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耳的告警聲還在響著,但梁海濤已經充耳不聞了。
因為他看到了剛剛還在斷崖式下跌的生命體征各項指標,竟然全部停止下跌,而且開始小幅度地回漲了,甚至比之前打強心針還要有效果。
這已經完全顛覆了梁海濤對醫學的認知。
在他看來這根本不符合科學規律,身為主任醫師的他非常清楚,宋老剛才那種狀態,即便是神仙來了都難救活了。
梁海濤的目光落在了床頭柜上面的那個小瓷瓶上。
“你……你剛才給首長喝了什么?”梁海濤聲音有些顫抖地問道。
夏若飛淡淡一笑說道:“中藥啊!就是你說的那些草根樹皮熬制出來的。”
梁海濤頓時噎住了,對于中醫他有一種發自內心的抵觸,可是現在鐵一般的事實擺在眼前,他完全無力反駁。
梁海濤在心里安慰自己:中藥不可能治愈肝癌的,他一定是使用了某種類似于興奮劑的成分,使宋老出現回光返照的情況,一定是的!
這時,夏若飛微微皺了皺眉頭說道:“藥量好像還不夠……”
說完,他站起身來又開打那個瓷瓶,同剛剛一樣給宋老喂服,直到把一整瓶“中藥”都喂下去,他才重新做回了椅子上。
直到這時,夏若飛才有空仔細看看宋老。
這位雙目緊閉的八旬老人頭發幾乎全白了,瘦削的臉上長了不少老人斑,一雙手瘦骨嶙峋,皮膚上點點黑斑也依然沒有褪去。
但即便是在彌留狀態,他依然有一種不怒自威的氣勢。
夏若飛依稀能想起幾年前電視新聞中宋老的模樣他沒有離開領導崗位時,幾乎每天都會出現在國家電視臺的新聞聯播中,新聞畫面中的宋老總是腰桿筆直、精神奕奕,而現在卻是這般模樣,讓人不得不感嘆英雄遲暮。
就在夏若飛心生感慨之際,監測儀器的報警聲突然停了下來。
梁海濤和另外兩位醫生早就已經驚呆了,此刻如石化了一般一動不動地站在原地。
從夏若飛第二次給宋老喂下“中藥”之后,宋老的生命體征就又開始慢慢上升了。
現在雖然依舊低于正常水平很多,但告警停了說明指標已經脫離了隨時可能導致病人死亡的危險區域。
最關鍵的是,這些指標都是從瀕死狀態突然回升的,效果之明顯,恐怕連打兩根強心針都比不上。
梁海濤再望向夏若飛的時候,目光中已經帶了幾分駭然與忌憚。
夏若飛再次搭上了宋老的手腕,把了一會兒脈之后站起身來。
呂主任連忙上前兩步,問道:“夏醫生,情況怎么樣?”
夏若飛站起身來說道:“暫時脫離危險了。”
呂主任和田慧蘭同時長吁了一口氣,剛才梁海濤和醫療組那架勢,基本上就是在準備宋老去世之后的工作了,而且那告警聲持續不斷地響起,也是讓人瘆的慌。
“這不可能……不可能……怎么會這樣?”梁海濤眼睛發直,喃喃自語道。
呂主任眉毛一揚,語氣有些不善地說道:“梁醫生,你這是什么話?難道你希望首長有事?”
他一直都是稱呼梁海濤“梁主任”的,現在卻改成了“梁醫生”,可見他對梁海濤的不滿已經累積到一個很大的程度了。
現在雙方基本撕破臉了,如果夏若飛治療無效,他和徐武,甚至是田慧蘭都會搭上自己的政治前途;可是現在夏若飛一出手就收到了明顯的效果,他的底氣自然一下子就上來了。
“我不是這個意思……”梁海濤連忙說道,“呂主任,你可不要歪曲我的本意!”
呂主任冷哼了一聲,不再理會梁海濤,轉而和顏悅色地看著夏若飛問道:“夏醫生,下一步的治療還要勞煩您多費心了……”
呂主任已經將全部希望寄托在了夏若飛的身上,這里不光是考慮自己的政治前途,更多的是出于對宋老發自內心的關心。
夏若飛沉吟了一下說道:“宋老的大致情況我已經了解了,我需要配點兒中藥,你們這里應該有中藥房吧?”
