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文應了趙昊的請求,從新手包袱中取出一套新裝,便隨手擲出。
趙昊接過之后,就連忙穿了起來。
他在與龍澤交戰之時,便是衣衫盡毀也無礙,但這戰斗結束后,卻還是要些臉皮的,讓他坦胸露鳥在人前走動實在不能。
悉悉索索一陣響后,趙昊從斷墻后走出,卻是已經穿戴完畢,只是他的年歲比羅文大,身量也比羅文高些,因此穿起來有些不倫不類。
但有的穿總比沒的穿好,因此他走出后,便大為感激:“多謝相助,這贈衣之情,他日必報。”
羅文打量著這位自稱奧西里斯之子的第一神使,見他道謝時神情懇切,但轉眼又嬉皮笑臉起來,便大體知道了這人的品性。
羅文便笑笑:“我可是殺了公正之神奧比的罪人,你這樣跟我說話真的好嗎?”
“一個不堪大用的屬神而已,死了也就死了。”趙昊卻滿不在乎地說道,“我父留他在人間,本意是讓他保護圣地,維持領土秩序。沒成想,他卻一味偏袒宗親,還弄了個‘神族’出來。你不知道這‘神族’二字流傳到上界,有多少人就此取笑我裁決神系。若非他是父親親自提拔起來的屬神,殺了他會讓父親惱羞成怒,我早把他辦了!”
羅文詫異道:“這神族之稱難道不是裁決之神定下的?”
趙昊搖搖頭:“哪可能?那都是那些宗親和奧比聯合搞出來的東西。”
羅文又問道:“那神族天生的大量善值又是如何得來?”
趙昊卻疑惑道:“身為神明嫡親,高人一等,天生良善,豈不理所當然?”
聽聞此言,羅文不禁愣了一愣,他本以為這趙昊與至今所遇的神使和處刑人都大是不同,沒想到仍是這個模樣。
不過也是,趙昊畢竟是土生土長的本地人,其人生觀與價值觀都是在裁決之領中養成,有此觀念其實并不奇怪。
羅文想了想,又問道:“你對裁決之領的善惡系統有何看法?”
趙昊說道:“善惡有報,賞善罰惡,這善惡系統可是我父嘔心瀝血之作,剛創立時就占據了天神日報的頭條,被大量神明所稱贊,是妥妥的治世之利器!”
羅文:“……”
談到善惡系統,趙昊明顯有些得意:“自從有了善惡系統,裁決之領就再無大亂。我父居于天界,不用管凡俗之事,卻能安享大量信仰之力。等他日我自立門戶,也去圈個領地,弄個善惡系統,就能……”
未等他說完,羅文又問:“我看裁決之領對亞人種的歧視非常之嚴重,所謂神族更是以亞人種為食,你又怎么看?”
趙昊的臉色頓時沉了下來:“那是惡習!”
羅文精神一振:“如何懲治?”
趙昊卻道:“無法可治!”
羅文詫異:“為何?”
趙昊突然一聲嘆息:“你可知我母親是怎么死的?”
羅文當然不知,但既然趙昊這么問,那么其結果就顯而易見,多半是死于亞人種手中吧。
趙昊卻自己說道:“我母親,被亞人種吃了。”
誰說神明無眼?
這天上全是眼!
裁決之神奧西里斯傲立虛空,低頭俯視大地,看向倒在地上的龍澤,沉聲說道:“你,就是反抗軍的首領?”
龍澤四肢無力,仰躺在地,雙目勉強睜開與奧西里斯對視,幾次開口卻無聲音。
奧西里斯便道:“吾乃裁決之神奧西里斯,這方天地為我統御,你身為我之子民,卻罔顧律法,行逆反之事。我判你死刑,可有異義?”
他的聲音震蕩天地,傳遍圣地之中每一個人的耳中。
在那晃晃神明之威的震懾下,成千上萬的反抗軍竟無一人敢出聲駁斥。
這并非他們意志不夠堅定,而僅僅是因為人與神之間存在天然差距,他們身為生物的本能,讓他們無法反抗神威,僅此而已。
龍澤想要爭辯,他鼓動全身之力張開口來,但卻沒有聲音發出。
這卻是因為奧西里斯不允許他發聲詭辯!
奧西里斯的神權是“裁決”,絕對公正、絕對正義的“裁決”!
但神權是絕對公正的,行使神權之神卻并非絕對公正。
這就和刀兵為惡,持刀者可殺人,亦可救人是一個道理。
當神權被神明掌握之后,就失去了它的客觀性。
一個神明是否合格,就要看他是如何執掌神權的。
但在這個世界,并沒有人有那資格去評判一個神明是否合格。
所以神權對神明來說,早已不是單純的職權,而基本淪為工具!
奧西里斯對自己執掌的神權的理解,大體如此。
仿佛是為了證明自己的絕對威壓,他稍微等待了幾分鐘,讓所有人都知道無法駁斥他的裁決之后,他才抬起手,以掌心撐天,五指上雷蛇環繞,引來雷云滔天!
天雷!
裁決之神是這個世界里有數的幾位能執掌天雷的神明之一!
他想滅龍澤,只需一個念頭,即便龍澤身具不死性,也依然如此,但他偏不那樣做,而是要引天雷下劈,以絕對浩大的聲勢對龍澤施以雷霆裁決!
這卻是為了立威,通俗講就是“殺雞儆猴”。
因為他很清楚,若不以絕對威勢震懾領民,讓人再也無法生出反抗的念頭,像這類反抗軍會如雨后春筍般接連不斷地冒出。
那樣,他就不得不時常下界來處理這種雜事。
這個時代的神明早已經過了對人界充滿好奇的時期,更何況奧西里斯還是人類成神,他的世界是在天界,如非必要,他根本不想下界。
而善惡系統創立的初衷,就是出于這種想法。
用更淺顯的話來說,就是為了偷懶……
但這無可厚非。
在金眼密布的天空中,雷云在奧西里斯的頭頂上形成旋渦,金紫色的雷霆出現旋渦之中,頻繁跳動。
“裁決!”
奧西里斯將自身怒氣全部灌入這聲雷音之中,直徑十米有余的恐怖雷柱,就在天地炸裂般的轟鳴聲中落下,將那反抗軍的首領徹底吞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