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三爺,看,那里就是。還好,轎子還在。”
繞到華府東北角的側門,帶路的賈府奴仆上氣不接下氣的說道。有多累,未必見得,但實在是太緊張!造成呼吸不暢。
他們一行十幾騎抵達時,史家大姑娘的轎子已經進到華府中,否則他們早動手搶人。搶史家的人,對賈府來說,沒有任何問題。但進到華府里去搶人。則是大事。
“駕!”紀澄狠狠的抽了下馬鞭,加速往華府里沖去。他作為聞道書院繼賈環之后,最杰出的下代子弟,在短時間,對一切都想的非常清楚。
此時的情景,是不幸中的大幸!
不幸之處在于史姑娘的轎子已經被抬入華府。萬幸之處在于轎子還在角門口。
此時去搶人,后果相對較小!若是史姑娘的轎子已經到華府的二門內,那是千難萬難!等同于打破華府。
他往賈府求援,院首肯帶親衛出來,則是同意幫他抗下此事所引發的后果。那么,此時到動手的時候,他有什么好猶豫的?堂堂七尺男兒,豈能眼睜睜的看著自己喜歡的女子,落入虎口,委身他人?
加速!搶人!
紀澄一馬當先。
“踏踏!”
四十多名騎兵快速前來。馬蹄齊齊的踏在石板上,聲音震動。并迅速的引起角門內外的華府奴仆、管事們的注意。
這時,賈環在馬上高喊道:“云妹妹,你的嫁妝,嫁妝…”
華府的管事、奴仆們微怔之后,浮起輕蔑的笑容。史家真是慫包。送來小娘子不說,還要送嫁妝來!
而史府的孫管事卻是一臉的錯愕。他怎么可能不認識環三爺?這是唱的那一出啊?史家嫁女,賈府送嫁妝?
一切,就發生在幾秒的時間內。而對于高速沖刺的騎兵來說,幾秒的時間,足以讓他們橫穿幾十米的距離。
“轟!”一干騎兵沖進華府內,等華府的管事和奴仆們反應過來時,賈環率親衛已經將史湘云的轎子圍起來。
此時,華府的管事、奴仆們臉上輕蔑的笑容,早就消失,取而代之的是震驚、憤怒。這些人竟然敢闖華府,截走大爺的小妾?
孫管事嚇的一臉哆嗦。這是送嫁妝嗎?這是搶親吧!環三爺!
錢槐早遠遠的看到華府一干奴仆們的神情,此刻譏諷的笑看著被騎兵擠開的華府眾人:送嫁妝?你們想太多了!
史湘云在轎子正絕望時,聽得外面忽而有人喊“云妹妹”,聽得不真切。
微微愣住。隨即,她的心,卻隨之跳起來。因為,喊她云妹妹的只有寥寥幾人。莫不是環哥兒來了?他不是在西域征戰嗎?
這時,湘云再聽到賈環后面的聲音,立即確定是賈環。她畢竟和賈環認識多年啊。神情振奮起來。隨即,又聽到“嫁妝”兩個字。再錯愕。
環哥兒支持她做華大學士兒子的小妾?
就在這短短的一瞬間,湘云的心里,千轉百回。同在轎子內的翠縷一樣如此。
這時,馬車窗簾傳來,一個男子的聲音,“史姑娘,你還好嗎?我是紀澄。我和賈院首一起來接你回去。”
“接你回去”,這句話,重重的撞擊在湘云的心頭。強烈的喜悅的情緒,就此噴涌起來。她不用給一個四十多歲的人做小妾了。
再聽到外頭溫和的男子聲音,“云妹妹,是你吧?我們現在回家。”
聽到賈環的聲音,湘云“哇”的一聲哭出來,“環哥兒...”這一個多月以來的苦楚、委屈,都在這哭聲,盡情的宣泄出來。
湘云的哭聲亦讓賈環感慨難言,在馬背上環顧一圈,朗聲道:“我是賈環!轉告華師道,史家改變主意,不愿意將大姑娘給他做小妾。走吧!”
