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念即生,羅南的注意力自然集注到第二層某個“螢火蟲”之上。
這只“螢火蟲”,對應的正是任鴻。
熔巖山溪中,有意念流淌。來自生命星空核心區的“引力”,通過這一渠道,與目標無聲掛鉤,施加作用。
“首先要控制力度。”
一開始,羅南故意做得比較“收斂”。無形之力牽引螢光,緩慢而堅定地破壞了它的自然飄蕩狀態。
與之相呼應,地下停車場中,任鴻激零零打個寒顫,嘗試掐印訣,定心神,保持牧者印記的穩定性。
顯然,羅南的判斷無誤,當前任鴻正是對牧者印記最敏感的一個。然而這家伙憑借“積蓄”強行沖高牧者印記權限位置的手法,可一而不可再,此時已經徹底見不出效果。反而因為用力不當,情緒緊張,眼珠都要鼓漲出去。
下一刻,任鴻脫口叫道:“速戰速決啊,他們正把我排斥出血魂寺!”
無疑,這是向田邦求助,在近乎窒息的戰場周圍,任鴻的叫聲愈發刺耳。田邦應該是聽到了,卻沒有第一時間回應。
倒是摩倫,雖說在激戰中,身形虛化現象已比較嚴重,表情倒還淡然,甚至有閑笑了一聲:“控縛派就沒點兒表示?”
羅南始終關注地下停車場的戰況,特別是摩倫的回應,見他語句中含糊又豐富的義項表達,心中就是一喜:
“這樣最好!”
越是模糊,越能讓幾個當事方產生誤會,特別是內外隔絕的摩倫和哈爾德夫人方面,大概都以為是對方所為;至于田邦,也很難往其他方面去想。
這就讓羅南徹底從漩渦里摘出身去。
田邦無視了任鴻的求助,但對摩倫,仍做出了回應:“正在做……除掉你就是最高效的一招啊!”
兩人瞬間又戰成一團。
羅南啞然失笑:“既然……”
他的注意力徹底轉向精神層面與血魂寺交界區域,以其獨特的視角,冷冷俯視。
生命星空中,對任鴻生命草圖的深度描繪,已經接近尾聲。無形的牽引力量逐層加碼,即便是在血魂寺中,也具有很高的自由度。而羅南很理性地沒有碰觸血魂寺的秩序框架,所以血魂寺也表現得很安靜。
“已經這樣子,那我就……”
牽引力量開始化形,鏘然鳴響,在格式化領域覆蓋保衛下的任鴻再次激顫,張口欲呼,卻莫名發不了聲。
“很愉快地……”
任鴻伸手撫住喉嚨,首度露出真切的恐懼表情,他四面環顧,眼神飄忽而茫然。
“動手了!”
烏沉鎖鏈事隔多日后,重新顯化在羅南的核心星域之外,牢牢鎖住屬于任鴻的“螢火蟲”,猛然發力。
任鴻嘴巴大張,驚悸的情緒在心底全面爆發。在他看來,精神層面的鎖鏈鳴響來得無全道理,相應的特殊震動和束縛感,瞬間擴散到整個形神結構。麻痹感、困縛感、受支配……連續的感應最后都指向一個結果:
他正受到攻擊,不只是牧者印記那里,還包括他的本體。
危機來自于牧者印記,來自于血魂寺!
強大的束縛力量突然出現,如同一種陰損而劇烈的毒素,無聲滲透,無聲爆發,以至于他的口舌都麻痹掉了,眼睜睜“看著”牧者印記緩慢而堅定地從血火道第二階那里,強行被扯下,回歸最下層的巖漿湖。
“螢光”變得暗弱、散亂、不穩定,對于任鴻的威脅,則又驟然提升了一個層級。
也是此時,任鴻心中閃過“放牧法”儀式舉行前,哈爾德夫人的告誡:“牧者之法,有進無退,與血魂寺同生共亡。一旦中途退出,反噬之力將超過諸位的想象!”
糟……糟糕!
嚴重遲滯的腦細胞,已經不足以承載思維,一念未絕,“螢火蟲”已經在巖漿湖中融解。更要命的是,這一過程就像倒下的多米諾骨牌,從血魂寺的最底層,一路蔓延下去,直搗任鴻本體所在。
那“螢火蟲”,精密得過分呢!
事態的變化,多少也有些出乎羅南的意料。他一直很關注牧者印記的性質,此前受到感應精度的影響,看不太分明,直到印記在巖漿中消解的剎那,才有了驚鴻一瞥式的捕捉。
羅南沒看太分明,但能夠確認,所謂的“牧者印記”,應是類似于“滴水劍”的復合結構回路。乍之下,似乎是復雜很多很多,尤其是構造的精密程度,還在他得意的凝水環結構之上。
從實踐經驗推斷,要形成這樣復雜的回路,實力怕不是他的十倍?
任鴻雖然是血焰教團的副主祭,可就實力而言,充其量就介于C和B之間,肯定達不到這種地步。
等到恐怖的反噬力量反沖回去,羅南驟然明悟,血焰教團的“放牧法”,一定是用了特殊的技巧,越階塑造了此類復雜構形,目前來看,肯定涉及到靈魂和氣機共鳴,投注的心血非同小可。
這已不只是印記,而是在此間生長的形神結構分支,一旦出事,又沒及時斬斷的話,帶來的就將是致命的連鎖反應。
也許任鴻有減損的辦法,可他被羅南的無形鎖鏈困縛,喪失了最好的機會。
地下停車場,任鴻整個人已經僵死了,他什么也做不了,無形無跡的束縛,直白恐怖的反噬,徹底支配了他的心神。
這時候,周圍保護他的深藍行者們終于發覺不妥,當即呼叫援助。僅過兩秒鐘,任鴻所在位置,除之前的第四小隊外,又有七八個深藍行者趕到,領頭的正是田邦的副手,孟荼大校。
一行人抵達后,不說二話,當即以孟荼為中心,同步協調,光焰鋪開,交織成一片相對獨立的區域。毫無疑問,這是格式化領域,能夠消解絕大多數超凡力量的神奇之地。照理說,任是什么精神攻伐、咒術沖擊,都難以穿透這層屏障。
這已經是孟荼思維層面最優秀的反應了。
“可惜,藥不對癥。”
來自血魂寺的反噬,與任鴻的聯系,要深透隱蔽得多,那是從“極域”位置,直接作用在任鴻形神結構上的毀滅力量。
印記既入巖湖,結果便已注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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