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你所愿。”木子的臉上始終保持著一種云淡風輕的笑容,能站到這場上的絕無弱者,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底牌,他知道這血洛肯定也有,這惶惶之威、堪稱恐怖的金丹大能血傀儡也只不過是道開胃菜而已,或許現在所有人都認為自己輸定了,畢竟遠離了冥河的冥王就像是拔了牙的老虎。
可是,王重不會這樣認為,木子也不會。
一念之間,一直背在木子身后的生死棺竟然‘蠕動’了起來,緊跟著,那看起來好似木質的材質竟然緩緩變形,就像橡皮泥一樣,居然化為了一個人形。他長得和木子一樣高,類天人的外形,卻穿著一身寬大的長袍,五官看起來也和木子極其相似,只不過全身都籠罩一股黑色的霧氣中,一對眸子閃閃發亮,好像一個黑化版的木子。
那黑木子現身之后沖木子微微欠身,神態恭敬:“木子。”
那是……冥王?
幾乎所有人第一時間就已經將這化身認了出來,他身上那黑色的煞氣太過顯目了,仔細盯著時,竟能讓你感覺那黑霧宛若水流一般在隱隱流轉,就好似將一條地下世界的冥河給背負到了他身上!
休息室中,除了王重和格萊,其他人均是詫異。
在座的地球人里除了朱利安之外,其他人都和木子在圣城時見過接觸過,對他的生死棺也算都有所了解。木子能召喚冥王這是所有人都知道的,但生死棺變冥王,這是什么鬼?木子的生死棺呢?
“冥王歸附木子后一直都沒有實體,便以生死棺作為他的承載,是靈化轉生的手段……呵呵,要在冥王面前說轉生,血魔族還不夠看呢。”格萊對此比較了解,畢竟一直陪著王重和木子在天貝別院中閉關潛修,如果說這世上有誰知道這兩人真正的實力,那就一定是格萊:“而生死棺本是冥界的一種特殊物質,黃泉路上的祭品,可聯通冥界……”
眾人瞬間領悟。
當初冥王在地下世界大開殺戒,以一己之力輕易屠戮整個九陰宗,在整個九陰宗的瘋狂反抗下,強行滅殺數位金丹大能、屠戮宗門過萬、毀其山門,殺得九陰宗十幾個金丹、包括幾位大能者抱頭鼠竄,那是何等的威風!可為什么所有人卻都會覺得擁有冥王的木子會很弱?究其原因,不過是因為此戰是在地界,遠離冥河,沒有冥河之氣可供冥王利用而已。可若是生死棺能連同冥界……
“那里有只迷途的亡靈。”木子淡淡的聲音響起,手指朝著那十幾米的高大泰坦血傀儡遙遙一指:“收了他。”
“是。”
冥王的目光一轉。
一股黑色的氣焰猛然從他身上升騰而起,體表覆蓋那宛若水紋般的黑煞之氣滾滾而動,竟將原本染紅的天空生生硬擠出半邊的黑夜!且那黑夜中流光溢彩、銀星點點,竟宛若有一條星云組成的天河倒掛在那黑夜上空,磅礴大氣、讓人望而生畏!
四周看臺上鴉雀無聲,所有人都被那威壓所震懾、屏住了呼吸。
之前那三場,無論地球人最后怎么贏的,可至少在牌面上、在氣勢上都是遠遠不如血魔族的金丹,境界的差距擺在那里,你可以說你擁有很強的實戰能力,可一個實丹是無論如何都無法擁有像金丹強者那種從生命層次的層面去震懾人心的能力的。
若說先前人人都能感受到血洛和奧布羅斯兇氣滔天、氣吞山河;那此時此刻,所有人感受到的就是一種無邊的深淵黑暗,宛若永無盡頭般的浩瀚。
勢均力敵、分庭禮抗,唯有金丹大能者,才能擁有這樣的氣勢!
有意思!
血洛的嘴角泛起一絲笑容,提前擁有血河圖,他不畏懼任何對手,這將會是他的成名戰,偉大的血魔族領袖崛起史的開端,對手當然不能太弱,而且是越強越好!
