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錦衣齊家和袁家談不上世交,但袁榮素來與齊寧交好,不過袁老尚書卻從沒有與齊寧有過真正的接觸和交流。
袁老尚書認得齊寧,也只是在朝會之上見過,兩人此前甚至沒有說過一句話。
但老尚書此刻還是一眼就認出站在自己身前的正是齊寧。
袁老尚書一開始臉上滿是詫異之色,但很快就放松了下來,用一種奇怪的眼神看著齊寧,齊寧嘆了口氣,道:“晚輩知道老尚書心里很奇怪,不過這也是無奈之舉,還望老尚書包涵。”
袁老尚書凝視齊寧,終于開口道:“不久前遲鳳典領著幾百名羽林官兵出京,與你是否有干系?”
“有,他們利用圣旨騙我回京,在半道上設下埋伏,聯手神侯府要取我的性命!”
袁老尚書又問道:“西門神侯下落不明,按理來說該由軒轅破繼任神侯的位子,為何變成了曲小蒼?”
“軒轅破在那次埋伏之中,被曲小蒼親手所殺。”齊寧沒有任何猶豫:“本來我也難以逃脫,但運氣不錯,死里逃生。”
袁老尚書抬手撫須道:“最后一個問題,下旨要殺你,罪名是什么?”
“叛國!”
袁老尚書微一沉吟,才抬手道:“先坐下說話,這里暫時還比較安全,應該沒有被人監視,否則你也進不來了。”
齊寧眉頭一展,老尚書這樣說,也就證明這位老人已經有所察覺,走過去在椅子上坐下,這才拱手道:“晚輩也有幾個問題想請教老尚書!”
“你今夜潛入老夫的府邸,當然是因為有事要找老夫。”老尚書道:“你說。”
“皇上現在怎樣?”齊寧問道。
袁老尚書微一沉吟,才道:“老夫若說圣上無恙,連自己都不相信,可是若說圣上有恙,老夫也拿不出任何證據。”
“我得到消息。”齊寧道:“淮南王蕭璋謀反之罪已經被平凡,不但沒有反叛,反而有護國之功,蕭紹宗繼任了淮南王的爵位,而且被召入宮中,至今一直留在宮內。”
“不錯。”袁老尚書道:“這是皇上當朝頒旨。”
齊寧又道:“幾天前虎神營統領薛翎風被刺,據傳是潛伏在京城的九天樓刺客所為,就在前天,兵部上了折子,舉薦虎神營副統領陸曉朝替代薛翎風成為新任統領,而今日一早,旨意頒下來,接受兵部的舉薦,陸曉朝坐上了虎神營的位置,也就是說,從今日起,三千虎神營掌控在了陸曉朝的手中。”
袁老尚書頷首道:“陸曉朝的父親曾經在兵部當過差,后來因病過世,但此人在兵部還是有些人脈,這并非重要的,最重要的是陸曉朝通宵兵略,武功也不弱,能夠一路被擢升到虎神營三大副統領之一,也是他自己的實力使然,此人與薛翎風的關系還算不錯,對薛翎風唯命是從,恨得薛翎風的器重,此番薛翎風被害,需要有人取代,最合適的人選就是從三大副統
領之中挑選一個擢升,相較而言,陸曉朝在三人之中的實力最強,在軍中的威望最高,又加上他與兵部的淵源,有他接任虎神營統領一位,那也是理所當然,并不讓人感到意外。”
齊寧點頭道:“盧霄覺得陸曉朝與兵部有淵源,此人在兵部的可控之中,由陸曉朝取代薛翎風,反倒更容易被兵部所控制。”
“盧大人如何想,并不重要。”袁老尚書道:“你提到陸曉朝,當然不會是沒有緣故。”
齊寧想了一下,才問道:“老尚書,北方那邊,北堂風不久前剛剛繼位,洛陽那邊的局勢還沒有穩定下來,九天樓在這種時候,是否還有心思在建鄴制造血案?”
