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充分的證據證明，寧世榮因盜竊未遂涉嫌謀殺，所以他絕對不能被提名董事，否則是對集團的不負責任！”
調子要定高，這是斗爭中的慣用套路。
麥小余今天到場之后，言語必稱集團，儼然一副擎天大股東模樣，看上去處處在位擎天的未來發展著想。
事實也的確如此。
他要讓寧致遠、寧世榮父子復出應有的代價，但同時也要成為擎天集團的戰略大股東之一。
巨賤擎天，規模龐大，產業鏈遍布行業上下游，還在積極擴展中，絕對的白馬股。與其合作，能夠促使萌人得到更快、更好的發展。
不過，在場的股東們幾乎都自動忽略掉后半句，被他的前半句所震驚，引發一片私語聲。
寧世榮是否殺過人，很少有人真正關心。即便是真的，如果沒有確鑿證據，法院又早已宣判，真的也是假的。
法治社會嘛，本就如此。不能自由心證，須得法院宣判。
但現在，麥小余宣稱有證據，這就不一樣了！
現在的麥小余，可不是十幾年前的民間反扒隊員，無權無勢空有一腔熱血，而是萌人的老板，業界數得著的人物。
他既然敢這么說，肯定不會是空口白牙嚇唬人！
寧致遠心中一顫，他又想到了之前那模糊的不祥預感，轉頭看向鄭可俞。
那件事的經手人就是鄭可俞！
鄭可俞手一抖，質疑的看著麥小余。
他不相信時隔這么多年，麥小余還能找到老王。可是麥小余今非昔比，能夠動用的資源太充足了，他也不確定麥小余究竟是虛張聲勢，還是真的找到了唯一的證人。
宋董早已忘了下午的飛機，環抱雙臂坐在那里，神情凝重。
麥小余剛才對他的威脅他并不當回事兒，可是眼下的局面，的確超出了他的預料，也超出了所有人的預料。
不對，整個節奏一直被他掌握著！
宋董的目光從麥小余身上收回，又看向身旁的李總。
李總報以點頭微笑，早沒了之前的愕然、失落、驚訝等情緒，取而代之的是淡然和鎮定。
陳向南有些明白三弟陳向西對麥小余的奇高評價了，他靜靜的等待著，坐等看戲。
Jason在興奮之余，帶著幾分失落。
興奮是因為今天的好戲太精彩，失落則是因為他感覺自己在心機城府方面比不上麥小余。至少換成他，剛才就不可能陪一幫人演戲，演的自己可憐兮兮。
難怪他的演技那么好。
寧世榮反而很平靜，表情波瀾不驚，似乎麥小余口中的“充分證據”，他根本不在意。
“麥小余，十幾年前你就鬧，不停的污蔑我殺人，被拘留的教訓還不夠嗎？你說你有證據，拿出來……”
“咳咳咳！”
寧致遠劇烈的咳湊聲，打斷了寧世榮的話頭。
這幾聲咳湊既是故意為之，不想讓寧世榮被麥小余帶了節奏；也是他心急所致，擔心兒子被麥小余坑了。
到了他們這個層面，所謂的證據只要沒有公之于眾之前，都存在失效的可能。就像十幾年前證人改口、沿途監控設備同時出問題一樣。
可要是當著諸多人的面公開，那就很難再在私下里做手腳了。
都是老司機，寧致和知道他的想法，看似關心的說道：“寧董，您的身體要是不舒服的話，可以先去醫院。會場這邊有宋董和我在，絕對不能看著世榮吃虧。你說是吧，宋董？”
“你們自己家的事情，何必問我。”
“既然如此，麥總你說你有證據，那就像世榮說的那樣，把證據拿出來。我們寧家向來遵紀守法，否則也不可能屹立多年。但是話說回來，你要是污蔑世榮，欺我們寧家無人，可就別怪我們不客氣了。”
“咳咳咳咳！”
寧致遠心中越發焦急，想要攔下話頭偏生感覺呼吸不順。想要說話，卻一口氣沒上來，咳湊的反而更厲害了。
旁人正想詢問他是否需要把醫生請來，忽然間他身子一晃，捂著胸口朝著旁邊栽了下去。
“寧董！”
“寧董！”
“快叫醫生！”
“散開，保持空氣流通！”
“藥在哪兒？”
“暫時休會，有什么事下午再說……”
寧致遠執掌擎天多年，支持他的股東數量較多，不少人圍攏過來，關心他的身體情況。
鄭可俞急忙讓人倒了一杯水，自己取出隨身帶的速效救心丸，準備喂寧致遠服下。
這種局面下，寧致和都不好說什么了，只能看向麥小余。
商場如戰場，戰機瞬息萬變，都講究個兵貴神速。
