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怎么能無恥到這個地步?
蕭齊天都差點被木凌軒的無恥打敗了。
想起來都有些可笑。
要知道,此前,當蕭齊天第一次聽說木凌軒之時,他可是非常看好木凌軒的。
劍海鎮成年大會上,木凌軒表現出來的種種,也似乎對得起蕭齊天的期待:五官偉俊,一表人才,年紀輕輕便深不可測,不拘泥形勢,玩世不恭,不畏強權
反正,當時蕭齊天是非常看重木凌軒的,只覺得后者是個妙人,定然前途無量。
誰想現在,木凌軒卻一改形象,先是高傲自大,目中無人,轉而猥瑣無恥、須溜拍馬,無所不用其極,怎么看都不協調?
縱然蕭齊天走南闖北,閱人無數,然而一個人前后變化如此之大,卻也是他生平僅見的。
木青堂滿臉通紅,真想找個地洞鉆進去。只覺得人生匆匆數十年,從來沒像現在這樣丟臉過。
要知道,木凌軒,可是他們西梁木家的大少啊,是木家數百年來天賦最驚人的子弟,一直讓木家人引以為傲。誰想后者現在竟如此貪生怕死,沒臉沒皮,可不正是給木家抹黑嗎?
而他身為木家的執事,又是木凌軒的護道人,焉能不感到丟人?
不過木青堂的羞愧只維持了片刻,便變成了竊喜。一個合格的領導人,不但要有勇猛過人,威懾一方的武力,更要有審時度勢的頭腦,該硬的時候要硬,該軟的時候就軟。
再看木凌軒,天賦凜然,才十六歲便已是關元境中期的存在。少有人知道的是,木凌軒可是身具五行靈脈金木水火土中的金靈脈。
那可是金靈脈啊!
天地分兩儀,兩儀生四象。兩儀者,陰陽也。四象者,金木水火也。
如果說,風、雷、電是天地間最主要的元素之三,那么,金、木、水、火、土便是天地間最基本、也最龐大主要的元素。
也正因為如此,作為五行靈脈當中的金靈脈,可是比之三大頂尖變異靈脈風雷電還要驚艷。
木凌軒身具金靈脈,暫時來說實力還很低微,只是關元境中期,然而給他時間,他定能成長成為那種驚天動地的強者,威懾天下。
也就是說,木凌軒首先就具有了成為強者的先決條件。而此時蕭齊天勢大,木凌軒卻能拋掉高傲,能伸能屈,不要臉的程度讓天上的烈陽也失去了光彩,可不正是一個合格的領袖該有的氣質嗎?
相信不久的將來,木家定能在他的帶領下走向輝煌。
這叫木青堂怎能不竊喜。
尋思間,木凌軒又是一記馬屁拍出:“大哥你看,我還是傳說中的金靈脈,肯定拖不了你后腿。有我這樣的小弟,帶出去也拉風不是?到時候有誰不長眼睛,招惹了大哥,不用大哥出面,小弟就揍得他爹媽都不認識!是吧?”
木青堂一驚。
怎么可以?木凌軒怎么可以自爆自己是金靈脈?這是一種很危險的行為。若是蕭齊天因為嫉妒,見不得木凌軒資質比自己好而要毀掉木凌軒又將如何?
想想都讓木青堂驚悚,陣陣不安地看向蕭齊天。
事實證明,卻是木青堂想多了。
不說蕭齊天本身就是世間少有的玄陽絕脈,單說蕭齊天在末法時代走南闖北,歷時八年,什么樣的人物沒見過?
他見過太多的天才最后卻變得籍籍無名,也見過很多資質平庸的人最后卻成長成為了經天緯地的人物。甚至,他還見過毫無靈脈的人最后卻威懾八方,在末法時代幾欲無敵。
這一系列的經歷,早已顛覆了蕭齊天對靈脈的認知,他又豈會以貌取人、以資質取人?
