貞觀十二年春。
又一次會試大比之年,萬余士子云集漢京,五千舉人參加會試。
太師李超再次擔任科舉主考官,這也是李超第六次擔任主考官。三次舊科舉主考官,加三次新科舉主考官,而且他還是大唐第一次科舉主考官。
一句桃李滿天下,門生遍地走也不為過。
據說現在士子們已經把李超供起來拜,甚至有商家雕刻李超的小木雕像售賣給讀書人,士子們隨身佩帶在身,據說這樣就能獲得大宗師李超的保佑,將來能提高金榜題名的機會。
三日一場,九日考完。
李超選中裴炎為會元,錄取五百貢士。
隨后太子承乾親自在貞觀殿舉行了殿試,并依成績分甲,賜及第、出身、同出身。
金榜一出,會元裴炎為狀元。
這位新科狀元河東裴氏出身,與武德宰相裴寂算是同族,但不是一支。
名門出身,又高中狀元,還年輕俊秀,一時之間,裴炎成為漢京城最熱議人物,據說好些勛戚都跑去搶奪這位狀元郎,想要拉回去做婿,演了一出榜下捉婿的熱鬧戲。
新科狀元帶著新科進士們游街,滿長安都是歡樂。
李超卻在宮里下棋。
棋子落在棋盤中央,清脆響亮。
承乾拈著棋子,卻久久也跟不上。
“不用擔心,穩婆是漢京最好的穩婆,幫我家接收了七個,全都母子平安。她不也說了,胎位很正嗎。”李超看著棋盤低聲道,語氣里帶著輕松。
“我就要當爹了,不知道生兒還是生女。”承乾聲音激動。
“生兒生女一會就知道了。”
三年前李超帶著承乾去了次瑤臺,然后李世民讓人把那兩個姑娘接進了東宮。時隔三年,承乾終于要當爹了。
“殿下!”
匆促腳步聲傳來,一名東宮內侍小跑過來。
“生了,生了。”
承乾激動的一下子站起來,把棋盤都掀翻了,黑白的棋子撒落一地,他卻不管不顧,一把拉住內侍,“楊奉儀怎么樣了?”
李超在一邊加了一句,“生的男孩還是女孩?”
“回殿下、太師,楊奉儀母子平安。恭喜殿下,喜得麟子!”
“哈哈哈,弄璋之喜!”李超笑著恭喜承乾。
“生了個帶把的,哈哈,孤當爹了,孤有兒子了。”第一次為人父,承乾激動的都不知道要怎么開口說話了。
自己的女兒還沒嫁入東宮,太子卻已經跟別人先生了兒子,李超倒是沒有半點不高興之色。反正那楊奉儀出身歌伎,這種身份是上不了臺面,更威脅不了自己女兒地位的。
但她替太子生了一個兒子,哪怕這個兒子是庶子,畢竟也是李世民的長孫了。這對于穩固太子的地位,也不是有些幫助的。
“走,帶孤去看看。”承乾激動的拉著內侍往外走。
剛出生的孩子很難看,皮膚紅紅的,臉皺巴巴的,眼睛都沒睜開,像是一只小老鼠。
不過承乾看著這小小的孩子伸出那只小手,緊緊的握住自己的指頭的時候,心里卻無比高興。
這是初為人父的喜悅。
“爹應當給你取個小名,但取什么名字好呢。”承乾看著宮人懷里這個小人兒道。
想了半天,承乾最后想到一個名字。
“就叫阿奴吧!”
給小孩子取賤名,為好養活,不但普通百姓之家如此,就連皇家也不免俗。普通百姓給兒子取小名多叫貓兒狗兒豬兒,魏晉南北朝時,佛寺大興,因此取佛名的極多。
而小名取奴的也很普遍,李治的小名就叫雉奴。南朝宋開國皇帝劉裕,小名寄奴。
“阿奴!”
李超上前,逗弄了一下他,喊他名字。其它宮人內侍也過來叫阿奴,據說這樣喊了后,就好養活不會被帶走了。
承乾很高興。
當即下太子令,晉封楊奉儀為昭訓。從九品提升到七品了!
“孤要立即向陛下報喜!”
李超回到家時,連崔鶯鶯她們都已經知道楊奉儀為太子生了個兒子。
“怎么就生了個兒子呢,生女兒不更好。”崔鶯鶯一邊為李超脫下大衣,一邊還小聲嘀咕著。
“生兒生女又有什么關系,嫡庶有別,根本不可逾越。楊奉儀生下長男,也沒關系。”
“咱們家夏花娘也都十一歲了,要不明年就讓她入宮吧!”崔鶯鶯小聲道,聽說承乾已經有了庶長子,她一下子為女兒緊張起來。
“你想什么呢,夏花才十一歲,說好十六歲再讓她嫁入東宮的。十一歲的姑娘,都還沒長大呢。”
李超眼里,自己的長女李芳華還是個可愛的小寶寶呢。才十一歲,放后世也才小學剛畢業,這么小,讓她嫁人?
