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寧自然聽過樂曲,但卻從無聽過現在這般詭異的琴簫之音。
音律之中,齊寧眼前恍惚出現了支離破碎的尸山血海,天地間一片漆黑,無數的鬼影在四面八方飄蕩晃動,甚至那些伏尸地上的殘破尸首竟然開始蠕動,而且有不少尸首竟然爬了起來,搖搖晃晃,行尸走肉般漫無目的地四處走動。
齊寧心中有一絲清明,知道這定然是因為曲音所造成的的幻覺,想要擺脫眼前的可怖景象,立時運轉清經,這清經可以讓人凝神靜氣,本來心神剛剛收斂,但那琴簫之音卻像是從地獄而來,只要鉆入耳中,那恐怖的景象立時就會再次出現。
琴音越來越古怪,簫音也越來越悲愴。
從地上爬起來的尸首越來越多,甚至不少尸首往自己這邊走過來,齊寧心下駭然,心中想到赤丹媚就在自己身邊,卻不知赤丹媚是否能夠抵擋如此幻覺,扭頭看去,卻見到赤丹媚一臉痛苦之色,雙手蒙著臉,渾身發抖,齊寧知道赤丹媚現在遭受的恐怖景象只怕比自己還要強烈,忙過去抱住赤丹媚,想要護住,卻見到赤丹媚忽地將手從臉上拿開,那張本來嬌美動人的臉龐,一瞬間變得如同厲鬼般猙獰可怖,齊寧大吃一驚,而赤丹媚已經張開嘴,如尖刀般的獠牙冒出,向齊寧咬過來。
齊寧心下駭然,立時向后躍開,宛若厲鬼般的赤丹媚卻并不放過,撲了過來,齊寧這時候已經分不清撲過來的究竟是赤丹媚還是厲鬼,唯恐出手傷到赤丹媚,并不敢出手,隨即感覺腿上一緊,低頭一看,卻見到自己的一條腿已經被一
只厲鬼抱住,四周無數厲鬼都是撲上來,將自己的四肢牢牢抱住,齊寧一時間就似乎是被五花大綁,完全無法動彈,而赤丹媚已經沖上來,獠牙照著自己的脖子咬過來。
齊寧大叫一聲,四周的景象瞬間都消失,他左右看了看,發現赤丹媚依然站在自己身旁不遠,但嬌軀確實在顫抖,北堂幻夜和島主都是站在不遠處,靜靜瞧著北宮。
齊寧這時候感覺全身上下濕漉漉,卻是冷汗直冒,這時候明白,自己方才所經歷的完全是幻覺。
猛聽到一直在沙灘上的亡殺二奴都發出凄厲的叫聲,兩人狀若瘋癲,手舞足蹈,北堂幻夜帶來的船夫卻是盤膝坐在沙灘上,但身體雙手展開,胡亂揮舞,就像是在阻止有人靠近。
齊寧心知不但自己陷入幻覺之中,其他人也都陷入了極為恐怖的幻覺之中。
島主和北堂幻夜都是大宗師,自然能夠抵擋,但其他人卻根本無法抵御。
曲音入耳,剛剛恢復神智的齊寧卻又感覺四周一片黑暗,心下吃驚,知道自己又要被這曲音帶入無邊地獄之中,也恰巧此時赤丹媚驚恐大叫一聲,剛剛陷入幻覺的齊寧頓時回過神,見到赤丹媚雙手抬起捂住耳朵,全身瑟瑟發抖,曉得赤丹媚沉迷更深,急忙上前,這一次切切實實地抱住了赤丹媚,赤丹媚睜開眼睛,俏臉之上卻滿是驚恐之色,看到齊寧,怔了一下,齊寧低聲道:“是幻覺,都是地藏曲讓我們進入了幻覺。”
齊寧今日第一次聽到地藏曲被彈奏,卻萬沒有想到地藏曲竟然如此厲害。
忽然間,只聽到那琴音陡然而止,簫音卻還在繼續,不過沒有了琴音,那種讓人深入骨髓的恐懼瞬間就消失,只感悲涼,也就是在這瞬間,本來在沙灘上手舞足蹈的亡殺二奴終于停了下來,互相看了看,兩人滿頭大汗,臉色慘白,就像是死過一回。
齊寧心知事情不對,急忙看向北堂慶,卻見到北堂慶坐在地上,卻沒有繼續彈琴,北堂慶俊朗的臉上也是蒼白可怖,渾身都在微微顫抖。
簫音戛然而止,北宮看了北堂慶一眼,隨即抬頭望著天空,不發一言。
片刻之后,北堂慶捧起鳳凰琴放到一旁,起身來,向北宮先是一禮,這才走到北堂幻夜面前,拱手道:“皇叔,地藏曲威力驚人,我無法支撐,自己陷入其中,未能完成皇叔的囑咐,罪該萬死!”
齊寧這時候終于明白,不但在場的聽者受惑,就連彈琴的北堂慶自己也在曲音之中出現了幻覺,彈琴者自迷其中,這地藏曲自然不可能繼續彈奏下去。
北堂幻夜搖了搖頭,嘆道:“天意如此,天意如此!”向島主苦笑道:“島主,咱們花費了諸多心思,到頭來只是一場空。這地藏曲果真了得,北堂慶在音律之上確實無話可說,但卻抵擋不了地藏曲的迷惑,這天下間,恐怕無人能與北宮兄琴簫合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