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月21日晚,距離《九門》全國公映的午夜場還有幾個小時。☆雜志蟲☆
燕京。
九門小吃街。
老鄒家炸雞攤。
“老鄒,才幾點你就收攤?”
“你知道什么,老鄒熬出頭了,光是收加盟費一個禮拜頂咱們干一年,哪還用那么辛苦。”
“說的是,我都看到好幾家老鄒家炸雞加盟店了,看來打廣告確實有好處。”
“老鄒家的廣告打得太火了。最近有部電視劇特別火,我大孫女迷得顛三倒四。里面就有老鄒家炸雞,她天天纏著我要吃老鄒家炸雞不說,還偷喝啤酒。”
各種羨慕嫉妒恨包圍著鄒大同一家。
鄒大同笑道:“什么加盟連鎖我不懂,都是天明在做,我就做好我的炸雞,祖上傳下來的手藝不能毀在我手里。今晚提前收攤,主要是我和老婆子晚點打算去看場電影。”
這時候,把剩下炸雞包圓的顧客突然問道:“你們不會是去看《九門》吧?”
“就是《九門》,我老公還在里面演他自己呢。”鄒妻很自豪,又對周圍相熟的攤主招呼道,“過幾天我請大家看電影。”
“多謝嫂子了!”
“說起來我們兩口子也好久沒看電影了。”
“鄒家嫂子,上午場和中午場都行,千萬別是下午場和晚場就行。”
顧客又道:“老板《九門》里還有你?你該不會是以前的九門反扒隊員吧?”
鄒大同謙虛的擺擺手:“都是過去的事了,現在我就是個買炸雞塊的。”
顧客沒再多說,扔下一百塊也不要找零,轉身走了。
金陵。
忙碌了一天,剛完成一篇稿件的崔語珊很晚才回到家。
“回來了,吃了沒?家里給你留了飯菜,媽去給你熱熱。”
“不用了媽,我在公司吃過了。爸,這是今晚《九門》零點場的門票,你真的要看零點場?”
“讓他看吧,不然他心里始終有道坎兒。”
“那行。爸,晚上我陪你去看,正好明天還得寫篇《九門》的新聞稿。”
小區門口水果店。
鄧力旬幫著媳婦把門口的水果搬回店內,摞好。
“你說你是不是傻?人家麥總好心幫咱家,你為什么要拒絕。”
“你懂個屁!”
“是,我不懂,你懂。你去拍電影,一分錢也不要,今晚還要去看電影。孩子的補習班馬上要交錢,我不管,你想辦法!”
鄧力旬:“……”
“請問鄧力旬在嗎?”
“誰找我……是你?”
“鄧大哥你好,沒想到你還記得我。”賣小魚握著鄧力旬的手,苗若依也站在水果店外四處打量。
“你是大反派,我怎么可能不記得你。”
苗若依轉了一圈走進店里:“鄧哥,嫂子,你們店的位置不錯呀。”
鄧妻不明所以,看著賣小魚和苗若依。
鄧力旬問道:“麥子讓你們來的?”
賣小魚擺擺手;“不是,我們來這兒出差幾天,今晚打算去看電影。記得鄧哥你也在,就來找你們一起看電影。”
苗若依則是拉著鄧妻的手:“嫂子,你們這個店鋪的位置不錯,有沒有想過換個生意?”
“我們除了賣水果,也不懂別的生意。”
“炸雞總會吧。”
“炸雞?好像最近賣的特別火。”
“對,因為《星星》熱播,炸雞和啤酒成了絕配,生意特別好。我們這次來,主要就是幫著加盟商選址的。你們家這個店位置齇,可以隔出一塊專門做老鄒家炸雞。”
“加盟費會不會很貴啊?”
“哈哈,嫂子,你和鄧哥愿意出錢,鄒哥還未必肯要呢。你還不知道吧,鄒哥和鄧哥都是以前九門的隊員,關系特別好。”
“那感情好……”發覺鄧力旬瞪著自己,她一口撅了回去,“看我干啥!先做著,等賺到錢加盟費一分不少都補上還不行!”
苗若依笑道:“嫂子說的在理。我看你們也收攤了,一起去看電影吧?”
