這事兒拋出來?哎,哎,哎,你們看我干嘛?我也是恰好路過那里嘛。哦,好吧,我也是進去批判性的實踐,鄧公說實踐是檢驗真理的唯一標準嘛。
楊教習說這種事情,只能是旁門左道,如果時候你有一擊必倒的證據,這種風花雪月的事情算是雪上加霜,但如果單獨拿出來說,無關痛癢,反而容易打草驚蛇,一旦不成,反而會遭到瘋狂報復。你們還年輕,在職場上混既要講原則,又要講究方式方法,你們沒看見朝廷要處理某個尚書、侍郎的,都是先扣上造反、貪污的帽子,然后在潑污水,說他與多名女性
(本章未完,請翻頁)保持和發生不正當關系。這就是好比斗地主你拿了一手好牌,也要有好的技術才可以。
四人商量了一上午,也沒個子丑寅卯,楊教習只得去找三當家去商量怎么應付,我們則開始出門跑業務。
山東路打通之后,鏢局生意出奇的好。前期鏢局開除了二十多人,同時又招聘了五十多人,這五十多人無一例外都是名門正派出身,最不濟也是九品高手。讓我們這些老家伙壓力倍增。最近鏢局提出以客戶為中心的發展思路,號召大家擺脫坐商心態,不要等人來托鏢,要主動出擊,進行陌生拜訪。
正好中午沒事,我約了師兄王啟年、同門孫德彪一起吃飯,拉上了柳清風作陪,順便跟幾個師兄弟交流一些心得。我把楊教習的話說了一番,王啟年呵呵笑道,恐怕你們黑風寨的鏢師一職不能順利交接嘍。
我奇怪問,師兄怎么講?
王啟年說,既然此事是由楊教習退休金引起,而且偏偏當你們小組人員更替的時候提出來,那必然是你們二當家盯著山東路的業務,想染指一下,畢竟這是一個新的大區,其他幾個當家還沒滲入進去,所以想先下手把山東這塊肥肉吃進嘴里。那楊教習即將退休了,既然要退休金,那么就必然把這塊肉吐出來。這里門道多多,師弟你要多多學習多總結啊。我起立躬身,多謝師兄教誨!
回到家,看到賈茗在院子里熱火朝天的干活,我問她干嘛,她說這不院子里有塊空地嘛,我想重點瓜果蔬菜,來年就省了一大筆開支了。我說姑娘,現在都十一月了,天寒地凍的,你種小人也不長啊。
賈茗低聲道,那我們種小人啊。我說怎么種?賈茗指了指我房間。我說大小姐,你別嚇我,我可怕了你了,走帶你去吃三河肉餅,賈茗興致寡然,哦了一聲,說三俗道長要你去天師府找他。我說他還真的把天師府當做自己家了啊。
(本章完)
(天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