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尊尊的圣像,就是諸子。
他們,以己之身融入天地,化為一條條天地規則,鎮守人間……
因為他們的出現,大商亡了。
而在此時,封青巖的臉色痛苦無比,變得慘白起來,口中輕喃著:“我大商,亡了……”
他瞪著眼睛,想要看清楚那方神秘的大千世界,想要看看他的臣民是否還在。可惜,那座恐怖的圣殿,斬斷了他的視線,只看到一片朦朧的景象。
但是,依稀可見大地上戰火滔天,有滾滾狼煙冒起。
這時,他捂著胸口,凝視著滾滾狼煙,輕輕說道:“終有一天,地府會重臨人間,再造世間秩序……”
他的話音還沒有落下,那一輪明月就猛然炸開,繼而斬斷一切關于故鄉的畫面。
而天空,漸漸恢復了平靜。
“哈哈……”
封青巖痛苦地笑了兩聲。
這時,有兩滴清澈的淚水,從他的臉龐劃下,滴落在拜月臺上。
而淚水融入拜月臺中,綻放著一股淡淡的光芒。
如果封青巖在拜月臺下,可以看到“拜月”兩字,已經被淚水模糊了,只剩下一個“臺”字。
“從此,拜月臺即是望鄉臺!”
此時,封青巖冷冷說道,聲音中散發著一股鏗鏘之氣,繼而朝酆都城的上空一抓。
那由十萬鬼民思念所化的云霧,立即全部抓過來了。
“以思念為墨,重書此臺!”
封青巖看著手中的思念之霧,繼而化為一片滾滾的墨汁,道:“筆來!”
一支毛筆從天子殿中飛出。
封青巖握著毛筆,蘸上思念所化之墨,在空中猛然書寫“望鄉”二字。而“望鄉”二字一出,立即飛下拜月臺,融入之前“拜月”二字所在的位置。
拜月臺猛然震動起來。
“以吾封青巖之名,建望鄉臺!”
這時,封青巖大喝一聲,拜月臺下的懸崖,立即生出一柄柄石刀,以及如同劍般的石樹。繼而在懸崖之間,生出一條石級小路,它始于十閻羅殿,終于望鄉臺。
轟隆隆——
望鄉臺在升起,出現巨大的變化,顯得巍峨宏偉,似聳立云端。
可是,還不夠!
是墨不夠。
而在此時,酆都城中又有思念升起,化為一片云霧,繼而融入“望鄉”二字中。
城中的哭聲更大了。
“嗚嗚,老公,我想女兒了。”
在城中,一個臉色蒼白,兩眼紅腫的女鬼民,一邊用頭撞著墻壁,一邊放聲大哭。
而她的老公拉都拉不住,兩眼同樣紅腫。
唯有此,才能減輕思念的痛苦。
而行走在城中的白帝城,見此就忍耐不住上前,問道:“你為何在此痛哭?”
“想我女兒。”
“你女兒現在何處?”
“在人間。”
“骨肉之情,精血相連,哪有不想?!”白帝城點點頭,頓生憐憫,便指著酆山最高處道:“看到了沒有?”
女鬼聞言抬頭看去。
“那便是天子下令修建的望鄉臺,登上了望鄉臺,就可見到人間的家鄉,以及親人朋友。”白帝城指著望鄉臺道。
“真的?”女鬼驚喜而激動道。
白帝城點點頭,道:“不過,登上望鄉臺的路,卻不好走,路上有刀山劍樹,十分險峻。”
“我不怕。”那女鬼道。
“那就去吧。”白帝城道,便了指了一條路。
女鬼拜謝后,就立即狂奔而去,為了見到人間的女兒,連老公都不理了。
而在此時,無數鬼魂朝望鄉臺奔去,爭先恐后地涌上那條石級小路。
但是,涌上來的鬼民,實在是太多了。
而那條石級小路又小又陡,有些鬼民就被擠下小路,跌入那刀山和劍樹上。
“啊——”
一個個慘叫響起,令路上的鬼民臉色發白,可是依然爭先恐后涌上去。
石級小路上,不時有鬼民被擠下來,掉在刀山劍樹上。
而在此時,閻羅王立即派出一隊鬼卒來維持秩序,因為場面實在太過瘋狂了,比春運瘋狂多了。
“不要爭!”
“不要擠!”
“好好排隊!”
山崖下,鬼卒在大聲呵斥。
可是鬼民就是不聽,瘋狂擠上去,生怕慢了一步,導致掉下來的鬼民更多了。
“啪啪——”
這時,鬼卒們只好祭出打魂神鞭,一鞭鞭抽打下去。
“后退,后退!”
打魂神鞭如同黑蛇,卷向亂哄哄的鬼民。
但是,盡管鬼卒嚴催怒斥,鬼民還是強登石級小路,想在望鄉臺上遙望家鄉。
“嗚嗚。”
鬼民一邊哭,一邊擠上去。
這時,就連鬼卒也沒有辦法,因為鬼民們根本就不懼,打得再多又有何用?
石級小路很陡很長,十分難登,一不小心就會掉下去,或是被石刀刺穿,或是被劍樹掛住……
不久后,石級小路兩旁,就已經掛滿了鬼民。
他們依然沒有放棄,掙扎著爬起來,盡管被石刀、劍樹傷得傷痕累累。
“拉我起來,我要上去……”
一個掛在劍樹上的鬼民,朝石級小路上的鬼民懇求道。
“你現在受傷了,先回去養好傷了,下次再來看吧。”有鬼民勸說,“望鄉臺就在這里,它又不會跑……”
“我要看看我的妻子,我走時她正身懷六甲啊。”那鬼民滿臉的痛苦,依然懇求路上的鬼民拉他一把。
而在此時,有鬼民伸手去拉。
可是,那鬼民拉不起,反而拉得身上的傷口越來越大。
在天子殿前,封青巖負手而立,面無表情地看著。而在他的身后,一身青衣的李靜,同樣靜靜站著……
不久后,終于有鬼民登上望鄉臺,但是他渾身傷痕累累,明顯就是被路上的石刀、劍樹劃傷了。
可是他不在意,變得激動無比,無比的期待。
可是,那鬼民伸長了脖子,卻是什么都沒有看到,就自語道著:“我、我怎什么都看不見?這、這是怎么回事?”
“對啊,不是說是望鄉臺嗎?登上望鄉臺,就可以望人間的家鄉,怎么看不見?”
片刻后,有鬼民陸陸續續走上來,一個個伸長脖子眺望,可是什么都沒有看見。
他們同樣傷痕累累。
“先生,為何要在路上生滿石刀、劍樹?”
李靜有些不解,看到無數鬼民掉下去,被石刀刺中或被劍樹劃傷,心里很不是滋味,不由動了惻隱之心,“讓他們平平安安上來,不是更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