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俗望著蘇婉清背影說,這妞兒是誰啊,你小子怎么到哪里都沾花惹草。我說冤枉啊,這是我以前學藝時的師妹。對了你怎么這快就出來了?三俗說廢話,你小子跑了,沒人給錢,我被人轟出來了。
兩人邊走邊聊,對于三俗出現在這里,還是出乎我意料的。離開西涼時,他說要去找慕容輕靈,我本以為他會去開封的,于是問他原因。
三俗道,這些年來,我與胡來一直在尋找天機老人的秘宮,本以為在荊湘一帶,誰知卻撲了個空。這不順路來看看你。
你怎么知道我會在竟陵?
三俗不屑道,你不想想你的武功是誰教的,只要我想,三千里內隨時找到你。我說三俗威武,不過,這天機老人究竟是誰,怎么這么厲害?
三俗喟然道:三百年前,一個叫作天機大俠的劍客橫空出世,幫助唐太宗建立大唐盛世,成就一番偉業。
這天機武功高強,還精通煉丹,他煉制出五顆至陽丹,一粒用于飛升,一粒送給月華仙子,剩下三粒則藏在秘宮之內。此外,他畢生絕學,天書四卷,也都在秘宮之內。
我說你武功都那么厲害了,都能劍開天門了,還要那玩意兒干嘛?三俗一翻白眼,我要至陽丹強腎健體,不行嘛?
我又問道:為何天下人都在找秘宮,卻從未有人找到過?
三俗接著道,天機生性多疑,為了防止飛升后有人破壞其肉身,在中原九州布下疑云,弄了七十二處假地圖,并設下禁制,每隔一段時間,現世一部分,這樣江湖始終紛爭不斷,真正秘宮所在,卻無人知曉。
我心想瑯琊閣柚木麻衣也是一身麻衣闖蕩江湖,此處探尋秘宮所在,瑯琊閣乃天機老人徒弟所創,想必知道的內幕多一些。
三俗又道,天機老人絕頂聰明,據說秘宮所在,暗含天象,以日月星辰為坐標,在滿甲子之年五月初五,以天機球測得秘宮所在。這天機球如今就在瑯琊閣,明年五月初五,秘宮開啟,你小子不是要救你心上人嘛,這機會可要把握好了。
我說秘宮之鑰還在我身上呢,自從去年三俗托天上童奶送給我后,我一直帶在身上,只是這柄木釵,并無出奇之處。
第二日,三俗就要走,我本想邀他一同回京,三俗說京城那個皇帝,我看著不順眼,要是我去了,估計他覺都睡不好了。
我說先不說皇帝身份,好歹人家也是三境之外大宗師,咱能少吹點牛嘛。三俗冷哼一聲,要不是他倚仗那個驚神陣,就是十個朱悟能也不夠我殺。
我深以為然,當日夜宴,驚神陣僅開啟副陣、旁陣,我以九品實力就能擋住向南海,不,向南極的千里之箭,若主持此陣的是三境之外大宗師,威力相當恐怖。當日呂純陽在京城,以桃木劍斬殺三位仙人,又將魔教大清洗。
三俗過慣了閑云野鶴的日子,臨走之前,我又給了他一張銀票,千叮嚀萬囑咐,省著點花。
三俗眉開眼笑,從懷中取出一個盒子,賞你的。還未等我打開,身影忽閃,遠遠跑開。
打開一瞧,龍虎牌人丹,同仁堂藥鋪五十文一盒,我追后面破口
(本章未完,請翻頁)大罵,三俗跐溜一下,不見了蹤影。
三俗不但武功天下無雙,坑徒弟功夫也無敵于世啊。
回到船上,眾人看我的眼神明顯不同,略帶敬意和怕意。秦博藝頗為興奮,見過秦師兄!
我疑惑道:師兄?
