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青山鎮上,小女孩帶著滿懷的希望以及虔誠,一瘸一拐而來。辛辛苦苦走了數個鐘頭,終于走到她無比期待的土地廟……
土地廟香火旺盛,煙霧彌漫,散發著神性的氣息。
這時,她一動不動站在土地廟前,微微仰著頭在靜靜看著,目光十分虔誠。她雙手慢慢合十,就朝那土地廟輕輕拜下去,恭恭敬敬地跪拜地上。
而她的腦袋,也輕輕瞌在地板上。
在這個時候,她的一切的一切,都已經傾注在土地廟上,根本就無法聽到外界的聲音。
她,似乎如失去聽覺般,眼中只有土地廟。
她慢慢站起來,那雙小手輕輕合十,一步一步走進土地廟。走進去后,她就聞到那信香燃燒的氣味,她有些喜歡這種氣味,似乎可以讓她心如止水,可以讓她恭敬真誠。
她靜靜走著,跟隨著人流,一步一步來到黑褐色的神案下。
在那神案后,就是面目慈祥的土地神像,在笑容可掬地看著她,似乎目光充滿了關愛。她看到心中一暖,就輕輕拜下,恭敬跪在蒲團上,然后虔誠叩頭。
雖然她進入土地廟后,沒有說過一句話,沒有發出一個聲音。但是,她無時無刻不在祈求,不在希望……
她瘦小的身子,在這寒冬臘月中,虔誠拜在神案下。只為祈求一枚玉葉,一枚能夠治好她爺爺的病的玉葉……
而在不遠處的人群中,七公早已經注意到這個瘦小的小女孩。因為在她走進土地廟的時候,他就已經感受到一股真誠的氣息,在她心中沒有一絲一毫的雜念,有的只是恭敬而真誠。
這,就是虔誠,無比純粹的虔誠。
這時,七公有些驚訝,不由靜靜看著小女孩。
小女孩靜靜跪拜在神案下,小手在合十,期待地看著神像,一動不動如同一尊木雕泥塑般。
“土地公公,我爺爺病了,快要死了,小玲祈求您發發善心,賜下一枚玉葉……”
小女孩輕輕閉上眼睛,在心里輕輕地喃著,希望土地公公能夠聽到她的說話,賜下一枚玉葉。在這個時候,她在心中靜靜說著她爺爺的事,說著說著就有兩滴淚水,不由自主地劃落,滴在那蒲團上。
然后,淚水就如泉水般涌出來,一串串地從她的眼眶中劃落,漸漸打濕了蒲團。
“這個小女孩,好純粹的執念。”
七公不禁驚嘆,接著又有些驚訝起來,“難道她是在求玉葉?”
他想了想,就拿起旁邊的三炷信香,點燃后就來到小女孩的身邊,“小朋友,你要敬香了。”
小女孩愣了一下,頓時有些心慌起來,就連忙接過那三炷信香,連連鞠躬說道:“謝謝老爺爺,謝謝老爺爺。”她臉上還掛著淚珠,梨花帶雨的,看著讓人十分疼愛。
“小朋友,只有敬上香,這飄出來的煙,才能夠把你的說話帶給土地公公。”這時,七公慈祥地笑了笑,顯得十分親和。
“老爺爺,小玲知道了。”
小女孩抹了一下淚水,就學著其他人的樣子,恭恭敬敬地拜了三拜,踮起腳把信香插在神案上的香爐里。
敬完香后,她又輕輕拜下,跪在那蒲團上。
她睜著眼睛,看著那從信香飄出來的煙霧,心中又在祈求起來,目光真誠而純粹。
而在此時,七公聞到外面似乎傳來爭吵聲,就皺著眉頭走出去。在那小廣場上,已經圍著一圈人,他就分開人群鉆進去。
勸說了幾句,眾人也就散開。
七公看了看馬良和辛丑,就回到土地廟里,靜靜看著那小女孩。這個小女孩,給他一種十分純粹的感覺,而似乎又因為純粹,所以十分的虔誠。
或許,她真的能夠求到玉葉。
而在這時,臉上還留著巴掌印的馬良,也走進土地廟了。
他手中持著三炷信香,恭恭敬敬地拜了三拜,就插入香爐中,繼而跪拜在神案下的蒲團上。他的嘴唇在微微顫動,似乎在祈求著什么,臉色同樣是十分的虔誠。
“砰!砰!砰!”
他的頭,重重叩在地上,發出一聲聲沉悶的聲音。
他已經把一切,包括他的尊嚴、希望、未來,都壓在這玉葉上了。他想要翻身,想要在辛丑面前爭一口氣,就必須要求得玉葉……
要不然,他永遠無法在辛丑面前抬起頭來。
而靜靜站在小廣場上,默默不語看著天空的辛丑,轉頭看了一眼土地廟。此時,她不用想就已經知道,小女孩肯定已經跪拜在神案下,在祈求著土地神賜下玉葉……
她低下頭,沉默了一下,就走進土地廟,遠遠就看到那跪在神案下的一大一小身影。
她停下腳步,靜靜看著那兩個身影。
心中憤怒嗎?
不錯,她心中是憤怒,以及還有些悲哀。
這時,她想笑,想大笑,但是她笑不出來,整個人就像一塊冰塊一樣,散發著冰冷的氣息。
可憐的人啊,可憐的人啊……
必有可恨之處!
“呵呵,我教你如何堅強,你卻堅強在這里。是你年小不懂事,還是我做錯了?”辛丑在笑著搖頭,只是她的笑十分冷冽,如同冰刀般。然后,她轉身而走,頭也不回地離開土地廟。而在她走出土地廟的剎那間,手機突然響起,屏幕上顯示某某記者。
不錯,這個電話是來自某一個報社的記者。
因為在中午的時候,她把葉老人的事跡告訴了一名記者,她希望記者能夠把葉老人的事跡報道出來,以引起社會的關注。希望社會能夠關心一下孤寡老人,關心一下艱苦的環衛工,關心一下被忽略的弱勢群體……
世人需要的不是神,而是人與人,人與社會之間的關愛。
“終于來了。”
這時,她露出了一個笑容,立即接通電話,然后驅車離開青山村。
隨著時間的過去,天色也漸漸黑下來了,而在煙霧彌漫的土地廟里,依然靜靜跪著兩個身影。
小女孩雙手合十,虔誠跪在神案下,她眼睛輕閉,安靜而真誠。
她一跪,就是幾個鐘頭,動都沒有動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