“妹子,我就不去了。也不怕你笑話,我們家情況不太好,老鄧就買了一張票,還被我罵了好長時間。”
賣小魚大喇喇道:“嗨,我還以為什么事兒呢,我們買了四張票,正好一起去看。”
深城。
這是一家懷舊主題的咖啡館。
落地架上有很多正版CD跟書籍,每個角落都散落著很多有趣的小玩意兒,黑白舊電視加上雞毛撣,童年時玩過的“小霸王游戲機”,洗漱間有最老式的吹風機,老式收音機上面的花紋很潮,還有帶磁帶的卡帶機……
復古懷舊氛圍,如濃醇的咖啡般濃厚醇正,咖啡店內有不少人,大多是三四十歲的中年人。
張振是其中之一,坐在咖啡廳內,面前單點的摩卡未動分毫,靜靜的聆聽縈繞在店內的《老男孩》。
“媽,我爸怎么了?”
“你爸響起了一些事,有所感觸,我們不要打擾他。”
“他是不是想起和老板的在一起的日子?媽,今年咱們去燕京過年吧,我爸有好多朋友都在燕京,他可以和他們好好聚一聚。”
“你怎么不說你想見麥小余?”
“我是想見老板,誰讓我是麥粉呢。媽你不也是麥粉嗎,難道你不想嗎?”
“我只想提前知道《星星》的大結局,千萬不要像網上說的那種悲劇。”
“要不我們給他打個電話?”
“算了,電影還有半個多小時開始,我們去看電影。先說好,明天不許賴床,上學不許遲到。”
國內一線大城市幾乎都開設了《九門》午夜場,雖然是周四凌晨,可已經有不少人早早購買了電影票,打算先睹為快。
有些人,是為了緬懷過去的記憶;有些人,是因為被《老男孩》這首歌打動;有些人,是為了宣傳中提到的萌人旗下明星簽約經過;有些人,是沖著“外星教授”麥小余;還有些人,是為了自己……比如部分城市民間反扒聯盟的隊員。
十一點過后,麥小余也準備動身了。
自己拍電影,和去影院觀影,是兩種完全不同的體驗。哪怕他在公司的小放映室內看過樣片,可是跟影院觀影的感受也不同,而且他還想觀察觀眾的反應。
“哥,走不走?”
穿戴好的舒暢站在麥小余面前。
麥小余走過去,輕輕拉了拉她的帽子,蓋住露在外面的小半個耳朵;又提了提圍巾,遮住大半張臉。
“走了,看看你和我主演的電影反響怎么樣。”
茜茜和瀏濤此刻也在燕京,也知道麥小余今晚回去電影院,不過都沒有提出和麥小余一起去看電影,把機會留給舒暢。
今晚,對舒暢來說,是特殊的夜晚。
麥小余開車,載著舒暢來到海聯國際影院。
臨近零點,影院開始檢票時,排起了長長的隊伍,女生居多,有的有男生相伴,有的沒有;也有單獨前來的男性,不過以中年男性為主。
檢票口,輪到麥小余和舒暢的時候,檢票員看到麥小余,楞了一下。
麥小余輕聲笑道:“怎么,我遮掩的這么嚴實也被你認出來了?”
“教,教……”
“噓,我只想安安靜靜看一場電影,拜托了。”
教授拜托我!
檢票員一陣小激動,反應很快,快到沒有引起拍在麥小余和舒暢后面的觀眾懷疑,檢完票立刻放麥小余和舒暢進去。
這是個不足百人的小廳。由于是午夜場,許多人明天還要上班、上學,大半夜來看電影的人不多,只是因為小廳的緣故,上座率能有個七成左右。
麥小余和舒暢的座位在中間,是比較理想的觀影位置。麥小余旁邊還坐著一對情侶,正在打情罵俏,沒有注意到他。
22日零點整,《九門》正式播出。
龍標過后是片頭動畫,還是萌人影視沿用了十年的老片頭。
三個小孩嬉笑著放出紅黃藍三道煙花。
煙花飛天發生爆炸,圓月被炸成月牙,上面坐著一道人影。
這個人夸張的“咻”了一聲,手一甩魚竿揮出,釣出“萌人影視”四個大字。
緊接著,屏幕上顯出遒勁有力的“九門”二字,電影開始。
這是麥小余獨立創作的唯一一份劇本,前半部分參考了夢中電影《七號房的禮物》的套路。
開頭就是飛機降落在首都國際機場,舒暢捧著母親的骨灰,傷感的走下飛機,走出機場。
