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江岸邊,邱陽呆立了好半晌,這才搖了搖頭,站直身子向永合城方向走去。
雖然這枚“道果”讓他對“竊之道”的領悟又加深了幾分,但還遠遠沒有達到“初窺”的境界,他有一種感覺,這枚“道果”的功效并沒有完全發揮完全,若不是中途被切斷了道脈,他對“道之力”的領悟還能有更進一步的提升。
不過邱陽也還算滿意,僅僅一枚“道果”就讓他“鴻蒙竊天決”的三大奇術同時突破至第二重的大圓滿之境,這是他之前無論如何都不敢想象的成就。
至于剩下的兩枚“道果”,邱陽并不打算服用,雖然心中萬分不舍,但他還是準備將這兩枚“道果”留給夜蒼瀾,畢竟二人曾并肩對敵,若不是夜蒼瀾相助,他想憑自己的實力打敗邱天壑幾乎沒有可能。
而且他已經得到了邱天壑須彌戒中的大部分戰利品,“道果”雖然珍貴,但邱陽并不想因此欠下夜蒼瀾更多的人情,這是他做人原則。
永合城中依舊是冷冷清清,雖然此時正值清晨,但街邊的店鋪沒有一家開張營業,偶有幾個行人路過,也是步履匆匆,形色緊張。
“看來要抓緊將北江邪魔隕落的消息傳出去了。”邱陽心中暗嘆一聲,這些沒有修為的普通百姓永遠都是最無辜的受害者,正所謂神仙打架凡人遭殃,在這種弱肉強食的世界里,弱者根本無法掌控自己的命運,只能聽之任之。
邱陽不是神仙,他顧不了所有的人,但在力所能及的范圍內,他絕不會吝嗇出手,因為上一世他也是窮苦出身,對于這些普通百姓的遭遇感同身受。
回到邱府之后,穆婉容已經做好了精美早餐,邱陽簡單的吃了幾口,就帶著血一向余暉城行去。
自從邱家出事之后,邱陽也是愈發謹慎,所以并未帶上杜仇,而是將他留在家族中坐鎮。
余暉城,依舊是城墻高聳,守衛森嚴。
但與上一次不同的是,城門外聚集的百姓越來越多,密密麻麻的一眼望不到盡頭。
邱陽與血一來到城外之后,血一看著周圍的茫茫人海,不由奇怪的道:“公子,這不對啊,上次老祖已經吩咐過海一,讓他免去入城賦稅的,怎么城外還會有這么多百姓?”
“哦?”邱陽聞言眉頭一皺,難道這海一竟敢明目張膽違背杜仇的命令不成?
這時候,前方的城門處忽然傳來一陣喧嘩。
只見一名身材高大的城門守衛正掐著一名中年婦人的脖子,猶如拎雞一般將她提到半空,其余三名守衛紛紛抱著雙臂,笑吟吟的等著看戲。
邱陽凝目望去,只見這婦人衣衫襤褸,身材矮,面黃肌瘦,定是流落到此的難民,而且她懷中還抱著一名兩三歲的幼兒,正緊緊的閉著雙眼,眉頭緊蹙,似是在忍受著極大的痛苦。
“什么?沒錢?沒錢你他媽還想進城?故意消遣老子是不?”
“不是,不是…”婦人嚇得渾身發抖,苦苦哀求道:“大爺,這位大爺…我兒重病在身,必須盡快進城中找大夫醫治,求您行行好,就放我們進去吧…”
“滾開!”那守衛大漢根本不為所動,直接暴力的一腳踹開婦人,但婦人明顯不想就此放棄,她強忍著胸口的疼痛,手腳并用爬上前來,死死的抱住了守衛的腿!
“大爺,求求您給我兒子一條生路,求求您了···”
守衛大漢甩了幾下,竟未能將婦人甩開,不由勃然大怒!
“賤民,竟然擾亂城門秩序,罪該處死!”
言罷,抽出腰間長刀,對著婦女狠狠的一刀劈下!
“找死!”
不遠處,邱陽眼神一凝,下一刻,一道凝練的魂元大手劃破虛空,一把將那守衛大漢抓在手心,隨即“嘭”的一聲捏成了肉泥!
“啊?”
濃郁的血腥味升騰而起,剩余的幾名城門守衛盡皆大驚,紛紛抽出腰間長刀,其中一人大聲喝道:“什么人,竟敢在余暉城撒野?”
邱陽看都不看他們一眼,直接閃身躍至那婦人身前,心翼翼的將她扶起,柔聲問道:“你沒事吧?”
“多謝公子救命之恩,多謝公子救命之恩……”婦人嚇了一跳,知道是邱陽救了她,作勢就欲跪倒。
邱陽攔住婦人,又伸手摸了摸她懷中幼兒的額頭,隨即笑道:“這孩子只是普通的風寒,不要緊的。”
話音落下,他屈指彈出一縷精純的魂元,那原本臉色蒼白的幼兒立刻就恢復了幾分血色,緊蹙的眉頭也舒展開來,呼吸漸漸平穩,仿佛睡著了一般。
“這···!”