“殺。”他也是同時一揮手,光是好看,頂不頂用還要打了才知道。
接受到主人的指令,奧布羅斯的眼中霎時間兇光畢露。
血傀儡動手了!
奧布羅斯手中的一柄巨錘高高舉起,四周天地之氣仿佛鯨吞海吸般朝著他的巨錘中涌入,這一瞬間,仿佛整個競技場都在搖晃,被他的氣機所牽引。
空中立刻便有血色的雷霆聚集,受這巨錘召喚、為之相應,從遙遠的天際閃落下來,連接在那巨錘上。
“吼!”
血傀儡發出怒吼,場中雷光大盛,無數網狀的血色雷線被那巨錘拉扯,宛若扯著整片天地般朝對面的冥王和木子一股腦的砸了過去!
哪怕是隔著競技場的防護罩,那恐怖的雷聲仍舊是震得所有觀戰者心驚膽戰,耳膜受損!真正擅長雷法的金丹大能,只是起手間便已達到先前艾俄洛斯近乎爆發巔峰時的狀態!而那惶惶雷威的氣勢,更是讓人感覺自己為之置身于風暴之中,飄搖欲墜、瑟瑟發抖!
可此時處于那攻擊中心的黑冥王卻是露出一個古怪的笑容,微微張開的雙唇,露出他全身上下唯一白凈的兩排牙齒:“定。”
緊跟著,他左手一抬,往空中那隕落的巨錘輕輕摘去。
所有人的眼中,競技場仿佛消失了,甚至連地界都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先前幻化在空中的那條銀色河流,巨錘只不過是那星河中數以億萬計的小石子之一,而一只普普通通的白凈手掌此時伸進了河里,宛若一個頑皮的孩子,輕輕松松的從河中將那顆閃亮的石子給撈了出來……
場上的一切攻勢噶然而止,所有在剛才那瞬間失神的人此時才回過神來,只見冥王淡淡的微笑著站在那里,而在他正前方的奧布羅斯,那個魁梧強大的黑泰坦金丹大能,手中劈下的巨錘卻已被定在了空中。
他原本就已經血紅色的臉此時已經漲成了紫紅,兩只手都已經壓到了那巨錘上、甚至連整個身體都壓了上去,可巨錘卻就是被定在了空中,半點也動彈不得,仿佛被一只無形的恐怖大手給牢牢抓定。
緊跟著,冥王的嘴唇輕啟,兩排潔白的牙齒微微一動:“誅。”
嘩啦啦……
那巨錘立刻便宛若煙霧般被輕易化為虛無,且不僅是巨錘,更有那奧布羅斯本身!強大的金丹大能者,原本擁有那么可怕的氣息,可在這個‘誅’字面前卻宛若只是一片虛幻、一片霧氣,消散在空中、蕩然無存!隨即,一縷藍色的亡魂青煙從那空中竄起,竟朝著黑夜中的那片星河飛去,來去匆匆、寂然無聲,就好像是被冥王超度、又或是被冥王所接引,飛往另一個世界。
剛剛才掀起的無匹攻勢,讓人感覺無敵一般的強者,竟被如此輕易便化解。
整個競技場上落針可聞,所有人都不敢置信的看著下方。
好、好強!太強了!甚至,感覺比之前的任何一個地球人都還要更強!
這懟得實在是太輕松了,但是,這、這怎么可能!就算是當初橫掃了九陰宗的冥王,也沒這么可怕吧?否則,當初的九陰宗哪還能逃得出十幾個金丹,只怕瞬間就要全軍覆沒!
