諸天謠  第十二章 九天雷動

類別: 末世少年 | 縱橫諸天 | 諸天謠 | 龍七二十一   作者:龍七二十一  書名:諸天謠  更新時間:2017-03-26
 
對修道之人而言,煉氣是起步階段,吸收天地元氣煉化為己身真氣,并通過運行真氣來淬煉身體。由于末法時代元氣稀薄,如今修道之人的煉氣法門和神通能耐較之上古煉氣士不可同日而語。而武道中的外家功則是通過強化身體機能如力量、速度、強度等等達到攻擊目的,所以煉氣入門、一層的道士在身體素質方面的提升會非常明顯,但攻擊力未必就比武士、武師強。

由于身體局限,單純的外家功很難成為高手,所以武道中的內家功也修煉真氣,在這一點上與修道之人殊途同歸。武技武技,講究一個“技”字,勝在攻擊手段繁多。而煉氣二層以上的修道之人則可以借助天地元氣來施展法術,其犀利又遠遠超越了武道的物理攻擊范疇。只不過現在的天地元氣實在稀薄,支撐不了強悍法術的施展,所以煉氣二、三層的道士在攻擊力上也并不能穩壓殿堂一頭,各擅勝場罷了。

煉氣四、五層的境界相當于武道宗師,一旦運用法器法術,其攻擊力便強大許多,如高功道人適才施展的御劍術、掌心雷等等。而且達到了這個境界之后,對天地間一些無法用眼睛直接觀察到的變化會格外敏感,比方說此刻,高功道人就感覺到從霧中散發出來的那股威壓一出現就超越了自己的經驗范疇。

老道修煉七十年,見過的最高境界不過是煉氣九層,面對面感受到的威勢與壓力也遠遠不如眼下這一刻,由此看來,霧中那個存在的境界至少達到了煉氣九層的極高階段。

“這就是煉氣九層?中期還是大圓滿?”

真正令他恐怖的是,霧中氣勢還在不斷攀升,飛快地越過一個個明顯的“節點”,進入了完全不明所以的領域,令老道的信念“嘩啦啦”碎了一地。

“仙路漫漫筑基始,這難道就是‘筑基’?”老道喃喃自語。

嚴格地說,修道之人只是一個格外強大的“人”而已,待煉氣九層大圓滿筑基成功之后才可以稱為修士,踏出漫漫修仙路途的第一步。筑基修士同普通修道之人一眼可辨別出的不同,便是能夠御劍飛行。

末法時代,可是近千年沒有出現過能夠飛行的人了!

但是霧中的氣勢并未停留于此,還在節節攀升,好似沒有盡頭一般。

老道的腦袋嗡嗡作響,嘴斜目歪,徹底呆滯了。他分辨不出每一次攀升所代表的境界差別,也無法用道藏中似是而非的記載進行比較,光是想一想都會腦海刺痛陷入空白。

這就好像一杯水見到了一口塘頓覺自身渺小,待其見到波光滟漣的西湖已經說不出話來,至于能夠吞吐數條江河氣蒸云夢澤波撼岳陽城的洞庭湖,那是傳說,至于萬川歸附吞吐天下之水的海洋,在其意識之中根本就不存在。

如同幼稚園里的天才兒童只能仰望小學生,至于初中生、高中生、大學生,對其而言均代表著深不可測,不可理喻,沒有區別。

隨著河風吹拂得黃霧裊裊消散,徹底袒露出了里面的真實內容。

最先露出的是兩個趴伏著一動不動的挎槍黑衣人,貌似一進入黃霧便被熏倒,生死不明。

接著看到的是直挺挺仰天躺在地上的朱富貴尸體,肚子上依然插著那把桃木寶劍,劍柄上面的流蘇隨風飄拂,仿佛一望無垠的原野中一棵孤獨的麥穗。

其后七、八米之外光頭壯漢出現了,泥塑一般呈跨步向前的姿勢,脊背微曲肌肉緊繃,右臂與拳頭漲大了足有一圈多,像是揮拳到一半還未擊出。

作為同門,老道一看就知道完了,師弟這一擊怕是運足了全身功力,可瞬間的極致并不能保持長久。就像百米沖刺人人都能做到,但保持沖刺狀態幾分鐘最強悍的“飛人”也會吃不消。現在壯漢居然被定格在了這個狀態,即使以后性命無礙,肉身肯定也要殘廢。