他聞得木凌軒的話語之后,只是哭笑不得。連他也被木凌軒的無恥打敗了。
此時,他的巴掌抬起,離木凌軒的臉面不過三寸之地,卻是再也下不了手。所謂伸手不打笑臉人,更何況是一個一直拍著你馬屁,卑躬屈膝,一口一個大哥,揚言著要做你小弟的笑臉人?
不過最后蕭齊天還是硬起了心腸。
他先前說過要揍得木凌軒滿地找牙,此時既然這木凌軒的態度如此良好,就打掉三顆好了。
這樣既對得起他的狂言,也好叫木凌軒長個教訓。他的右掌抬起一拍而下,雖沒有掌風,然而木凌軒想起他的蠻力,卻是嚇了一跳。
“不是吧?大哥,你就那么鐵石心腸?我都認你做老大了還要打我?”木凌軒驚叫道,哀怨地看著蕭齊天。
那表情,整一個受了委屈的怨婦。
蕭齊天再次被木凌軒打敗了,沒好氣地威脅道:“少廢話,站著不動,我會輕點,你若敢躲,你知道后果!”
木凌軒聞言果然不敢妄動,只盼望著先前他那些馬屁能夠湊效,能讓這蕭長下手輕點。
再不濟,至少也要給他留幾顆牙齒啊?
不然以后怎么吃飯?
眼看蕭齊天就要拍到木凌軒的臉上,木青堂終于忍不住開口:“蕭齊天,能否給老夫一個面子,此事到此為止如何?”
蕭齊天聞言,大手一滯。刮起的微風卻讓木凌軒臉上一陣刺痛,讓他心頭凜然。
“理由?”蕭齊天問道,看著木青堂。
他的語氣平靜,卻帶有濃濃地質問之意。
他的目光平靜,卻帶給了木青堂難以言喻的壓迫感。
他的表情同樣平靜,外表之上卻有一股讓人驚悸的氣息在醞釀,仿佛狂風暴雨即將來臨。
原本,蕭齊天已經打算輕松放過木凌軒。但現在,他的決定改變了,只因為木青堂的言行舉止讓他憤怒。
他被木凌軒挑釁之時,木青堂不出來阻止,只在一旁看熱鬧,擺著一副不動如山、泰山壓頂不變色的姿態。待木凌軒不敵之時,木青堂卻勃然大怒,不要臉地對他對手。
這種行為,已然微微觸及蕭齊天的底線。
但蕭齊天理解木青堂的立場,倒也不想太過計較。
總歸木青堂不過是個護道人,若任由木凌軒被他修理,回去之后定然無法交代。
而且,蕭齊天與眼前這二人無冤無仇,也犯不著往死里為難他們。因而,他只是將木青堂擊敗,并沒有將后者廢掉,更別談將后者殺死。他只打算微微給木凌軒個教訓,以木凌軒原本打算為難他的方式,將木凌軒揍得滿地找牙。
待木凌軒對他大拍馬屁之后,他懲罰的力道再次降低,只打算打掉木凌軒的三顆門牙。
誰想這時候,木青堂還敢再次出面?
哈哈!
可笑嗎?
木凌軒要揍得我滿地找牙你不管,我只打算打掉木凌軒三顆門牙你卻要出面?要我給你面子?
這是何道理?
難道真是親疏有別,卻不知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嗎?
念及此,蕭齊天的眼神大冷,已然決定,一旦木青堂的回答沒讓他滿意,或許,木凌軒真的會失去滿口黃牙。
這一刻,木凌軒硬生生地打了個寒戰。只覺得身周溫度急劇降低,即便他是金靈脈,即便他鍛體七重天的體魄,竟也差點扛不住。
于是乎,他望向木青堂的眼神有些埋怨。
執事啊,你沒事瞎抽心什么啊?
你抽心,卻讓我受罪,可不正是抱柴救火——越幫越忙嗎?