所有人都張大了嘴巴。
“不是冥王太強,而是太克制。”艾爾莎督主的眼中精光一閃,自己借用天貝別院給地球人修行果然是正確的選擇:“冥王出手時,奧布羅斯的氣息直接就已經跌落到實丹境了,這是生命層次的壓制,只是壓制得太快,讓人幾乎都沒意識到這一點。”
“呵呵,畢竟是冥王。傳說中冥王掌控生死,這世間所有的一切亡者都歸他管轄,”一莫長老輕搖長須,面帶微笑:“雖說那只是傳說,但最起碼,對亡魂,沒人比他了解更多了,轉生的手段在他面前完全就是班門弄斧。”
泰坦族長一直陰沉的臉色也是直到此時才稍稍好轉,雖說泰坦正統與地下世界的黑泰坦水火不容,但畢竟同出一源,無論相互間如何敵對,那也是相愛相殺,有頭有尾。可要說被一個血魔族弄去當傀儡,那算怎么回事兒?如今看起來,奧布羅斯的亡魂似乎是被冥王超度了,那也算是有了一個歸屬:“旁門左道之術,終歸是死路一條!”
“是嗎?”血魔老祖的臉上卻并無意外之意,反而是陰冷的笑出聲來。
只見場中剎那間風云即變。
那被輕易轟得四散的紅霧竟然散而不亂,仿佛被一股古怪的力量牢牢拽定,緊跟著,一道血色的布卷扔了出來,橫列在半空中拉開,有無數古怪的血色符號在那布卷上一個接一個的顯現。
空中原本已經飛升的泰坦亡魂瞬間就被拽了回來,被吸進那布卷中,化為布卷上的一個符號印記。
剎那間滿場血光大盛,所有的紅霧都朝著那布卷中瘋狂灌涌,緊跟著布卷化形,竟也是化為了一條懸掛于空中的河流,只見那是一條血色的河流,不同于冥王那星河的寧靜,這血色的河流中竟有無數人影在其中掙扎廝殺,他們由那血河所化,卻又彼此相殺,或是撕咬或是攻擊,先前那黑泰坦的身影豁然也在其中,卻只有半截身子能浮出水面,在那血河中顯得異常高大,順著那湍急的河流不停的流淌,在血海中沉淪、宛若修羅煉獄!
混沌血河圖!
若說穢血轉生之術尚且不為人知,那這混沌血河圖卻就是在整個星盟范圍內無人不知、無人不曉了。
煉化亡魂,將他們的靈魂化為血河的一部分,轉化為源源不斷的靈力、無所不能!亡魂越多,血河圖越強,而歷代族長手下所屠戮的一些絕世強者,幾乎都會被他們煉化到血河圖中,歷經數十個紀元,難以想象這血河圖中究竟存續了多么龐大的能量,更有諸多妙用,乃是血魔族當之無愧的鎮族法器!
只是,此物不是一直在血魔老祖的手中嗎,被他看做命根子一樣的東西,竟然會出現在血洛的手里!
艾爾莎督主等人瞬間醒悟,不是血洛的穢血轉生之術已經強大到足以召喚奧布羅斯那樣層次的金丹強者,而是因為有血河圖。
“我還以為真是什么了不起的天才,嘿嘿!”卡洛斯族長可不會放過任何可以嘲諷血魔族的機會:“一開始就把看家的東西都掏出來,你們血魔族還真是黔驢技窮了。”
“文明之戰,生死相搏,豈能給對手留半點生機?”血魔老祖冷聲以對,血洛的所為是他所授意的,面對地球這樣一幫古怪的家伙,去瞎試探什么?先前的艾俄洛斯不就是在戈隆的大意下,一次次錯過本可以絕殺的機會,讓他一次次變強的嗎?
對付這種,出手就要他死!出手就要最強的絕殺!絕不能給對方任何一絲一毫適應的空間!
下一秒,血河倒灌,竟齊齊融匯到了血洛的身上,整個人的金丹氣勢在頃刻間暴漲。
他的身形未變,可在所有人的眼中,卻瞬間感覺他突然變得無比高大巍峨!就如同先前冥王幻化出冥河時的那種鏡像,競技場消失了、甚至整個世界都消失了,只有長掛在空中的寧靜冥河與那不停變大的血洛。
而只短短兩三秒間,血洛的身影竟已變得比那天邊的冥河還要高、還要大,居高臨下!
