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十點多,麥小余開車來到遺忘酒吧。
早有侍應生在門口等著,引領他來到伍國棟的辦公室。
伍國棟正在看今年德國世界杯比賽重播,見他進來隨手拿起遙控器關小音量。
“喝什么?”
“隨便。”
伍國棟開了瓶啤酒,遞過去。
兩人碰了一下,喝一口酒,麥小余問道:“怎么了?”
“沒事兒,給你介紹個人。”
說著話,伍國棟打了個電話,沒一會敲門聲響起。
伍國棟說了聲“進來”,一個年輕人推門而入。
這個年輕人穿著夏季作訓服,看上去二十多歲,個頭中等,很瘦。
麥小余抬眼從此人身上掃過,只看他裸·露在作訓服外面的手臂,就能判斷出對方的瘦不是瘦弱那種瘦,而是精瘦!
伍國棟介紹道:“他叫柯浩義,是我這兒的內保,今年25歲……”
柯浩義,男,25歲,練過自由搏擊。因家境不好對學習也不感興趣,16歲那年不顧家人反對,初三還沒上完就離開農村老家,來燕京闖蕩。
屢次碰壁被人欺辱后,機緣巧合下進入燕京黑拳圈子,開始了地下拳場打黑拳的生涯。
在一次次血與火、生與死的掙扎中,他逐漸在燕京黑拳圈子打出名頭,還曾跟著地下拳場的老板去泰國打過黑拳。
后來那個地下拳場被警方搗毀了,警察沖進去的時候,他正在痛毆對手。后經鑒定,他的對手構成重傷。
就這樣,他結束了自己的黑拳生涯,開始了新的……牢獄生涯。
監獄是個神奇地方。
有的人進去后能夠痛改前非,洗心革面重新做人;而有的人進去后反倒會變本加厲,在歧途上越走越遠。
柯浩義屬于前者,出來后想要開始新生活,奈何人們看待坐過牢的人時,多少會戴上有色眼鏡,四處碰壁生活艱難。后來在獄友的介紹下,來到遺忘酒吧,經過伍國棟的考驗,成為一名內保。
遺忘酒吧為什么沒人敢鬧事?
除了因為伍國棟以前當刑警、組九門時,對宵小的震懾,還因為遺忘酒吧的內保,幾乎全是里面放出來的。
以前麥小余得知這件事后,還曾笑著說伍國棟港片看太多,受影響太大。
柯浩義在酒吧當內保的時候,工作還算努力,除了伍國棟讓動手的時候,一般情況下不會輕易出手跟人打架。
“……最近他家里出了點事兒,急缺錢用,來找我借錢。你也知道,我的錢都扔在股市里套著了,一時不方便,所以想到了你。”
麥小余笑著看眼伍國棟,舉起酒瓶示意,然后一口氣喝完,這才轉向柯浩義:“你想借多少?”
“五十萬。”柯浩義沉聲道,面無表情。
“五十萬?這可不是一個小數目,為什么借這么多錢?”
柯浩義遲疑,看眼伍國棟,后者微微點頭,他咬牙說道:“我弟病了……”
柯浩義還有個弟弟,十九歲,今年剛考上重點大學,成為全村第一個考入重點大學的大學生。結果隨著錄取通知書一同來到他家的,還有尿毒癥,他弟弟被查出尿毒癥。
得知此事后,父母差點沒崩潰。為了給他弟弟治病,家里砸鍋賣鐵到處借錢,一邊通過血液透析、腹膜透析暫時緩解病情,一邊準備換腎。
悲劇的是,他父母的腎源不匹配,他的倒是匹配,可是因為當年打黑拳,左腎受傷導致萎縮,無法移植。
親人移植不可能了,只有尋找匹配的腎源。
他們的運氣還不錯,匹配的腎源很快就找到了,但是……沒錢。
購買腎源、手術換腎、住院費、護理費、營養費、還債等等等等,所需要的錢可不是一筆小數目。
“好老套的橋段。我可以借給你,但是你拿什么還?”
“我的命。”
“哈哈,這是越來越老套。”麥小余笑著搖搖頭,“值得嗎?”
“他是我弟。”
“哦哦哦,果然是沒有最老套,只有更老套。我一直以為這種橋段只有電視里能看到,沒想到現實中也有。”
麥小余笑的眼淚都出來了,柯浩義盯著他,目光中泛起一絲寒意。
“那什么,錢呢,我有。”說著話,麥小余掏出一顆煙,遞給伍國棟,點上,“煙抽完之前,打倒我,給你五十萬。”
伍國棟沒有阻止,抽了口煙,吩咐柯浩義:“盡全力。”
“他會死。”
“死不了,他練散打出身,以前沒少打架流血。”
麥小余脫掉T恤,光著膀子站起來,活動熱身。
柯浩義把桌椅板凳什么的拉開,收拾出一片空場地,也開始簡單熱身。
熱身時間很短,也就半分鐘,兩人近身肉搏。
麥小余步伐靈活出手迅猛,拳腳有力角度刁鉆,防守嚴密抗擊打強;柯浩義以黑拳打法中,使用最多也是最致命的掃踢和膝撞為主,攻強守弱。
幾分鐘后,伍國棟手中香煙燃盡,雙方不分勝負。
柯浩義波瀾不驚的臉上首次發生變化,流露出絕望的神情。
“打擾了伍總。”
他轉身欲走,麥小余叫住了他:“喂,錢不要了?”
柯浩義轉過身,驚訝的看著麥小余。
“把銀行賬戶給我,明天我轉過去一百萬。”
一百萬?
柯浩義微一錯愕,沉聲道;“以后我的命是你的。”
“我不要你的命,等你家里事情辦完,回來給我當保鏢。你估計什么時候能來上班?”
“明天。”
“你不回去?”
“我回去,只會給他們添麻煩。”
這倒是,坐過牢的人,在村里一般更受歧視,有錢都不好說個媳婦,還會連累家人,被村里人指指點點背后議論。
麥小余點點頭:“那行吧,這是我的名片,后天上午來公司找我,辦理入職手續。”
“謝謝。”
柯浩義深鞠一躬,轉身離開。
麥小余光著膀子坐在沙發上,點了顆煙:“老伍,現在你滿意了吧?”
伍國棟拿來跌打藥酒,一邊替麥小余抹藥揉搓,一邊笑著說道:“我這是為你好。你說你堂堂一個大老板,一言不合就動手,還特么自己上,多跌份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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