“正因為秦淮軍團步步緊逼,北漢前線吃緊,他們派了九天樓的人在建鄴京城潛伏甚至殺人制造混亂,反倒是可以說得通。”袁老尚書雖然年邁,一雙眼睛看似渾濁,但眼眸深處卻還是帶著一絲精光。
齊寧點頭道:“如果九天樓的人在京城肆意濫殺制造混亂,我也能夠理解他們垂死掙扎的心情。”頓了一頓,才道:“可是事實上,九天樓在京城這邊,唯一殺死的人正好是羽林營的統領,除了薛翎風以外,京城并沒有其他血案,九天樓想要制造的混亂,也未必太過簡單。刺殺薛翎風,確實讓虎神營出現了騷亂,但這樣的騷亂只持續了兩天,陸曉朝擢升之后,立刻穩定了軍心,而且京城并沒有因為薛翎風的死陷入任何亂局之中。”目光如刀,冷笑道:“老尚書,如果換作我是九天樓的人,既然已經做好了暴露的準備,就該在京城制造越多的血案越好,讓整個京城陷入恐慌之中才對,只是殺死薛翎風一人,起不了太大的作用。”
老尚書皺眉道:“你似乎對薛翎風的死因有懷疑。”
“任何一件事情,如果只是盯著表面,很容易被誤導。”齊寧嘆道:“要想知道事件的真相,有一個最好的法子,就是注意這件事情所造成的直接后果。如果是九天樓刺殺薛翎風,他們的目的當然不是為了冒著暴露的后果殺人取樂,只能是造成京城的混亂,但這樣的結果并沒有出現,所以薛翎風被九天樓所刺殺,只能是有人故意栽贓陷害。”
“栽贓陷害?”老尚書眼角抽動:“你可知道,這件案子并不是由兵部來審理,京都府衙門也沒有接觸此案,從發現薛翎風被刺當夜開始,這件案子就交到了神侯府的手中。”凝視著齊寧,撫須道:“薛翎風被九天樓所刺殺,也是神侯府呈上的定案,為此據說神侯府這幾日已經在京城揪出十多名九天樓的探子。”
“老尚書莫忘記,設下圈套伏擊我和軒轅破,神侯府參與其中。”齊寧道:“神侯府已經不是之前的神侯府!”
老尚書身體往后靠在椅子上,問道:“神侯府和羽林營聯手要你的性命,而且是接到了你叛國的旨意,如果你果真叛國,皇上下密旨誅殺你,那自然是天經地義,即使是老夫,雖然手無縛雞之力,但遇上叛國之徒,也會拼死到底。”
“老尚書覺得晚輩有叛國的嫌疑?”
“否則為何圣上會有那道旨意?”老尚書道:“莫非皇上冤枉了你?”
齊寧嘆道:“這就是我百思不得其解的地方,皇上為何會頒下那道密旨,會以為我背叛了楚國!”
“所以你現在應該向老夫解釋清楚。”老尚書嘆道:“否則你就只有兩條路可走,要么殺了老夫,要么束手就擒,讓老夫送你去見皇上。”
齊寧道:“老尚書能夠靜下來聽我說話,就證明您老相信我并沒有叛國,否則以老尚書的性情,當然不會與叛國之賊共居一室!”
老尚書凝視著齊寧,半晌沒有說話,許久之后,才開口道:“你覺得薛翎風是被誰人所殺?”
齊寧松了口氣,老尚書問出這句話,也就表明這位老人打心里對自己還是十分信任的,他沒有追問叛國一事,也就表明在這老人心中,并不相信自己真的叛國,立刻道:“老尚書,薛翎風死后,乍一看起來,似乎受益的是金刀澹臺一系。澹臺老侯爺和澹臺大都督雖然都已經過世,但金刀侯在楚國的勢力卻沒有因此而蕩然無存,至少盧霄依然還在維持著金刀這股勢力。”
老尚書頷首道:“不錯,澹臺老侯爺雖然過世,但金刀澹臺是開國功臣,在我大楚依然有著很深的根基,至少東海水師依然屬于金刀一系。”微一沉吟,才道:“此前薛翎風統領虎神營,在群臣的眼中,薛翎風是從秦淮軍團走出來,這虎神營自然也是屬于你們錦衣齊家的勢力,此番陸曉朝取代了薛翎風,陸曉朝與兵部淵源深厚,自然而然地會讓人覺得虎神營已經變成了金刀澹臺家的勢力。”
“如果只是這樣看,我倒會懷疑薛翎風之死與盧霄甚至是兵部有關。”齊寧淡淡一笑,“正如晚輩方才所言,一件事情的真相,要看其結果受益的是誰,薛翎風之死的直接受益者是陸曉朝,因為陸曉朝和兵部的關系,所以會讓我懷疑兵部,但前提是陸曉朝確實是盧霄的人。”凝視著老尚書,問道:“老尚書,以您老之間,這陸曉朝確實是屬于盧霄的人嗎?”
老尚書想了一想,才道:“你應該了解薛翎風此人,薛翎風擔任虎神營統領之后,不與朝中任何官員有私交,雖說陸曉朝與薛翎風性情不同,但在為人處世上卻很是相似,只聽從薛翎風的差遣,也幾乎不與朝中官員有往來。他父親雖然曾經在兵部當差,得到過金刀老侯爺的提拔,但他父親已經過世了十多年,在陸曉朝進入虎神營之前就故去,所以陸曉朝實際上與兵部還真沒有什么太深的往來。”頓了一頓,才繼續道:“讓人覺得他和兵部有交情,甚至被認為他就是金刀澹臺的人,只因為盧霄當年對陸家有些照顧而已。”
老尚書是楚國幾朝老臣,對楚國朝堂之事以及官員們的交集往來可說是了如指掌,雖然袁家本身并不拉幫結派,但朝中錯綜復雜的勢力交集,老尚書心中自然是有一本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