最令人震驚的不在于此。

最令人不可思議的不在于此。

就算壯漢被一巴掌拍成肉泥高功道人也不會驚訝,但是一個煉氣五層的到高手,居然被活生生固定在了一個爆發的狀態!

武道之中有所謂點穴術,修道之中有更高級的令軀體僵滯的法術,但那些都只是令人失去行動能力,不可能把一個爆發的狀態也“定格”住。就像控制一顆炸彈并不難,但要把炸彈固定在爆炸已經開始卻又沒炸開的一瞬,其難度差別有如云泥,可以說根本不可能。

這難道是仙家的“定身術”?

數千年遺留下來的道家典籍之中倒是有對仙家定身術的描述,但都只言片語內容不詳,無法跟眼下詭異的一幕進行比較。

三清道尊在上!可憐的高功道人眼珠子骨碌碌地瘋狂轉動,小腦袋瓜都要快抽瘋了,強烈懷疑自己正身處于噩夢之中。

距離壯漢三米之外,那個恐怖的存在露出了他的真容。

黃狗!

居然真的是黃狗!

居然真的是先前畏畏縮縮躲避在江中,后來被飛劍一擊而殺的大黃狗!

但是這條狗明顯有了很大的不同,或者不能稱之為狗了。

大黃狗周身霧氣騰騰,一個個螢火般大小的光點從身體各處漫出,令其好像穿上了一件明亮到極致的鎧甲,仿佛一輪蓬蓬勃勃燃燒的太陽一般不可逼視不可靠近,而滔天氣勢正是從那些密密麻麻的光點之上散發出來。

他好像一尊如夢初醒的光明戰神,目光含淚望向已經逃至河灣處的小舟,突然單膝跪地低頭抱拳,渾身暴烈冷酷的氣勢又為之一變,透露出虔誠、景仰、忠誠、熱愛。

高功道人就算再蠢,此刻也知道逃走的少年便是傳說中的“神子”!

傳說竟然是真的?

原來他對這個傳說嗤之以鼻,若非是太上長老確定洞庭湖區有異常,自己本是不屑于出山走這一遭的。如果少年郎是神子,那么黃狗又是什么?神將呀!自己竟然追著一位神將廝打,同一只螞蟻追著大象咬有什么區別?但這位隱藏在黃狗軀體里的神將好像有苦衷,若不是神子安全受到威脅,恐怕他受盡委屈也不會現身。

諸般道藏典籍之中都對神將有過詳細記載,如托塔天王、二郎真君等等,這些傳說同道教的歷史一脈相承。雖然高功道人依葫蘆畫瓢把黃狗劃歸了神將之列,卻疑惑地在其身上感受到了一股來自異域的完全陌生的古老氣息。另外,這位神將送別神子的姿勢可真奇怪,單膝跪地低頭抱拳,正是古代軍人拜見上司的標準禮節,就連保留了一些古老習慣的高功道人也只是幼時在戲臺子上見過。

當大黃狗身上散發出來的暴烈冷酷氣勢突然收斂,面向遠逝的小舟拜服于地,鎮壓在高功道人身上的威壓也為之一松,體內無法運轉的真氣瞬間流暢。老道不假思索地身形一晃退至堤頂,再一晃又去了百米開外,其間只經過了一次呼吸,快得他連身子都來不及后轉,看到了師弟收勢不及蘊含煉氣五層功力的一拳擊向了“神將”,在空氣中帶出一道閃爍著電光的白痕。

死道友別死貧道!