“怎么可能!”
“我的天吶!那、那是神嗎?!”場上有無數人尖叫,他們見過巨人,十幾米高的泰坦,甚至是幾十米高的樹人,可是如此萬丈巍峨,甚至比這片天地還要更大的巨人,卻從來都沒人見過!至少,不是場上那些虛丹實丹的眼界所能企及的范疇。
“木子!”地球休息室中的眾人均自色變,可王重的臉上卻是一副若有所思之色,非但不替木子擔心,居然還在此時神游天外。
倒不是驚訝于血洛的變化,而是這一幕,居然讓他想起在幻海世界所看到的那幕古老鏡像,那巍峨的天界八大天王,那神秘無比的龍王……他們當時給自己的感覺便如此時的血洛一般,一樣的巍峨無比,當然,只是外形相像,實力自然不可相提并論。
法則的較量,一切外象都只是規則的顯化,
但那時候的自己才僅只是個虛丹,無法想象這樣的法則顯化根源,還以為神明真的就是如此巨大巍峨了,但在現在的眼光中頓時就失去了神秘感,什么神明,那不過只是一種法則和力量的顯化而已,天人也是人,說不定他們的真身也就如同正常人類一般兩三米的身高,看起來一般無二。說到底,九級文明也是從第五維度中誕生,只不過他們比地界的其他所有文明都要更強而已……
只是,這樣的境界就非場中那些普通虛丹實丹所能理解的了,在他們的眼里,此刻的血洛就是神!
“起!”
只見那頭頂天地的血洛只是附身一掃,空手虛抓,一股龐大無匹的力量瞬間收攏,竟將那整條冥河抓住,宛若在拉扯一條帶子似的狠狠的扯動。
轟隆隆
冥河奔騰,湍急的河流沸騰了起來,無數亡魂在那冥河的潮汐中哀嚎,宛若遭遇了世界的末日。
霎時間天搖地動、日月無光!
先前能輕易對付金丹大能級別的奧布羅斯,那是因為奧布羅斯是亡魂,天生就受到冥者規則的束縛,在冥王面前,他的實力直接就被壓制得十不存一。可現在面對的是血洛,血洛可不是亡魂,他可不受什么冥王法則的支配!他的力量此時非但沒有任何一絲的削減,反而是在不停的增強中!
冥王那原本漆黑的臉色竟然瞬間就渡上了一層艷紅,漲得發青,身子亦是微微有些顫抖,緊跟著……
“破!”巨化的血洛,光是吼聲都足以讓現場百萬虛丹實丹嚇破膽,就宛若是正在面對神明之怒、面對天人之威!
整條冥河都在這瞬間被他扯動了起來,竟從河道中間半截生生撕裂、斷開。
嘩啦啦
無數的銀光奔涌,從那河流的斷口處朝著無盡的虛空中傾瀉而下,那不是河水,而是無數的流淌的亡魂!喪失憑依、沒有了冥河的保護,宛若失去了通往新生的通道,只能驚恐而絕望的被傾倒到虛空中,然后被虛空碾壓,喪失一切,化為這無盡虛無中的一片塵埃。
冥河崩潰,空中的夜幕冥河顯化瞬間消散,冥王的法則不再成立,取而代之的,則是那巨化血洛的滔天血氣,它充斥著整個世界、成為這片世界的唯一!
所有人此時才從那法則顯化的幻化中驚醒過來。
只見場中的血洛只是遠遠的站著,而先前還強大無比的冥王卻已經口噴鮮血,臉色蒼白,如同斷線的風箏般被狠狠擊飛了起來。
“不堪一擊!”血洛輕蔑的笑聲在場中回蕩。
面對曾經稱雄于世的冥王卻還敢口出狂言,可卻沒人敢說他囂張,因為他做到了,連冥河的法則也不夠他一握之威!這是超越靈力層面的較量!
冥王,敗了?!那不可一世的地球人,終于也嘗到了敗北的滋味!