那婦人見狀先是一愣,緊接著就反應過來,對著邱陽千恩萬謝,臉上的感激溢于言表。
邱陽笑著擺了擺手,復又轉過身來,運起魂元揚聲道:“各位鄉親父老,我乃兩儀宗弟子邱陽,奉宗門之命前來斬殺‘北江邪魔’!”
為了加深對眾人的可信度,邱陽直接報出了自己的身份,并隨手將邱天壑的尸體扔了出來,血一見狀,拖著尸體一躍而起,將其懸掛于高達數十丈的巍峨城墻之上!
“此人就是那‘北江邪魔’!如今已經被我斬殺,大家不用再繼續避難了,還請各回各家,盡早恢復正常生活。”
下方民眾盡皆嘩然,盡管邱天壑的尸體已經掛在了城墻上,但在場的百姓卻沒有一個人真的相信,因為在無數流民以訛傳訛之下,“北江邪魔”早已被傳的神乎其神,大多數普通民眾都認為“北江邪魔”根本不是人類,而是地獄之中爬出來的勾魂使者!
邱陽見狀,再次沉聲勸道:“我以兩儀宗弟子的名義保證,此人的的確確就是‘北江邪魔’,絕無半分虛假!”
眾人仍是不為所動,盡管宗門弟子的身份非常尊貴,但“北江邪魔”禍害北江已經不是一天兩天,前前后后不知多少宗門弟子都奈何不了他,看邱陽的樣子,也就十六、七歲的年紀,這個年紀的宗門弟子又能有多深的修為?
邱陽苦笑著搖了搖頭,心中滿是無奈,這個時候,他忽然看向了城門外剩余的三名守衛。
那三名守城侍衛渾身一顫,他們常年察言觀色,又怎能看不出邱陽是一名修為高深的武者?
其中一名上前兩步,心翼翼的道:“這位公子,您若進城,我們是不會收取城門稅的…”
“閉嘴!”邱陽眼神一厲,嚇的三人連連后退。
“你們現在立即發出通報,告訴城內外的所有百姓,‘北江邪魔’已經伏誅,讓眾人安心回家,若是辦的好了,我可饒你們一命,否則的話···”
到這里,邱陽驟然轟出一拳!
狂暴的魂元席卷而出,夾雜著凌厲的破風聲,只聽一聲轟然巨響傳來,厚實的城墻上竟被轟出了一道直徑三丈的巨坑!
“公子饒命··公子饒命啊···的們這就去辦···這就去辦···”
三人何曾見過此等威勢,嚇得渾身發抖,哪還敢有一句廢話?紛紛轉身就走。
見三人離去,邱陽心中一動,忽然想到了什么,伸出魂元大手又抓回一名守衛,冷然問道“!是誰讓你們在此收取賦稅的,可是海一那個畜生?”
邱陽心中殺機盎然,此事若真的是海一所為,不論杜仇是什么態度,他都會出手將海一直接殺了!
“不…不是…”那守衛連連搖頭,哆嗦道:“城主大人前天就出城了,是有要事去辦,臨走還前吩咐過我們不要再收入城稅,可是…可是…”
“可是什么?”邱陽見他猶豫,再次厲喝一聲!
“公子,不關我們的事啊,是凌天閣的宵古公子讓我們這么做的,還讓我們把賦稅提高三成,若是完不成任務,他第一個就會那我們開刀,我們也是被逼的啊…”
“宵古!”邱陽勃然大怒,終于知道了事情的來龍去脈,心中對這宵古的殺意又深了幾分!
足足等待了半個時辰之后,隨著官方通報的發布,城外的百姓們也終于相信了城門上懸掛的尸體就是“北江邪魔”,不由紛紛喜笑顏開,大部分人都攜著一家老離開了余暉城,正如邱陽所,沒有人愿意背井離鄉,除非是迫于無奈。
當然,也有一部分人持觀望態度,并未直接離去,顯然是心存懷疑。
不過邱陽對此并未在意,他相信隨著時間的推移,北江之地注定會恢復往日的寧靜。
隨著城外百姓的先后退去,余暉城外留下了數百具橫七豎八的尸體,這些都是老弱病殘的普通人,經不起連日來的風餐露宿,竟死在了城門之外。
邱陽嘆了一聲,吩咐那三名守衛派人前來清理尸體,免得滋生瘟疫。
就在這時,一道熟悉的身影驟然映入眼簾!
這是一具柔弱的尸體,看似只有四五的年紀,身上還有一些干巴巴的褶皺,那是糖漿風干后留下的痕跡。
強忍著內心深處的悸動,邱陽顫步上前,心中暗暗呼喊:不要,千萬不要!
但事實,總是出人預料的殘酷!
輕輕的將這柔弱的身影從地上抱起,一股壓抑至極的氣氛蔓延開來。
血一嚇了一跳,他還從未見過自家公子這番模樣,不由心翼翼的喚了一聲,“公子?”
轟··········
驚人的殺機沖天而起,竟將周圍的空氣都攪的一片模糊!
邱陽雙眼赤紅,忍不住怒嘯出聲!
“靈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