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約是知道展常發的意圖的,所以他點的兩個菜都是一起上來的,鳳尾蝦和龍身鳳尾蝦。
說句實話,一個是金陵菜,一個是閩菜,做法自然是不一樣的,相對來說,鳳尾蝦要顯得更加精巧玲瓏一些。
尤其是袁州刀工越來越進步了,不管是梧桐樹還是梧桐花,用惟妙惟肖都不足以形容,可以直接說就是真花的樣子,不光是有其形,不知道袁州是怎么做的還有點點梧桐花的香味,可謂是要不是盛在盤子里是縮小版的,還真以為看到了鳳棲梧桐的神話盛況呢。
那些碧綠青翠的豌豆仿佛就是鳳身下影影綽綽的梧桐葉子一般,看著就十分精美。
而龍身鳳尾蝦是用火腿和蝦做成以后炸制定型的結果,身似龍,尾似鳳,其實從名字就可以看得出來這道菜的具體樣子了。
展常發深刻覺得他們閩菜的這道菜真的是菜如其名,似乎就是龍和鳳雜交的品種一般,天生就是如此的形狀,并不是后來用火腿和蝦尾做出來的造型,天然去雕飾的美感,實在是讓人震撼。
至少這道菜的傳承人瞿運親自做來都沒有這樣的效果,這不是簡單的一道菜了,瞿運做的也是非常形象生動,但總是覺得有那么一絲匠氣在提醒著人這就是人為拼成的。
袁州的則不然,根本沒有這樣的顧慮,跟剛才的鳳尾蝦一樣,似乎生來就是這樣的,沒有人工雕琢的痕跡。
“你們覺得這兩道菜哪道更好看一點?”展常發自己分不出來就開始詢問向陽和吳坤兩個。
吳坤和向陽的眼睛都差點黏在兩盤菜上了,真的恨爹媽給少生了一雙眼睛,否則絕對可以一雙眼睛看鳳尾一雙眼睛看龍身都不耽擱。
聽到展常發的問話那是反應了一會才明白他在問什么。
向陽一改平時略有點沉悶的樣子瞪大眼睛看了看展常發直接把人看得有些發毛了才道:“會長,不是我說,你是不是有些飄了,讓我跟坤子來評判未來師傅的菜,是怎么想的?”
“就算不說這些,你看看這么漂亮的兩盤菜,是要怎么分出輸贏來?”
估計要不是怕口水飛到菜里影響口感,向陽可以表演一個口沫橫飛給展常發看看,可見得是有些激動了。
然后展常發面無表情道:“沒有兩盤菜了。”
丟下這么句話,趕緊伸出手里的筷子毫不客氣地夾了一只蝦就送到了嘴巴里,‘吧唧,吧唧’就開始工作了。
而向陽這個時候才看到就在剛剛他痛心疾首于展會長的大膽的時候,他的好兄弟直接動起手了,一邊吃了一只蝦了,還挺平均的,感覺誰也沒吃虧。
來不及反思他們之間到底是一開始就是塑料兄弟情還是從什么時候開始質變的,向陽利索地加入吃蝦的行列。
他下意識地先選擇的自然是閩菜的龍身鳳尾蝦了,因為炸制定型過的原因,外表酥酥的,里面是脆嫩的,加上時令蔬菜的搭配,清新自然,十分凸顯蝦肉的清甜滋味。
為了搭配龍身鳳尾的意思,袁州選擇的是祥云的花式,仿佛是一條條直沖九霄的巨龍一般,昂藏的身軀穿入云霄,但是尾部又似鳳尾般,隨意搖擺,搭配艷麗的色澤,似龍非龍,似鳳非鳳,說不出的意境優美。
隨著幾個人的動手,破壞了整體的布局,但是就是這樣也不可能影響口感。
從不忍心下手破壞整體造型到津津有味也不過就是前后一句話的功夫,沒辦法淡雅清新的香味不斷吸引人的注意力,真是想要不吃都覺得不好意思一樣。
吃了一個龍身鳳尾蝦,向陽自然瞄準的是鳳尾蝦了,不同于龍身鳳尾蝦的外酥里嫩,金陵菜系的蝦真的是將鮮嫩發揮到了極致,清甜鮮香到不可思議,反正向陽從來不知道原來看似淡而無味的蝦的味道如此醇厚鮮甜。
完全不一樣的口感,但是卻殊途同歸的十分美味讓人著迷,一個盤子才八只蝦,兩盤菜也不過是十六只而已,一人五只還剩下一只,雖然因為吳坤不動聲色地搶先一步,但是美食面前,沒有誰的速度是真的會慢的。
要是真的慢,估計那就真的是手殘了也怪不了別人不是。
三個人幾乎都是同時將自己的五只蝦解決了,都盯上了最后一只了。
要是蝦能說話,絕對會說‘不要這么盯著它看,它有點方’。
每個人都想吃,但是三雙眼睛共同盯著半天也沒有達成共識,因此都不約而同地共同伸出筷子夾向了蝦子尾部的三個位置。
“啪”
清脆的一聲脆響,一人夾了一段迅速塞進了嘴里,算是誰也沒有吃虧,反正不管多少,都吃到了一點了。
“嘖,這個蝦就應該準備十幾二十,三十只一盤子這樣才夠吃,八只實在是太少了。”展常發搖頭晃腦的極其不滿蝦子的數量。
說句不客氣的,他是真的感覺才嘗出些許滋味然后就沒了,這心里不上不下的真是難受。
“雖然是師傅,但是這菜的份量確實是有點少,就是剛剛的蟶子都少。”向陽道。
吳坤眨巴了一下眼睛沒有參與,雖然心底贊同,但是他盯上了即將到來的下一盤菜。
他是三個里面鼻子最靈的人,因此這菜剛剛一出廚房門,別人還沒聞到味道,他就已經隱約聞到味道了,因此迫不及待轉頭看過去。
說菜分量少,哪有吃下一盤菜來得重要,而且這盤菜是他點的,自然就更熟悉一點了。
果不其然,吳坤一轉頭就看到了離自己越來越近的盤子,被吳坤動作影響的展常發兩個也是聞到了香味了。
主要是這道菜不止是吳坤很熟,就是向陽兩個他們也熟悉,作為閩省喜慶宴席上的當之無愧,必不可少的菜肴,肉米魚唇,自然出鏡率是相當高的。
很多人都會做,但是還是那句老話,人人會做,和精通其實是兩個概念。
按理來說這道菜其實難點也就那么幾個,算是一道比較容易的菜了,但是等到袁州做的肉米魚唇被端到桌子上來了以后,才知道差距有的時候是不分難易程度的。
這道菜在座的三個人都會做,就他們的廚藝來說要想做壞也是不容易的事情,但是就是這樣看到這道肉米魚唇以后,還是覺得以前他們真的就是會做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