與此同時,出品人、制片人、導演、編劇、攝影等片頭字幕,依次浮現在屏幕上。
舒暢捧著母親的骨灰,乘車來到遺忘酒吧,見到了伍衛國。
和伍衛國的交談中,通過穿插的回憶,揭開了昔日九門反扒聯盟的過往。隨后,已經解散的九門反扒隊員,從各地趕來,出席宋媽的葬禮。
葬禮上,曾經的反扒隊員大部分已經步入中年,他們安撫著淚流滿面的舒暢,唏噓著曾經經歷的一切。
借助葬禮的進行,以及反扒隊員和舒暢的交談,電影繼續通過回憶,完整的向觀眾展示出九十年代末,燕京市區活躍著多個民間反扒聯盟組織,而九門是名頭最大的反扒聯盟之一。
空閑時間,自發組織巡邏街面,打擊小偷小摸流·氓地痞;公交車上、超市里見義勇為,追捕、捉拿小偷送往派出所;還有配合警方,打擊、抓捕違法犯罪分子;遭到犯罪分子報復,隊員以最快速度趕來救援……
所有畫面中,最突出的是兩個人。
一個是舒暢女扮男裝的董平,一個是麥小余飾演的麥守正,與犯罪分子的各種搏斗場面,哪怕傷痕累累,將犯罪嫌疑人扭送警方時,臉上也掛著燦爛的笑容。
畫面又切回現實,還是在宋媽的葬禮上,舒暢終于問起自己哥哥董平的死因。
伍衛國等人怕她傷心,都不愿多談,但是腦海的回憶卻呈現在屏幕上。
一個晴空萬里的日子,有個衣著光鮮的年輕人在老王煙酒鋪盜竊,被老板老王發現。
年輕人奪路而逃,老王緊追不放,同時高呼“抓小偷”。
超市購物歸來的董平恰好經過,見此情形丟下購物袋,拔腿追了過去。
董平年輕力壯速度非常快,很快就超過了老王,將那個衣著光鮮的年輕人追的趕狗入窮巷。
然而畫風突變。
等到老王報警,帶著警察趕到的時候,董平已經倒在血泊中,旁邊站著個年輕人,鼻青臉腫手上沾滿鮮血。
畫面切換,變成法院開庭。
面對檢察機關的公訴人,關鍵證人老王矢口否認,說當時盜竊的年輕人,并非法庭上的年輕人——青天集團董事長獨子毋世榮。
如此判決讓人寒心,燕京市內,以九門為首多個民間反扒聯盟就此解散。
回憶結束,畫面定格在董平的墓碑上。
伍衛國詢問舒暢,今后有什么打算;舒暢告訴他,母親很喜歡聽自己唱歌,自己打算當歌手,通過唱歌寄托哀思。
葬禮結束后,眾人陸續離去,舒暢卻遲遲不肯離開,一直守到天黑。
當伍衛國招呼她離開時,舒暢激動的說道:“他沒來!”
前半部分內容是一條線,約莫有三四十分鐘。畫面、色彩、對話、表情、配樂等各個方面都顯得沉悶壓抑,看得不少觀眾心情沉重。
雖然為董平的遭遇感到惋惜,還有少部分易傷感的觀眾眼圈濕潤,可是就個人感官來說,這種過于沉重的情節,觀眾內心有種排斥感。
生活本就充滿壓力,工作、房子、車子、感情、孩子等宛如一座座大山壓在心頭,壓得人喘不過氣來。
為什么綜藝節目火爆?
為什么有些低口碑的電影票房大賣?
為什么大家喜歡看明星八卦?
不是觀眾中有2B,而是觀眾需要一個傾瀉的渠道,以宣泄內心的各種壓力。
娛樂娛樂,娛樂大眾。
現實中已經很壓抑了,再花錢看一部令心情更加沉重的電影,觀眾本能的不喜。
一般題材較為沉重的電影,都會在其中穿插部分歡樂的情節,起到緩和、調解作用。就像麥小余參考的《七號房的禮物》,現實中的翻案過程雖然沉重,可回憶中的點點滴滴卻不失溫情與歡樂。
“有點無聊啊。”麥小余身旁的男生說出了許多觀眾的心聲。
其女伴勸道:“再等等,老板應該正式出場了。”
“他沒來!”
隨著舒暢這句話,鏡頭上移,推向星空,其中一顆星煞是閃亮。
與此同時,一首歌曲響了起來。
“夜空中最亮的星,
能否聽清,
那仰望的人,
心底的孤獨和嘆息……”
歌聲中,畫面切換到白天,瀏濤站在大廈天臺,激動的對警察說道:“你們不要過來!讓他來,否則我立刻跳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