高功道人在一瞬間閃過了一絲竊喜,又有點慚愧。哎喲好師弟,不能兩個都橫死在這里,只盼你能擋上一擋,我好返回桃山報信。

隔了近兩百多米的“安全距離”,老道突然發現今日這“縮地成寸”的法術施展得非常流暢,一掠可達四十丈,而平日里頂多十余丈,并且全然沒有了往日施術時的艱澀感覺,如同清風拂過鏡面一般順滑。

天地元氣凝聚而成靈氣,道家吸納靈氣修煉真氣,施術之時往往也要借助外界元氣,就像魚兒借助水鳥兒借助空氣一般。由于末法時代的天地之間幾乎沒有元氣,所以道家法術施展起來非常艱難。而先前的飛劍之所以靈動,全憑著仙桃神木本身蘊含的沛然靈氣,換一把劍就未必能成。

像縮地成寸這類法術突破了人體極限,沒有外界元氣相助全憑己身一口真氣,非但施展起來艱澀困難,身體承受的反噬之力也是巨大的。此刻老道非但未感覺到反噬,相反覺得身子輕盈了不少,一直困在煉氣六層的境界似乎有突破跡象。

他幡然醒悟,靈氣,一切都是因為靈氣!

那黃狗周身散發的不是霧氣,而是精純到極致濃郁到極致的靈氣!

雖然那股氣息感覺很陌生很古老,但絕對是靈氣無疑。

只外溢的這一點點靈氣就改變了這山河環境,令自己差點突破,若能得來豈非立刻飛升成仙?老道仿佛一個守財奴貪婪地盯著一座金山,又有點舍不得逃了。

就在他非常糾結地思考著人生之時,突覺周遭空氣一緊身子一僵,仿佛被一只無形巨爪捏住往堤下狠狠一摜,正好落在原先位置,兩條長腿插入土中“咯嚓”折斷。

光頭壯漢那一拳足可以將鐵板洞穿,卻像是撞上了一堵比鐵板還堅硬千百倍的墻,頓時右臂骨骼盡碎。他雖然模樣憨厚心思卻不蠢笨,眼見撞上了不可戰勝的逆天存在,于是也顧不上體內氣息大亂身子一晃強行逆退了二十米。但是不等他再次發力,一只無形巨掌便將其拍入了土中,如同拍蚊蟲一般毫不費力。

小舟拐進河灣消失不見,大黃緩緩站起,雄壯的軀體白光縈繞有若神明,鋪天蓋地的威壓重新籠罩河谷。

在今夜這一戰之中高功道人的真氣損耗不大,雙腿折斷也非致命傷,還難得地保持了頭腦清醒。他鄙夷地看著前方從土里爬出來之后渾身顫抖磕頭如搗蒜的師弟,心道我們殺了那么多人,豈是磕幾個頭就能饒命的?卻忘記了方才自己并沒有把那些凡夫俗子當人!

人的本性只有在生死關頭才徹底顯現,當老道秉持的信念被擊碎之后,世外高人的形象被拋棄,立刻暴露出了心底的猥瑣與畏懼。以往殺人如捏蟻,現在輪到自己將死,立刻生出了對生命的無限眷念。

螻蟻尚且偷生,何況人乎?

性命如草芥那是對別人而言,自己的小命還是珍貴得很。

修煉是逆天行事,非大毅力者不可為。能夠在末法時代達到煉氣六層,高功道人自有其不凡之處,片刻之后便發現有若實質的威壓正在以非常明顯的速度減弱。

威壓減弱說明神將的氣勢在降低,氣勢降低說明神將的實力與境界在降低。仿佛只經過數次呼吸,那位神將便失去了一位煉氣九層的畢生修為。

難道說隱藏在黃狗體內的神將是不能隨便顯靈的?是不能隨便暴露在外部世界的?否則其威能就會迅速下降乃至消散,不可逆轉。

萬物相生相克,過于強橫的存在會打破天地之間微妙的平衡,天道一定會進行鎮壓克制。想一想也該如此,否則先前它何至于要躲藏偷襲、硬拼軀體!