“血洛殿下天下無敵!”
“血洛殿下!真正的王者!”
血魔族看臺上,早已經被地球打得開始自閉的血魔族人們,此時終于是得以一掃之前的所有陰霾,激動的瘋狂吶喊起來。
可還不等他們的吶喊聲傳遍全場,那黑撲撲的光頭卻已經縱身躍起,將被抽飛的冥王接在了手中。
他手中有一股灰色霧氣騰起,輕撫在冥王的身體上。
只見那不停起伏的胸膛漸漸平息了,同時人形的化身也漸漸變換,化為了原本生死棺的模樣,而在那生死棺的背面,幾乎所有人都能看到那清晰的五指之印,帶著一絲血色,顯然正是剛才的血洛所留。
此時木子的臉上一臉的平靜,并沒有恐懼也沒有任何的懊惱,只是將生死棺往身前一矗,然后有些抱歉的說道:“本可以不讓你受這罪的……”
那表情、那口氣,就好似在告訴生死棺所化的冥王,你剛才其實不用出來的,我就可以輕松解決他,讓你白受罪了……
許多原本已準備為血洛的強大而失聲的看客們頓時就閉緊了嘴。
“哦?”血洛卻是微微一愣,隨即,他忍不住笑出聲來:“你的冥王已經敗了,沒有個十年八年的休養,他別想恢復過來,你還能做什么?與我一戰?”
這實在太有趣了,地球人都這么喜歡裝神弄鬼?
“不。”木子咧開嘴,露出一個笑容,那兩排潔白的牙齒給人的感覺就好像是那種天真可愛的三歲小孩:“不是和你一戰,而是消滅你。”
現場靜了靜,隨即便是一片喧嘩四起。
冥王木子,這個名字在地界早已是家喻戶曉了,所有人都知道地球人里出了一個收復了冥王的家伙,都曾知道此子仗著冥王,在地下世界以一己之力滅掉了九陰宗整個宗門,屠戮無數,殺名無敵。但,那是冥王的實力啊……而且還是借助了冥河力量的冥王,和這木子有什么關系?若是地界很多人的情報沒錯,大家恐怕都相當清楚的知道,這木子在被冥王附身之前,純粹就是一個普通的虛丹,別說和金丹大能較量,就算是一個實丹強者都足以虐殺他!
可現在,他竟然敢面對剛剛滅掉了冥王的血洛說出這樣的話,是失心瘋了嗎?連他最大的依仗,那冥王,在此時融合了血河圖的血洛面前都是不堪一擊啊!
“那就來消滅我吧!”血洛根本沒心思和這小白癡作口舌之爭,真正的強者只用行動來說話,得到血河圖,就算是面對天貝督主那一級的強者,他都有足夠的信心一戰,何況是一個實丹的小小地球人!
壓根兒都用不著使用法則之力,他只是手掌一揮,這整片天地的力量都在瞬間被他調集了起來,匯聚他的指間,宛若狂風過境強行碾壓,要講那口出狂言的地球人直接碾壓成渣!
可下一秒,他便看到了那光頭眼中深邃的幽光。
并不是先前那漆黑的冥河色彩,帶著一種灰蒙蒙的朦朧,仿佛瞬間有大霧籠罩,灰色的霧氣在頃刻間遮蔽了這整片天地。
法則之力?那個實丹境的地球光頭,在失去了冥王的助力之后,竟然還可以使用法則力量?
