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世斌父子倆推門而進,病房內瞬間安靜下來。
寧世榮躺在病床上,鼻青臉腫,額頭、鼻梁、大腿都纏著紗布,喘著粗重的鼻息,臉色極為難看。
寧母坐在床頭,一臉擔憂的削著蘋果。
寧致遠坐在旁邊的沙,眉頭緊皺神情凝重,似乎在思考著什么。
鄭可俞站在床尾,手里拿著手機。
看到寧世斌父子進來,四人同時看了過去。
“大哥,嫂子,聽說世榮受傷,我特意前來探望,不知道世榮的傷怎么樣了?”寧致和放下果籃,滿臉關切的問道。
“我家世榮福大命大,死不了!”寧母不陰不陽懟了一句。
寧世榮閉上雙眼,懶得看自己叔叔的裝出來的嘴臉。
鄭可俞不語。他是董秘,也只是董秘,寧家內部恩怨,他沒資格參與。
寧致遠站了起來,說道:“有勞,讓你費心了。世榮還好,一點小傷不礙事,休養一段時間就好了。”
“那就好,那就好,世榮沒事兒,我這個當叔叔的也就放心了。臭小子,還站在那兒干什么呢!”
寧世斌捧著一束花走到寧世榮床前:“堂哥,今天是我考慮不周太過魯莽,我向你道歉,請你原諒我。這束花送給你,助你早日康復。”
話說的很真誠,不過寧世榮眼皮都沒抬,還是閉著雙眼。
寧世斌保持著四十五度角鞠躬的姿勢,直至汗都出來了,寧致遠才說道:“今天的事情也不能全怪你,你也是好心。醫生說了,你堂哥需要靜養,不宜多說話,花就放那兒好了。”
花束放在床頭柜上,寧世斌心里罵罵咧咧的退回寧致和身邊,看到寧世榮的鼻子,內心又莫名的痛快。
表面上,這是化解寧世榮、寧世斌兩兄弟的恩怨;實際上,卻是寧家兩派人之間的講和,寧致遠表明態度,不追究寧致和這幾天私下里的小動作。
寧致和繼續賠禮;“劣子管教無方,回去后我一定好好教訓他。大哥大嫂,我們就不打擾世榮休息了。世榮,你安心養傷,麥小余那邊,我會找人收拾他。”
“不用!”寧世榮刷的一下睜開眼,“我自己的事,自己有能力解決。”
寧致遠出面打圓場:“小一輩的恩怨,交給小一輩解決好了。他們要是沒能力解決,將來你我老去,又如何撐起集團?致和,世榮本來是要去美國處理業務的,他這一受傷,肯定去不了了。我的意見是,世斌不小了,也該歷練歷練,讓他接替世榮的工作,去美國好了。”
寧世斌心中大喜,卻聽自家老爹說道:“這可不行,世斌向來紈绔,吃喝玩樂他在行,辦正事他一竅不通。這次去美國處理業務,茲事體大,關系到咱們擎天的展,萬萬不能交給他。”
寧致遠再次卻說,希望由寧世斌接手寧世榮的工作,寧致和堅決拒絕,一再貶低自己兒子,就是不同意。
兩人扯皮一陣,寧致遠不再強求,寧致和帶著兒子離開病房。
等到寧致和父子離開,寧母不屑道:“算他聰明,知道自己兒子有幾斤幾兩。”
寧致遠擺擺手:“好了,不要再說這個了。”
“寧董,嫂子說的在理兒。今天要不是寧世斌,麥小余就算能走出咱們公司,也得脫一層皮。”
寧致遠感慨的搖搖頭:“唉,沒想到癬疥之疾如此猛烈,短短幾年演變到如此地步。如今癬疥之疾未除,肘腋之患又生,內憂外患啊。還好,經過上午一事,他們兩方倒是不可能再勾結。”
豪門多恩怨,哪怕是當家人,也休想“我的地盤我做主”。很多時候為了大局,都不得不先表面遷就,然后尋機敲打。
寧世榮看不上寧致和、寧世斌兩父子,他眼里只有麥小余。
“爸,我要殺了他。”
自從寧世榮從手術室送回病房后,已經不知道多少次說出這句話。
鄭可俞看了眼寧世榮,問寧致遠:“寧董,要不我從香江那邊找兩個人?”
“胡鬧,殺人能解決問題?他早就想到你會找人殺他,他能沒有防備?萬一失手了,你想過后果沒有?世榮,你要冷靜。”
“他害我這么慘,還讓我丟盡顏面,我怎么冷靜!”
“越是這種時候,才越要冷靜!”寧致遠走過來,坐在床頭,“世榮,你是我兒子,他這么對你,我比你還想讓他死,可是現在不行。”
“為什么?因為他是個瘋子,你怕他報復?那就多找幾個人,兩個人不夠找十個,十個不夠找一百個,我就不信殺不了他!”
“你冷靜一些,照你這么做,事態就搞大了,你以為政府會置之不理?”
“那群政客,拿錢砸不就行了!”
“你以為你還在美國?這里是華夏,不能像你那么胡來。而且你四叔肯定盯著你,只要你敢找人殺他,你四叔一定會設法收集證據。一旦你有前科,你就別想在繼承集團。”
寧世榮心里那叫一個憋屈,頭一次感覺出生在豪門的悲哀,有點羨慕麥小余,可以“肆意妄為”。
寧母心疼兒子,抱怨道:“這叫什么話,合著我兒子活該被打啊?”
“男人說話,女人不要插嘴。世榮,是你說要拿麥小余當磨刀石,但你這次做的有點過了。男人做事,最忌諱拖泥帶水。如果你一早就想除掉他,那就早早動手,而不是等到現在,因為每次都沒能贏他,才采取過激手段。
想想麥小余,每次你設計他,他其實都知道是你干的,但從來沒有反擊,都是被動防守。可他一旦決定動手,便不會猶豫,今天就是最好的例子。你從小很聰明,冷靜下來,不難找到合理的方式。”
寧世榮閉上眼,慢慢冷靜下來。
半個小時后,他睜開雙眼,眼中已是一片透亮:“謝謝爸,我知道該怎么做了。”
“說來聽聽。”
“麥小余現在肯定防著我找人干掉他,所以我還是像以前那樣,用商業手段對付他,順便敲打我四叔和寧世斌那個草包。等到麥小余放松警惕,我再找人干掉他,然后嫁禍給寧世斌那個草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