五月石榴紅似火,六月荷花滿池塘。

河道凹洼處的幾莖荷花突然盛開,一株老樹開始抽芽,青草蘆葦水葫蘆則瘋狂地生長,仿佛都能聽到“滋滋”聲響,整個河谷彌漫著非常純正非常光明的仙靈之氣。

大黃狗周身的白光依舊,但較之先前如烈日驕陽一般的不可逼視卻柔和了許多。

要是以這樣的速度下降,百十次呼吸之后白光就可能消散干凈,神將的境界也會下跌到尚可一戰的地步。高功道人在心里急促地盤算了一番,悲哀地發現時間不夠用,那神將要殺人只需彈指間。

大黃絲毫不顧忌自身境界在飛快降低,蹣跚走到朱富貴身前,右爪一招,釘在尸身上的桃木劍飛起落入掌中。桃木劍身上立刻浮現出一節粗如兒臂的桃枝虛影,扭曲掙扎著。大黃毫不留情,雙爪之間白光一閃,便將那道桃枝虛影滅殺。

天地之間似乎響起一道痛苦的悶哼,大黃輕蔑地抬頭仰望,一切卻又重歸寂靜。大黃人性化地撇了撇嘴,左爪飛快地在劍身上一拂,伴隨著滋滋聲響,水火不侵堅硬無比的通靈法器立刻成為了一截黑黜黜的木炭。

大黃抖落碳灰,雙爪一抬,尸體隨即懸浮起來。他合上朱富貴的眼臉,爪間光明大盛。只聽到“滋啦”一聲白煙騰起,尸體頓時成為了一捧白灰,卻凝而不散。

大黃走到江邊雙爪一揚,朱富貴的骨灰如一蓬白霧在江面彌散開來,被河風洋洋灑灑吹落江心。

大黃的動作很平靜,很緩慢,很堅定,很肅穆,隱隱透著一股悲傷與肅殺。高功道人連大氣都不敢喘,知道接下來該輪到師弟同自己被清算了。不過他又驚喜地發現,這神將的實力比起鼎盛之時下降了至少三成。

大黃邁步走向兩個道士,把兩具被毒霧迷倒的持槍黑衣人軀體踢落江中。

眼睜睜地看著“死神”一步步逼近,對將死之恐怖甚至超過了死亡本身。高功老道試著運行真氣,發現還是不能動彈,只得頹然嘆了一口氣。大限將至,他的頭腦卻分外清明起來,一個個被誅殺的人影浮現腦海,特別是數十分鐘前還在跪地求饒的黑瘦漢子。

,莫非螻蟻。現在回想起這一句話好不可笑!

就在此時,異變突生。

大黃遽然停步,仰天怒吼,抬爪擊向天空,一道白亮的光柱直入云霄。半空里傳來一聲霹靂,蒼藍深邃的夜空頓時變得墨黑一團,傾盆大雨應聲而落。

在蔚藍地球的大氣層之上,六百八十四千米的高空,一顆衛星正從洞庭湖區上空掠過。衛星上的照相機以每2秒20000、37500像素條的速度掃描目標,2分鐘內輕易生成了一張900億像素的圖片。

今夜通過無線電波向地面基站發送的加密衛星圖片中,出現了很不尋常的幾張。一張拍攝的是華夏共和國洞庭湖北部虎渡河離湖口約十里位置,一個人形的光團正在江畔直立行走,但其突出的吻部又顯示此物可能是獸類。第二張照片卻是一片白色耀斑,什么都看不清楚。第三張及依次幾張顯示下方一團漆黑,烏云密布電閃雷鳴,下雨了。

數百傳回地面的照片之中,這幾張很快被竊走,存根被刪去。而且僅僅只在數分鐘之后,一道偽裝指令溯電波直入太空,騙過了防火墻,把衛星內的原始存根也刪除了。

大黃一怒,雷動九天。

威勢堪比天神!