血洛的攻勢立止。
他可不是戈隆,也不是卡洛斯,他的力量雖然不如前面三位血魔族的元老,但他的修為以及對法則的理解卻更在那三位之上,修行法則這玩意是講究天賦的!他也懂得法則之力,更懂得如何運用!否則,血魔老祖是不會賜下血河圖的,若是用血河圖的力量去使用一些橫蠻的招數,那才是對血河圖這鎮族法器最大的侮辱。
能將此時此刻的自己都拖入他的法則領域,這個地球光頭的實力可遠不像想象中那么簡單。而且,他幾乎是立刻就感覺到了這片法則領域對自身的壓制,宛若有一根根無形的絲線在空中恣意縱橫,束縛著自己,這可是之前他在冥王的冥河法則中都沒有感受到的東西。
血洛并不慌亂,法則領域這玩意,并不是誰先占據主場誰就一定優勢,不同的法則領域各有不同的長處,較量到最后真正能分出勝負的,還得是看雙方所掌控的法則層次、乃至于驅使這法則的力量強弱。
對方的法則層次尚且不知,甚至都不知道這灰蒙蒙的霧氣究竟是何種類型的法則,但至少有一點可以肯定的是,擁有血河圖的自己,力量無窮無盡,沒有任何人能與自己在力量強弱上一較高下!
看你搞什么鬼。
“大。”
血洛一聲輕喝,法則領域中的身體宛若先前破除冥王的冥河時一樣瘋狂暴漲,那灰蒙蒙的霧氣中原本無數束縛著自己的絲線,在自己的變化下根本就是不堪一擊,宛若一根根蛛絲纏繞在了巨人的身上,一扯就破,再輕松不過。
灰色的霧氣不斷的在眼中變小、變淡,很快,他沖破了這霧氣所籠罩的極限高度,仿佛輕易就脫困而出,可下一秒,血洛卻怔住了。
原以為突破了那灰霧的籠罩便是破除了對方的法則,可沒想到從灰霧中沖出來,出現在他眼前的卻是一條漫無邊際的道路。
這條道路蜿蜿蜒蜒,從無盡的遠處而來、再通往無盡遙遠的彼端,路上有無數低頭沉默的亡者,他們排著隊,一個接一個、面無表情、寂然無聲的跟隨,宛若行尸走肉一般一步步的挪動著,在這仿佛無盡的道路上緩緩前行。
整個世界安靜極了,只能聽到這些失神的行者們那腳步摩擦的聲音。
而與此同時,一個自無邊無際處響起的規則大道之音在血洛的心中回蕩起來。
“黃泉之路,往生極樂!跟上!跟上!跟上!”
那三聲跟上,宛若巨錘般狠狠的錘擊在血洛的心頭,他心中有一股強烈的意愿在本能的對抗著,告訴他絕不能聽這誘惑的魔音!他的腦海也在不自禁的發出反抗的念頭,可他卻仍舊是下意識的、不由自主的邁開了腿。
延長的隊伍出現了那么一絲的停頓,在那無盡的亡魂長龍中,一個空位出現在了血洛的眼前,讓他不自禁的就一腳踏了上去,加入了那漫長的亡者長龍大軍中。
這法則的顯化太恐怖了,也太浩瀚了!不止是血洛能瞧見,不止是血洛被拉扯了進來,連同這現場上百萬看客、甚至連同主位上那無數王級金丹,竟統統都陷入了木子的法則世界!
盡管法則真正針對的只是血洛個人,可現場除了那些王級金丹和一些金丹大能們還能保持著絕對的冷靜和清醒之外,其他所有人幾乎都要瘋了,被這片世界那恐怖的亡者氣息給嚇瘋!
“這是什么地方?!我要回家!我要回家!”
“嗚嗚嗚!我不想死!我不想死!”
“我怎么到了這里?我死了嗎?我這是在地獄嗎?”
“爸、爸爸?是你嗎爸爸?我、我竟然又一次看到了你……”
現場一片哀嚎聲四起,可他們卻聽不到彼此的聲音,他們每個人所看到的都是同樣的世界,他們每個人都仿佛是獨自身陷在這可怕的亡者的世界中,仿佛即將就要成為其中的一部分。甚至有不少人已經失神,不由自主的想跟隨那亡者的長龍往前行進,只是那些亡者并不給他們讓路,沒有空隙讓他們融入,只能在那里恐懼的徘徊,不知所措。
“這不是冥王的力量……”
主位上,無數大佬們第一次為之色變,因為他們發現自己竟然都被陷進了這恐怖的亡者世界里。
可怕!雖說大家都明白這只是一種顯化,那個光頭顯然也不可能擁有同時將這么多王級強者統統審判的力量,但他們卻發現自己竟然無法從中脫身而出!