呂主任有些尷尬地說道:“不好意思啊夏醫生,我們這邊并沒有中藥材的儲備……”
說完,呂主任又忍不住瞪了梁海濤一眼。
夏若飛頓時心中了然以梁海濤的尿性,他負責的醫療組自然是清一色的西醫,這里也更加不可能儲備任何中藥。
田慧蘭想了想說道:“小夏,要不這樣吧!你開個單子,讓呂主任派人馬上到洪州去購買,如果不方便的話,你自己親自去一趟也行,只是宋老這邊……”
呂主任連忙說道:“對對對!我們馬上到洪州去買!徐武,你現在就去聯系陸航方面,讓他們再派一架直升機過來!”
“是!”徐武應道。
夏若飛想了想說道:“我還是留在這邊吧!萬一有什么情況也好及時處理。”
然后夏若飛接著說道:“呂主任,麻煩給我準備個房間,我列個單子出來,你們抓緊時間準備藥材,對了,想必熬制中藥的器具這邊也沒有咯?也順便一起帶一套回來。”
“好的!”呂主任說道。
現在夏若飛就是他唯一的希望,他自然是言聽計從。
夏若飛站起身來,從手提箱里拿出另外一個瓷瓶,這里面的花瓣溶液濃度略高于第一瓶,但純度也是比較低的那種。
夏若飛笑著對那位下士說道:“盧班長,交給你一個任務,你帶著這瓶中藥,一刻不離地守在這個房間里,萬一首長情況急劇惡化,立刻給他服用小半瓶。除了你和我之外,任何人都不能接觸這個藥瓶,記住,是任何人!能做到嗎?”
夏若飛說完還專門瞥了一眼臉色難看的梁海濤。
盧班長立刻挺胸說道:“保證完成任務!”
盧班長接過夏若飛遞給他的瓷瓶之后,立刻從子彈袋里取出一個彈夾交給旁邊的戰士,然后將這個瓷瓶小心地插進子彈袋里面,握緊了手中的95式步槍,一副時刻保持警惕的模樣。
夏若飛對呂主任解釋道:“這里是我今天出發前提前調配好的中成藥,使用了許多珍稀的藥材,其功效就是激發人體潛能,使首長的生命體征能夠維持在相對正常的水平。正式的治療還需要你們將藥材買回來之后才能進行。”
“明白,夏醫生,一切就拜托你了!”呂主任說道。
夏若飛點了點頭說道:“那我們走吧!”
他又看了看梁海濤,說道:“至于梁醫生的醫療組,給他們找個地方好好休息吧!想必他們也是不屑于觀摩中醫治療的。”
梁海濤臉色鐵青地冷哼了一聲,沒有開口說話。
呂主任不禁笑了起來,說道:“好的!這里空房間不少,梁醫生他們也辛苦這么多天了,是該好好歇歇了!”
說完,呂主任對盧班長下了命令,幾個戰士立刻進了屋,不顧梁海濤和另外兩名醫生的抗議,直接把他們架了出去。
包括外面那些醫療組的成員,也全部被戰士們“請”到了一樓的一間大會議室里“休息”去了。
呂主任在這間會議室的外面,足足安排了一個班的荷槍實彈的士兵,就是為了確保梁海濤在夏若飛治療期間不出任何幺蛾子。
至于事后怎么樣,現在也沒空去考慮了。
只要夏若飛的治療能夠獲得成功,哪怕是梁海濤背景滔天,也無法對他這個宋老的貼身秘書產生什么威脅。
夏若飛憑借一瓶濃度極低的花瓣溶液,就輕松地將主動權完全掌握在了自己的手中。
呂主任親自帶路,領著夏若飛去旁邊的醫生休息室列中藥清單。
就在大家來到走廊里的時候,外面一陣汽車引擎聲傳來。
呂主任從窗戶玻璃里往下望了一眼,立刻說道:“是宋書記到了!”
“夏醫生,時間緊急,請你馬上開具清單吧!”呂主任說道,“我和田書記下去迎接一下宋書記!”
宋老的大兒子宋正平已經官居正部,擔任湘南省省長已經四年多,這一屆扶正擔任省委書記的呼聲極高,絕對算得上是封疆大吏了。
“好的,徐武留下來就可以了。”夏若飛微笑說道,“我開了清單之后他直接去采購就好!”
呂主任和田慧蘭腳步匆匆地下樓而去,夏若飛則同徐武一起走進了醫生休息室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