當然,他的目光中也帶著期待,期待木青堂說出的話語能夠讓蕭齊天滿意,讓他免遭一番痛苦。
再說木青堂,他雖為云門境中期的強者,然則蕭齊天的話語,蕭齊天的目光讓同樣讓他心頭大凜,只覺得一股山海般的壓力撲面而來,讓他呼吸幾欲一滯。
“這.....”他突然不知道怎么回答蕭齊天。
他想過許以蕭齊天重利、權勢、地位,卻不知為何怎么也說不出口。
或許,他潛意識里已經看清蕭齊天的為人。似蕭齊天這等人物,這的是重利、權勢、地位能打動的嗎?
他猶豫了。
他的猶豫讓蕭齊天冷哼,大掌橫空向木凌軒拍來,只看氣勢那力道絕對不低。
木凌軒大急。
看來,關鍵時刻還得靠自己。他邊躲邊大聲叫道:“停停停!大哥,大大哥,大大大大哥,求求你別打了,我都認你做大哥了,你當眾打我,丟的也是你的人對不?”
轉而又對木青堂哭喪著臉叫道:“執事啊,你看我都要被打了,你還猶豫什么?還不趕快意思一下?有什么好東西快拿出來,讓我孝敬一下大哥。”
“我跟你說,我大哥乃是人中龍鳳,你有好東西千萬別吝嗇。你想啊,我是大哥的小弟,我大哥以后發達了,咱們木家還能不跟著輝煌騰達?到時候,誰敢招惹我們,統統干趴下!”木凌軒越說越興奮,一副以蕭齊天小弟自居的表情。
蕭齊天再次被木凌軒的無恥打敗了。
木青堂卻是氣得滿臉通紅,好個吃里扒外的不孝子弟。
要知道,木凌軒可是他們西梁木家的正統大少啊,還沒成為家主,胳膊就往外拐成這樣,真的好嗎?等他成了家主,那還了得?到時候木家的家當還不得被這小子敗完?
轉而一想,卻是竊喜,暗贊木凌軒這小子有眼光。眼前這蕭齊天確實如此了得,值得投資。
他看向蕭齊天,頷首道:“蕭齊天,這件事就此揭過如何?我木家可贈你一件寶物,只要不是我木家的鎮派之寶,任你挑選。”
“那怎么好意思?”蕭齊天搓了搓手,那模樣分明是磨刀霍霍,又哪有半分不好意思的模樣?
木青堂內心咯噔一聲,閃過一絲不詳的預兆。
奶奶的!不會引狼入室了吧?
不管了,木青堂搖了搖頭,財大氣粗地笑道:“客氣什么?既然你成了木凌軒的大哥,我木家送你一件寶物又有什么?”
“噗!”此言一出,蕭齊天再次被打敗了。他先前搓了搓手只是習慣性動作,是跟邋遢老頭在一起久了,聞得有錢財有寶貝之后養成的習慣。誰想這木青堂竟然會順著桿子往上爬?
蕭齊天哭笑不得。眼前這木青堂和木凌軒,一老一少一口一個大哥地叫他,又是許諾重利,都說到這份上了,他哪里還下得了手?
“算了,就放過這小子一次。”蕭齊天心道,反正他與木凌軒之間也沒有什么深仇大恨。
不過,他可不會要木家的東西。
他蕭齊天坦坦蕩蕩,想要的自會憑自己的雙手拿到,又豈會無功受祿別人的東西?
他忽然轉身,向遠方走去。
他的身后,木凌軒和木青堂同時一愣:什么意思?這一關就這么過了?
直到蕭齊天的背景即將消失,木凌軒才回過神來,叫道:“大哥,你要去哪里?認不認我這個小弟啊?”
回答他的,是蕭齊天的一記擺手。蕭齊天頭也不回,一步便是數丈,終于消失不見。
整個現場只留下木凌軒和木青堂二人,面面相覷,相顧無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