見到威勢絕倫的當空一擊之后,絕望的高功道人發現自己身上遭受的威壓十不存一,真氣又可以滯澀地運轉了。

隨著大黃這一聲怒吼,一股強勁的音浪盤旋而生,形成劇烈的颶風龍卷,其周身五米之內飛沙走石,砂礫、碎石、黃土、草葉直飛天空,仿佛一記直沖云霄的碩大拳頭。

這道龍卷風把大黃腳下的泥頭都刮去了,出現一個深約半米的坑。大雨落下,颶風消散,大黃從坑里漂浮而出,氣勢大減光斑黯淡,在雨水沖刷下毛發扭結,額頭貼著幾片碎葉,更是顯露出幾分狼狽的樣子。

他愈發緩慢,步子開始有點蹣跚,氣勢下降得更厲害了。而光頭壯漢的精神早就崩潰,待他到了近前還是磕頭不已。

高功道人見此搖頭不迭,心中暗罵“蠢貨”!這神將日薄西山正可一拼,若是它分神自己還可以趁隙偷襲,勝算并非完全沒有。又想起當初門內眾太上長老終于鎖定洞庭湖區時欣喜若狂,大舉出動生怕被其他門派搶了先,現在看來卻是送肉上砧板,委實可笑。就算是道門幾大高手齊至又如何?只怕面前這位殺神伸一根指頭都能碾死,只有傳說中的仙人才可以一戰。

大黃抬爪一拍,傳出西瓜碎裂一般的悶響,光頭壯漢頭顱崩裂緩緩倒下。

“上天有好生之德,求大仙饒過小道!”

高功道人冠斜鬢亂,緩緩磕頭,右手卻捏成劍指插在泥里,疾催真氣。他見到泥水中兩只毛茸茸的大腳爪停在身前,感受到鎮壓河谷的氣勢已經降低至煉氣八、九層的水平,心里又生出了渺茫的希望。

“天人?螻蟻!”

大黃拗口古怪的口音,是今夜吐出的第一句話。

那聲音里沒有任何戲謔驕狂輕蔑的情緒,只有深深的冷漠。雙方的層級差距太大,引不起任何情緒上的波動。就好像一個巨人被螞蟻咬了一口,在碾死對方前進行平靜地審視。

“求大仙……”

正在緩緩磕頭的老道士獰笑著猛地挺直上身,一道白濛濛的劍氣從右手食中二指射向咫尺之遙的大黃胸膛。這劍氣是高功道人一生的修為所聚,因瀕死而發更是超越了水平。逆天修行,要的就是一個“爭”字。只要有一線機會,便要盡百倍抗爭。

但他永遠不會知道結果了。

一只巨爪更快地拍上了天靈蓋,他聽到清晰的骨裂聲音之后,便永歸寂靜與黑暗。

天色微明,遠處岳陽城的高樓大廈在魚肚白的黎明中逐漸顯露出清晰輪廓。

洞庭湖區城陵磯的湖面,一條小船被緩緩推入了蘆葦淺灘,船上躺著一個昏迷的少年。他眉頭微擰,清秀的側臉猶帶淚痕,在清晨柔和光線的撫摸下偶爾抽搐,好像正做著噩夢。

一個支離破碎嘴歪鰓裂的碩大黑魚頭顱從船尾探出,靜靜地凝視著少年,半柱香后緩緩沉入湖底。

小船之后,一道清晰的血線延伸至天邊,慢慢在湖水中氤氳擴散,最后了無痕跡。

湖風清涼,燕子貼著水面輕盈地飛翔,蘆葦叢中鷓鴣憂傷地呢噥。

行不得也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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