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珍珠、榕樹酸奶,沈聰采集了一些,用于培養金剛蟻。
產業視察匆匆結束,將郭姍妮丟開。
不過他的行程并沒有停步,回到新合肥,轉道居巢區,再沿著已經大變樣,幾乎都快不認識的208省道,一路回到自己的老家——無為縣。
曾經黃沙滿地的無為縣,已經覆蓋上稀疏的金樹,黃沙也被洪水沖走。沈聰在縣城廢墟盤桓許久,終于找到曾經取水的那個自來水廠倉庫。
“小四,將洞口挖開,注意輕點,別挖塌了。”
四腳龍發出一聲輕佻、自信的叫聲“嘰嘰咕咕”,金核爪子稍微劃拉,曾經倉庫的入口出現。
“……小四……強大……”
“行,你牛逼。在這里等著,幫我警戒。”沈聰贊賞一句,已經走進倉庫。
倉庫被掩埋在地下,過去一年時間,這里多多少少有了改變,有兩棵金樹的根部刺破倉庫頂部,扎根進來。
扎進第一個隔間里桶裝水瓶中,已經將所有桶裝水都給吸干了。
地面上,有一個塑料小東西的殘骸。
沈聰彎腰將殘骸撿起來,依稀可以看出來原本的形狀:“這個是我以前放置的長波發射器……當時還不知道金屬會銹蝕,現在已經徹底報廢。”
“本以為桶裝水會有用,沒想到便宜了這棵金樹。”沈聰走在漆黑的地下室倉庫,超級視力讓他將一切看得清清楚楚。
第二個隔間里,本來有許多人類尸骸,以及不知名怪物尸骸。
現在沒有了,干干凈凈,似乎是被什么東西吃掉。沈聰沒有在意,徑自走向第三個隔間,隔間是曾經幸存者的生活區,雜物破敗。第四個隔間是儲水的地方,不過被沈聰搬空,什么都沒有。
“當初那是什么怪物變異?找不到尸骸,無法推斷了,大概就是老鼠、野貓之類。”沈聰搖搖頭,離開了自來水廠倉庫。
駕駛金剛堡壘,離開無為縣城廢墟。
行不多時,沈聰憑借印象,自己應該回到自己位于農村的倉庫基地大致區域。他在倉庫中留下了長波發射器,不過早已經腐蝕,無法定位。
只能用天眼雷達掃視。
當初倉庫被流星雨砸中,還剩下幾根承重鋼柱,可想而知,現在早被腐蝕消融。當初沈聰在其中一根鋼柱上,焊下“調頻fm908,幸存者沈聰,我離開了”字樣,現在一道隨著金屬腐蝕。
消弭于空氣之中。
他還記著這里是自己的根,無論回來與否,總是一處掛牽。
“在哪里?”沈聰望著稀疏的金樹,平整的土地,看不到自己曾經倉庫地下室的一絲痕跡。
“要不要讓小四把這片地翻一遍?”
“算了,翻開找到倉庫又有什么意義,倉庫的門是金屬做的,支撐柱都是金屬,里面裝著的也大部分是金屬。該帶走的東西,我都放在金剛號上帶走,這里除了是根之外,沒有多少值得我去緬懷的東西。”
近鄉情怯。
明明可以將曾經的地下室刨出來,沈聰卻沒有這么做,因為一個很無力的現實——即便刨出來又能改變什么?
世界末日發生了,新世界進化了,一切都已經過去。
沈聰靠在金剛堡壘的輪胎上,忽然間感覺到孤獨襲上心頭,心里面有許多話想要說,關于進化,關于未來,關于昨天,關于夢想,關于自我……但是舉目四望,除了稀疏的金樹,一只不知道在挖什么的四腳龍。
還有跟著他打轉的黑色大螞蟻。
此外什么都沒有。
天邊的夕陽,依然散發酷熱氣息,偏紅的陽光,將他的影子融入到金剛堡壘上,金剛堡壘又拉長一道很大、很遠的影子。
寂靜無聲。
沒有人忽然出現,聆聽沈聰傾吐心中想說的話。
即便有人出現,沈聰也不會真的開口訴說——這個世界有誰能懂他,除了他自己,沒有人懂他。
在他的認知中,世界病了,大家都生病了,而他小心防備著這個世界,防備著別人。
所有人喜怒悲哀,變幻莫測,帶著偽善的面具生活。
“只有我還是我,我沒有變過,我的身體雖說被污染,但是我的心里面,還是曾經的我……我沒有選擇簡單的那條路,我在堅持做對的事,終有一天我會成為最強大的那個,我要沖出地球!”
所有的孤獨情緒,頃刻間一掃而空,沈聰又回到雷厲風行的風格。
踢了一腳黑頭:“上車。”
再沖著跑遠的四腳龍喊道:“滾回來,小四!”
說完,縱身一躍,跳上車頂,拉開車門,坐進駕駛室里,點火發動。巨大的金剛堡壘咆哮起來,緩緩碾壓過稀疏的樹木。
車頂展開,奔跑回來的四腳龍,直接跳上來,繞著蘑蟲劍盤成一個蛇盤。
沈聰掛擋加速。
車載音響里放著歡快的歌曲:“快樂池塘栽種了/夢想就變成海洋/鼓的眼睛大嘴巴/同樣唱的響亮……借我一雙小翅膀/就能飛向太陽/我相信奇跡就在身上……”
沈聰跟著哼唱,跑調、跑調,但是誰在乎。
黑頭不在乎,因為它根本沒有耳朵。
四腳龍不在乎,因為它的叫聲更加刺耳難聽:“嘰里咕嚕,咕嚕嘰里,嘰嘰咕咕,咕咕嘰嘰……”
心印中的思維也是亂糟糟的,根本不知道它在叫個什么勁。
“出發,東渡長江,我們去蕪湖市看看!”
蕪湖市在無為縣以東,隔江相望。
小時候沈聰去過不少次蕪湖,末日之前也有計劃去蕪湖,不過末日風暴刮起,他怕橋斷了,沒有去蕪湖,而是選擇更大的城市合肥。
從此一去經年,沒想到一年后的今天,興致忽然來了,就回來了。
蕪湖長江大橋果然斷掉。
滾滾長江,看上去水量并不是很充沛,許多地方甚至露出淤泥灘。金剛堡壘開到江邊,沈聰沒有下車,而是繼續向江水中行駛。
四腳龍頓時鱗片豎起,嗷嗷大叫:“……水……小四……怕…………回去……”四腳龍怕水。
沈聰不理睬它。
天眼雷達掃視江水中可能存在的進化獸。
金剛堡壘底盤密封,延展出大片的變鋼鐵皮,組成一個氣墊船一樣的裙擺。六只輪胎變形,化作螺旋槳,霎時間陸地堡壘就變成了一艘江中輪船。
乘風破浪,直沖長江對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