秦博藝說我熙泰六年考入泰山派的,如今已經三年了,之前就聽說過師兄大名,本以為想仰仗,行走江湖,嘿嘿。秦博藝撓撓頭,誰知碰到了本尊啊。
原來如此,我說怎么會泰山派的武功呢,原來是同門師弟。交談才知,秦博藝在成都有個舅舅,膝下無子,去年得了重病,他休學一年,前來伺候,上月才去世,如今重回泰山派。
接下來幾日,貨船按計劃行駛,有了竟陵之事,江流幫也不敢大意,后面行程明顯順利許多。
這些時日,我加緊練功,柳清風都已成一品,我卻還在二品巔峰停滯不前,兄弟武功晉一品,雖然替他高興,但我心中不著急是假的。
武功越高,境界提升越難,如唐老太爺,在一品境三十多年,臨死也未成成功破境,不是所有人都如柳清風那般,躺著睡大覺都能成為一品高手。
三境之外大宗師,別的不說,很少將自己置身于世俗之中,要么如三俗、胡來,游戲人間,戲謔人生,要么如鬼谷、向南極長年隱居。他們對人生,對世界,對宇宙有更深刻的認識和了解,如此才能創造出自己的空間領域。
至于唐老太爺、慕容白云、青靈道長,他們武功雖一品,雖也有空間,心中卻為塵世名利拖累,始終無法觸及三境之外的門檻。
與青靈一戰之后,雖未分出勝負,不過卻悟出了阿摩羅識,九識已經領悟至最高,武力且不說,識覺也算進入一品了,這也是讓人欣慰的事情了。
金刀劉七受了教訓之后,變老實了不少,雖然對這里指指點點,卻也不敢出什么幺蛾子。
就連孫書容,經歷此事后,說話做事,沉穩許多,不跟以前那樣急火火,動輒易怒。
四月底,船抵達金陵,早有人準備了小船,將貨物運走。既然已完成任務,是時候跟他們告辭。
我說跟眾人告辭,說多謝諸位弟兄照顧,將來有機會來京城,一定要來中原鏢局找我。這些人武功不高,但也算江湖中人,將來中原鏢局開拓業務,沒準能幫上忙,互助互利。
孫明德卻一直嘆息,我心中知道他擔心我們走后,金刀劉七再來找茬。我們在時,劉七老實的跟孫子一樣,還動不動派人送酒過來,但兩家積怨已久,我前腳剛走,恐怕后腳劉老七就過來鬧事。
既然幫忙,那就好事做到底。來到劉老七船上,正聽他在跟手下大談生意經,說最近長江水路關卡太多,各路好漢比往年也多了不少,生意越來越難做了。
有人道,慕容盟主說是一統江湖,建立武林新秩序,但我感覺如今江湖上卻比以往更亂了。
又有人響應道:是啊,原先江湖紛爭,還有德高望重的武林前輩主持公道,評判是非,可如今,有了爭斗,都在比誰跟武林大會的高層人物關系近,比關系,比后臺,而不是比誰有道理。
(本章未完,請翻頁)我記得有個前輩說過,江湖大亂之前,必有三征兆。一是無論何事,均黑白不分。二是是善良的人,越來越謙虛客氣;無用之人,越來越猖狂胡為。三是問題出現后,所有人都不痛不癢,視而不見。
自去年武林大會之后,整個江湖越來越重利而輕義,雖然發展才是硬道理,但江湖卻變了味道。這種變化,是系統性的,結構性的,不可逆的,因慕容山莊而起,卻非慕容山莊所為,這恐怕也是他們未曾料到的吧。
金刀劉七道,眾位兄弟說的好,認識也很深刻,問題也很尖銳,依我看,如今之計,不進轉型是沒法混了。我有個不成熟的想法,大家都是水上討生活的,在長江也是混,在海上也是混,而且海上利潤還大,沒有官府層層吃拿卡要,你們覺得如何?
有屬下道,我有個親戚,在加勒比海有個珍珠號,若七爺愿意,我們可以投靠他。金刀劉七點點頭,這未嘗也不是個辦法。
劉老七道,我們的征途是星辰大海!
我拍掌道出來,說得好。劉老七看向我,說秦爺來了,不知有何貴干?
我說我就要走了,來跟你辭行,順便也求你件事,孫船頭那邊是我朋友……
劉老七一臉諂笑,你看我們德邦船運都跟明德船局講和了,自此以后井水不犯河水,況且,最近市場情況不好,我都準備帶兄弟轉型,進軍國際市場了。
我說祝你成為一名優秀的海盜船長。
從金陵下船,來到江南分局,得到江充的盛情款待。江南分局能批籌,我也在其中進了一份力,江充對此還特意寫信感謝我。
江充這家伙武功不咋滴,但人脈廣,嘴巴甜,又會來事,不到一年,江南分局就完成一萬兩鏢銀的任務。
主要有兩點原因,江充說道,一是靠渠道建設,二是靠關系維護。
咱們江南分局二十來人,就算渾身是鐵打得多少釘兒?這半年,我在江南織造、漕運、還有金陵守備大人等幾處可算是跑斷了腿,前兩天,掌管漕運的錢糧兵馬司李大人公子成親,我鞍前馬后,比我自己兒子成親都上心,皇天不負有心人,下半年,李大人準備把一份入京的漕運交給我們中原鏢局。
我說不出幾年,恐怕京城總鏢頭之職,就是你的了。江充哈哈笑道,我江某在金陵能玩得轉,但去了京城,恐怕寸步難行了。
我心中暗笑,江充業務做得好,但違規之事,恐怕也沒少做。鏢局重合規,但一切按規矩辦事,業務就發展不起來,這種矛盾由來已久,無法避免。按鏢局規矩,人員調動,要進行離任審計,恐怕這也是江充不愿調動的原因之一吧。
吃罷晚飯,獨自走在金陵城內。
一切恍如隔世,一年之前,我還是默默無名的鏢師,甚至連鏢師都算不上,而如今我卻成了小有名氣的武林高手。
再想起歐陽珠那句我要嫁女,要么武功天下第一,要么富甲一方,不由覺得可笑。慕容秋水本就不是我們世界的人,能夠成為同事,也不過是一個美麗的誤會而已。
就在這時,聽到一聲嘆息。
(本章完)
(天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