若是此時休會，等到下午或者明天寧致遠身體好些了再繼續臨時會議，這期間會發生什么誰也說不好。
麥小余自然明白這個道理。
只見他嘴角微翹，譏誚之言隨口而出：“大家放心吧，寧董的身體好得很。就算現在有事兒，等我把藥拿出來，他也立刻會清醒過來。”
寧家人怒了。
“姓麥的你再說一遍！”
“麥小余你說的還是人話嗎！”
中立方的股東也有些看不下去。
“麥總，縱使你和寧董有些恩怨，可他現在身體不適，你在這里冷嘲熱諷，有些過了。”
“有什么事，等寧董身體好些再說。當務之急是救人，搞出人命就不好了。”
麥小余的手往腰后一抹，一把十字頭改錐就出現在他手中。
見此情形，旁人嚇了一跳，然而他的話更嚇人。
“都讓開，我保證一改錐下去，寧董他老人家就能立刻清醒過來。”
寧世榮上前一把揪住麥小余的衣領：“你敢動我爸一下試試，我絕饒不了你！”
麥小余推開他：“我要找的是你，不是你爸，是你爸護犢子心切而已。你有時間威脅我，不如去關心關心你爸，究竟是真暈還是假暈。”
宋董也看不下去，眉頭緊皺想要制止麥小余。無意中卻看見李總拿出了手機，不知在跟誰打電話。
電話很短，李總只是簡單說了兩句就掛斷，更讓宋董起疑。
李總注意到宋董看著自己，笑了笑，輕聲道：“老宋，生意人嘛，利益為先，情感應該放在第二位，你說是吧？”
宋董：“……”
這番話，是他之前說給李總聽的，現在被對方換了種說法原意送回，好不尷尬。
李總和他本就屬于同一層級，彼此間常有合作。兩個集團相互參股，也是合作密切的一種體現。
他張了張嘴還想說什么，忽然看到跟著麥小余進來的張瑞霖，走過去打開會議室的大門，三個男人走了進來。
中間那人是個年近花甲的老者，衣服倒也光鮮，看儀表體態也是養尊處優的富貴人家。只是老者神情緊張，惴惴不安的心情全都刻在臉上，腿像是灌了鉛，幾乎是挪著步子走進來。
宋董眉頭一皺，他認出老者身旁的兩個壯漢，是李總的貼身保鏢。
豐富的閱歷和多年的經驗，讓他瞬間意識到這個老者不同尋常，里面肯定有事兒！
“老李，你跟我說實話，你到底還有多少事情瞞著我？”
“老宋啊，整個事情我也不是完全清楚。我只能告訴你，麥小余這個人鬼得很，不過人還不錯，至少不會坑朋友和合作伙伴。跟你交個底好了，我在他身上的投資，回報率是最大的……”
兩人湊到一起低聲交流，其他人的注意力還集中在寧致遠身上。
寧致遠的私人醫生趕到了，檢查一番后果斷給出結論——必須立刻送醫！
送醫？
開什么玩笑！
麥小余分開人群，無視大部分寧家人的怒視，譏諷的看著寧致遠：“寧董，還記得老王煙酒鋪的老板老王嗎，我從國外給你找回來了。”
老王是誰？
在場的大部分人一臉茫然。
鄭可俞最先認出了老王，神情驟變！
十幾年前那件事，由于事關重大不方便假手他人，所以是他親自處理的。包括以高價加移民的條件買通唯一的證人老王，讓其改口，事后也是他親自送老王移民美國，還曾打探過老王一家的下落。
因此他一聽“老王煙酒鋪老板”幾個字，瞬間反應過來。
老王同樣認出了他，惴惴的心情變成了惶恐。
鄭可俞給他錢，安排他全家移民的時候，專門警告過他不許回國，否則后果自負。他就是擔心被對方滅口，移民美國后立刻搬家，沒幾年又全家移民澳洲。
澳洲地廣人稀，他重操舊業開起了超市，如今已經發展了多家連鎖店，也算小有規模。相較于中產階層，他也算是成功人士。
奈何人比人得死。
他在中產階層和工薪階層面前優越感十足，但是在李總那種層級面前……別看他在國外，李總那種層級的人照樣吃定他。何況他的連鎖超市連曾經的唐朝集團都不如，面對李總的強勢相邀，他無法拒絕！
麥小余走過去，問道：“王老板，我叫麥小余，你應該還記得我吧？”
老王機械的點點頭，目光呆滯。
“記得就好。”麥小余伸手一指寧世榮，“我再問你，他你記得嗎？”
“記得。就是他來我店里偷東西，被我發現后還打了我一巴掌，然后我追了出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