太早了,李超絕對舍不得。
雖說小姑娘已經長的亭亭玉立,都到李超下巴那么高了,但才十一啊。
崔鶯鶯卻道,“不小了,丫頭已經來過月事,成人了。”
李超聽了很無奈。
這年代,許多人把女人成年的標準,定為初潮。來了月事,就算成年了,就可以成親了,也可以生孩子了。
可他們也不想想,這時的姑娘才多大啊。都還沒發育完全,她們還要繼續長個子,甚至骨架都還沒長完全。
過早的結婚,影響發育,甚至因為過早懷孕,導致難產等問題。
這時醫療衛生條件不行,許多低齡產婦都沒難過這一關。
“長孫皇后也是十二歲嫁給陛下的。”
李超堅決的搖頭。
“最早十五歲。”
“可是你就不擔心啊,這次是個楊奉儀,她歌伎出身,身份卑微我們不擔心。但太子已經十七了,再等五年,這五年可是夜長夢多。到時太子殿下再納幾個名門或是勛戚千金入宮,到時她們就不是奉儀、昭訓,直接就會是良娣、良媛了,若是她們生了皇子,對我們夏花娘可是威脅極大。”
李超轉身,握住妻子的手。
“你啊,年紀越大,就越瞎操心。你也不想想我們女兒是誰,是可愛的芳華啊,聰明伶俐,又美貌又有才華,再過幾年,肯定傾城傾國。而且你不看看你女兒的父親是誰,是我啊。我可是大唐的太師、趙王,大唐首富。有這樣的父親,咱們女兒入了東宮,爭不過誰?”
“所以說,你不要急。女兒現在這么小,進了宮才讓人擔心。”
崔鶯鶯被李超這么一說,也嘆息一聲。
換了衣服,李超去了演武場。
家里一群孩子正在這里訓練武藝,騎馬的、箭劍的,刀劍對陣,刺長槍的,甚至還有在練火槍的。
長子李璟今年也是十一歲,二郎李琿和李璟同一天生的雙胞胎,三郎李珪也只相差一天而已。
三兄弟長的都很高大,臉龐上已經有了英氣。
打小開始鍛煉,加上小時常喝牛奶,平時又經常吃牛羊肉,使得這三個雖才十一歲,卻已經只比李超矮半個頭,一個個都長的跟小牛犢一樣結實。
雖是二月底,春寒料峭,可三人卻都只穿著條褲子,然后赤著上身拿著木劍在打斗。
不是兩人對打,而是三人互攻,一人隨時可能面對另兩人的合攻。
看他們全身投入,邊打邊喊,招式、力量,都有模有樣,李超很滿意。
李超走到武器架邊,伸手拿起一把沒槍頭的木槍,大喝一聲,加入戰團,一把木槍,連挑三子。
三個兒子愣了下后,互相對視一眼,然后大喊一聲,揮著木劍圍攻過來。
其它的男孩們也不練了,都停下來圍觀父親跟三位兄長的對陣。
李超雖然這些年也沒練出個什么名堂,老鐵槍的槍法都只得皮毛,但畢竟正是三十出頭年紀,常年鍛煉使得身體強健,比起三個才十一歲的兒子,他一桿槍揮舞起來還是很有勢頭的。
叮叮鐺鐺半天之后,李超氣喘吁吁的收槍,已經是渾身大汗。
“不錯,你們三個已經有幾分功底了,不過力量還是不足,尤其是技巧方面,太稚嫩,以后要加強訓練。”
李璟三個笑著上前,遞毛巾的、遞水的。
“爹,我什么時候可以去封地啊?”
李超抬頭瞧了眼二郎李琿,“就你這三腳貓功夫,想去封地當領主還早著呢。而且,光有武藝不行,要做一個合格的領主,最重要的是頭腦。你們得先學好文,我也不要你們將來去參加科舉中進士,但學識得有。尤其做為領主,你們還得學習地理、格物、經濟以及戰略、戰術這些,明白嗎?”
“平時跟你們自己的伴當們也要處好關系。”
李超早在數年前,就為自己的兒子們各選了一批年紀相仿的少年,做為他們的伴當。跟著一同學習一同練武,接受的是同樣的訓練。這些少年,基本上都是孤兒出身,從選出來跟隨他們之前,就被告之,他們將是終身的伴當。
現在他們是伴當,將來李超的兒子們成為領主,他們則成為騎士和家臣。
這是李超給每個兒子的初始班底,打小讓他們開始有一個自己的隊伍。這也算是成為領主的基本訓練了,從小學會如今帶領和管理隊伍。
“再過五年,等夏花嫁入東宮,你們就去各自的封地吧。”李超望著兒子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