這可全都是真正的王級,全都是參悟法則的強者,無法從對方的法則領域中破除出來,唯一的原因就是對方的法則層次太高,高到了足以讓這些王級們都要仰望的程度!
“黃泉之路……”艾爾莎督主的聲音中竟隱隱透著一絲敬畏,哪怕是先前墨問的佛家領域都未曾讓她如此。
“這真正的冥界法則……天界六大至高法則中,黑暗法則的主體!”
“光明是生,黑暗是亡!這不是那冥王的力量,冥河所幻化的冥王可從來都沒有達到過這樣的層次!”
“不錯,所謂冥王,不過只是因為誕生于冥河,又在地下世界幾度無敵,因此被人強冠的稱號罷了。他只是冥河的顯化而已,所掌控的也只是冥河法則,遠遠達不到現在的程度,根本就不是同一個層次!”
“地界竟有人可以掌控天界的六大至高法則?!”
“這光頭,到底何許人也!”
大佬們震撼著,低聲喃喃,雖無法從法則中脫困,但他們并不會受這法則所控制,畢竟不是被攻擊的主體,他們能聽到彼此的聲音,能感受到彼此的存在,眼前的一切對他們來說不過只是一個可怕的虛幻。
所有人都在驚嘆著,震撼著,唯一沒有出聲的就是血魔老祖了……
他簡直是無法想象,先是出了一個佛家的羅漢也就罷了,可現在,竟然又出現了一個能掌控至高法則的木子?
這是什么鬼地球?這幫地球人,到底還擁有有什么鬼一樣天賦和力量?!
他不是被這法則攻擊的主體,雖身陷于法則之中,可卻遮蔽影像不了他的視線和思維,他分明能看到,此時的血洛,竟已受到那法則的操控,融入了亡者的大軍中,在朝著那漫無邊際的亡者國度一步步前行!
血洛,被對方的法則所掌控了?賜予他血河圖,竟然仍舊無法匹敵這個地球的實丹光頭?!
沒用的廢物!全都是沒用的廢物!邁入金丹之境已上十年之久,天天接受自己的教導,天天都在參悟本源的法則,更有各種資源無限制的提供,竟然還比不過一個剛剛才踏足實丹境的地球人!
血洛老祖的眼前微微一亮,他能看到血洛眼中那正在不停掙扎的神色。
他還沒有完全被這法則世界所降服。
血魔老祖的心中升起了一絲希望。
用血河圖的力量!
那光頭的法則層次固然夠高,那可是天界的六大至高法則之一,,絕非地界眾多金丹的層次可以達到。可他畢竟只是一個實丹,他能有多少力量來催動和維持這法則的運轉?分分鐘就能將他耗干!只要撐下去,只要反抗的意志尚存,就能將那個光頭拖垮!
也就是血洛了,在這至高法則之一的生死規則的壓迫下,竟還能不停的反抗,能維持住內心深處那一絲本源的意識不滅。
“不對!不能走下去!不能走下去!”
“這是一條不歸路,走到盡頭就是死!就是魂飛湮滅、永不超生!”
“停下來!停下來啊!我是血洛,我是血魔族未來的繼承者,我在文明戰的生死場上與人性命相搏!這是對手的法則領域,這是對手的招數,絕不能迷失自我,破掉他!破掉他!”
他心中那瘋狂吶喊的聲音不停的唱響,每多吼上一聲,他便感覺自己的意志變得堅定了一分,而與此同時,這整條黃泉之路都仿佛為之微微一蕩。
有戲!
血魔老祖感受到了,感受到了血洛的掙扎意志,甚至感受到了這片法則世界在血洛反抗中所受到的沖擊和震蕩。
轟轟轟轟…………
法則世界在不停的震蕩著,一次比一次的震蕩清晰、一次比一次劇烈,直到……
諸多大佬們的眼前微微一亮,先前一直無法脫困的法則世界猛然從他們眼前消失了,不止是他們,連同四周看臺上的無數普通人都仿佛被那法則世界‘吐’了出來,回到了現實中。
“我、我沒死?!”