旁邊的楊大眼,聽得咧嘴一笑。他非常佩服三爺這把人搶了,還要留下名字的風范。
賈環一勒韁繩,帶著眾親衛,護送著湘云的轎子,出華府,返回賈府。
“豈有此理!”看著賈環等人的背影,華府的管事恨恨的一跺腳,轉身往院內跑去。他要去給大爺匯報情況。
賈環帶著湘云回賈府。消息很快就傳進去。湘云的轎子徑直抬過賈府的垂花門內。
得了消息的寶釵、黛玉、三春、寶琴、李紈、寶玉忙來接她。姐妹們見面,自是感慨難言。自到京中,寶釵、黛玉、探春屢次往史府送信邀請湘云來小住幾日,都是得到答復她有事情。此刻,才知道湘云竟然是被軟禁在家中。
姐妹們時隔三年相見,若非紀澄來報,差點就見不著,亦哭亦笑。最終是寶釵善解人意,帶著湘云到北園里先換掉一身喜慶的紅妝,再一起往王夫人這里來。此時,賈環剛和王夫人說完湘云的事,去外頭處理這件事的手尾。
東跨院里,王夫人面前自是很熱鬧。就如同當年賈母處。這時,寶釵、黛玉、寶玉、寶琴、探春等人進來,王夫人跟前的婆子們都退下去,就留薛姨媽、王熙鳳在。
“太太…”湘云換了一身淺橙色的長裙,上前來屈身行禮,臉上淚痕才微干,眼睛紅腫。
“姨媽…”
“鏈二嫂子…”
王夫人點點頭,看著哭泣后的湘云,感慨的道:“我的兒,看你哭的!環哥兒要去晚了,你就…。既來了就好生住著。你和紀翰林的婚事,環哥兒剛給我說了,我給你們做這個媒人。”
婚姻大事,講究的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以紀澄家里和史家之間,有王夫人做媒,自是穩妥。
湘云剛脫離苦海,又迎來喜訊,頓時羞紅臉。
賈府的姑娘,除了探春,都已經出嫁。女眷們談及婚嫁之事,倒不用避諱什么。東跨院里的氣氛,隨即便熱鬧起來。
翠縷在一旁含淚笑著。她這是高興的!姑娘終于是否極泰來!
賈府前院。史家的兩個侯爺史鼐、史鼎在子侄的陪同下,已經抵達。賈環以賈政的名義,請他們來賈府商量。兩個侯爺夫人自去后院見王夫人。
花廳之中,賈政微微搖頭喝著茶。這事弄的!很棘手,很麻煩啊。只是,他心里更信他這個庶子能處理好。
賈環坐在側面的位置上,臉沉似水!
史鼐、史鼎兩人看一眼賈環的神情,頗感壓抑。賈環在四大家族內的威名,是斗爭出來的!賈環連他的內兄薛蟠都曾送到監獄里去。幾次和他舅舅、四大家族的旗手王子騰博弈。史家兩個侯爺,豈有不怕的道理?
更何況,京中有傳聞,賈環在西域威名赫赫,殺的人頭滾滾,平定西域第一功。如故唐安西節度使!
賈環晾了史鼐、史鼎兩人一會,給足下馬威,這才開口,極其不滿的道:“你們搞的什么名堂?為官位出賣你們兄長的嫡女?你們良心不疼嗎?”
語氣幾乎訓斥!
紀澄的辦事能力還是很強的。紀澄以為他回京后,史家會消停下來。賈環是四大家族的旗標人物,史家不問他的意見?這樣,紀澄可以自己運作解決。
他是翰苑詞臣!而且,只有二十三歲!妥妥的潛力股!他是左都御史張安博的弟子。有師兄如羅君子,喬如松,衛陽等人在京中為官。還有同年。
但紀澄顯然低估了史鼐的無恥,高估了史鼐的擔當。
這件事,賈環無疑是極其惱火的。紀澄是書院體系中杰出的弟子,他所信賴的心腹。且云妹妹和他是什么交情?當日,賈府中那片狹窄的天地中,云妹妹將他當做朋友。他如何能不管她的事?
但是,史家在搞什么鬼?完全不用現在這么被動的!
又見豬隊友!
他不在京中時,因紀興生和賈府是政治同盟。史家多少和紀系有關聯。然而,現在紀興生倒掉。紀系煙消云散。史鼐想要抱緊華墨的大腿。反正送的不是他的女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