“我回來了!我回來了!”
“嗚嗚嗚!爸爸,我沒死,太好了,我愛你爸爸!親吻你一萬次!”現場一片鬼哭狼嚎之聲,亂七八糟的聲音無數,更有許多已經被嚇傻了、變得呆若木雞的家伙,六神無主的呆站在原位不知所措。
競技場的防護罩并不是萬能的,能抵御力量的沖擊,卻并不能抵御法則的干擾!何況,這是天道六大至高法則之一,縱然是地界歷代文明戰,都沒有出現過如此高層次的法則!
艾爾莎督主等人此時哪有空管那四周的看客,都是立刻往競技場上看下去。
只見血洛一動不動的站在那里,額頭上斗大的汗珠在不停的滴淌,但他的雙拳卻是握得緊緊的,身上血光大盛,全身都在微微顫抖!
而在他的對面,那小光頭顯然已經快到了油盡燈枯之境,唯有撐著他的生死棺才能保持站立的姿勢,氣息早已大幅的減弱。
終歸還是要敗啊……
血魔老祖臉上那原本緊張的神色終于是緩緩放松了下來,而其他大佬們則是無限的感慨。
六大至高法則啊……這還是第一次出現在一個地界人的身上,可是空領悟了法則,卻沒有對應的力量……這個地球人可惜了,哪怕他如果只是個最普通的金丹,那都絕對有輕易致血洛于死地的實力,可惜他只是個實丹,他又不是那佛家子弟懂得使用信仰之力,僅僅憑借他實丹的力量,要催動這樣層次的恐怖法則,那幾乎就如同是蚍蜉撼樹般的可笑,根本不可能持久。
只怕,落敗只在數秒之間。
“呼……”
那光頭似乎終于撐不住了,長長的吐了口氣。
血魔老祖的臉上忍不住蕩漾起一絲喜色,剛才可著實是把他給嚇了一跳,如果血洛也失敗,那血魔族就已經等于是再沒有翻盤的機會了,即便自己上也一樣,現在終于……嗯?
他臉上的喜意微微一凝。
血洛的表情依舊,還并沒有從那法則領域中解脫出來,光頭只是吐了口氣而已,緊跟著,他伸手拉開了一直閉合著的生死棺。
“原以為憑我自己的力量就夠的……只差一點。”木子搖頭,這是他對自我的一次考驗,可惜自己并沒有想象中那么強。當然,這一切都在自己的掌控中,從自己和冥王結合,領悟了真正的生死法則之后,他早就已經知道了自己唯一的弱點,靈力量太低,畢竟只是個小小實丹。而只要能彌補這一點,那整個地界除了在他眼中愈發深不可測的王重之外,他幾乎再無所懼!
所以他讓冥王化靈于生死棺,這并非只是單純的替冥王找一個承載的軀殼而已。而是必要的時候,自己可以借助冥王所化的生死棺來連同冥界,可以無償的提取那無窮無盡的冥力!
當然,這一切必須要由冥王來操控才有可行之處,要知道,當初早在地球時,木子就已經能開啟生死棺,提起里面的灰色霧氣,也即是冥界氣息為己所用了,但那需要消耗木子太大的精力和體力,即便現在實力已比以前大進,這一點仍舊沒有改變。所以他才要讓冥王和生死棺融合,以冥王的力量來搭建起和冥界之間輕易溝通的橋梁。
“別裝死了。”光頭裂開嘴,拍了拍棺材,一口白牙讓人滲得慌:“干活兒!”
生死棺開啟,一股龐大無比的灰色霧氣從那生死棺中瘋涌而出,灌注到了木子的身上!
原本看起來無比疲敝的光頭瞬間就變得神采奕奕,而站在他對面那本已經開始漸漸面露笑容的血洛,卻瞬間如遭雷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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