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過去絕情谷尋小龍女,不知需要多少時日。況且他們夫妻十年未見,總要溫存個十天半月。米小俠可不能一直等在襄陽,第二天一早便出城,直奔姑蘇。
一人一騎一劍,輕裝簡行,一路無話。
等到九月底,米小俠再次來到姑蘇城。看著姑蘇城門樓,米小俠不禁有些感慨,短短不到一年時間,這已經是他第三次來姑蘇。
“進城吧。”
米小俠抖了抖韁繩,隨著路上行人一同進入姑蘇城。
此次來姑蘇,主要是調查風清揚妻子下落。王語嫣頭上所帶劍形發簪,是米小俠現在僅有的線索。
但要想向王語嫣求證發簪來歷,其實并不是那么簡單的。
王語嫣是曼陀山莊的大小姐,曼陀山莊是什么地方?江湖中四大山莊之一!
曼陀山莊瑯環玉洞,收集天下武學,藏書之豐還在還施水閣之上。依憑瑯環玉洞,曼陀山莊招攬了不少江湖高手。
而且眾所周知,曼陀山莊與星宿派聯系緊密。現任莊主王夫人,乃是星宿派掌門丁春秋的養女。
另外旁人不知,米小俠卻知道的,王夫人李青蘿實際上是李秋水和無崖子的女兒。畢竟母女連心,若是說曼陀山莊沒有西夏皇宮的勢力,打死米小俠也不信。
試想,出身如此豪門,王語嫣此時又云英未嫁,怎么可能隨便見一個陌生男子。
如果米小俠貿然求見,肯定會被趕出來。若是他拿出無崖子徒弟,逍遙派掌門的身份,恐怕非但不能套近乎,反倒很可能被王夫人殺了做花肥。
“這事兒還得好好想想。”
米小俠不敢就這么去曼陀山莊,先在城中找了一家客棧安頓。
吃過午飯,米小俠坐在房間中托腮思索。
上次見到王語嫣,是在參合莊還施水閣偶遇。王語嫣雖然和慕容復是姑舅表親,但也不可能天天待在參合莊。
而且過了這么長時間,慕容復恐怕已經看出陰屬御劍術只能發揮上乘劍法威力,這時米小俠再去參合莊,豈不是自投羅網。
“還得有人引薦才行……”
米小俠眉頭微皺,想來想去,得找一個合適的人引薦,帶他去見王語嫣。
但這個人選,并不好找。首先這人得和曼陀山莊很熟,最好是女性或者年長的長輩,那樣王語嫣才不會避嫌。
“寒山寺方丈老和尚也許可以……”
米小俠對姑蘇并不熟悉,回憶前兩次前來。第二次就不必提了,第一次留宿寒山寺,跟里面的和尚倒是可以說得上話。
寒山寺是姑蘇旁的名寺,古代的婦女、女子喜歡上香許愿,也許寒山寺方丈能夠和曼陀山莊搭上話。
況且方丈大師又老又是和尚,就算他和王語嫣接觸,也不會遭到排斥。
“去寒山寺!”
打定主意之后,米小俠當即出了客棧,趁著天色還早,騎馬直奔城外的寒山寺。
“方丈老和尚財迷的很,要請他幫忙,看來得多上些香油錢……”
騎在馬上,按照記憶向寒山寺奔去,一邊走米小俠一邊想著。
大約一個小時之后,米小俠來到寒山寺山腳下。
剛下馬準備上山,忽然聽到一聲琴音。
米小俠兩部高級琴曲大成,雖說稱不上琴藝大家,但樂感總有一些。此時聽這琴聲悠長,但其中包含著一股淡淡的哀傷,如同一渠溪水,緩緩流過人的胸腔。
“是誰在彈琴,怎么如此悲傷……”
米小俠心中疑惑,仔細聆聽,琴聲好像是從江邊傳來,下意識的便尋了過去。
走了不多時,繞過一片遮擋之后,眼前豁然開朗。
只見江邊岸堤上,擺著桌案貢品,原來是有人在焚香祭拜先人,難怪曲調哀傷。接著再扭頭一看,桌案旁邊不遠處有一名年輕女子,一身縞素,正是她在彈琴。
“咦,原來是她……”
米小俠不禁一怔,這女子他認識,正是阿碧!
米小俠恍然大悟,寒山寺里的圓明和尚是阿碧養父,阿碧此時一定是在祭拜他。
看到阿碧,想起圓明和尚,不禁又想起陸小鳳委托的岳家滅門案。線索到了慕容世家之后,便再難追查下去。
一時間有些無奈,米小俠不禁微微嘆了口氣。
“誰在那里。”
米小俠一聲嘆息,不禁驚動了彈琴的阿碧,當即按住琴弦喊道。
“姑娘,好久不見。”
米小俠本就沒有躲藏的意思,接著走出來,向阿碧拱了拱手。
“竟然是你……”
見是米小俠,阿碧先是一怔,顯然有些意外。接著臉色大變,連忙起身迎了過來,忽然撲通一下跪在米小俠跟前。
“弟子阿碧,拜見小師叔祖!”
米小俠瞪大眼睛,瞬間蒙圈。
“你先等等,阿碧姑娘,你是不是認錯人了?”
片刻之后米小俠回過神來,連忙將阿碧扶了起來。小師叔祖,這輩分大的嚇人,米小俠今年才十九歲,阿碧未免眼神太差了吧。
“你可是叫米小俠。”
阿碧笑了笑,甜甜的看著米小俠。
米小俠點點頭。
“家師康廣陵。”
阿碧一字一頓說道。
“康……”
米小俠瞬間無語,康廣陵是蘇星河的徒弟,也就是米小俠的師侄。阿碧若是康廣陵的徒弟,可不得叫他一聲小師叔祖!
“不是,你怎么會是康廣陵的徒弟?”
米小俠看著阿碧,又是一頭的霧水。
阿碧是慕容世家的丫鬟,是寒山寺圓明和尚的養女,是姑蘇岳家的遺孤,怎么又成康廣陵的徒弟了?
“回稟小師叔祖,小的時候曾跟師父學過幾年琴。”
阿碧一臉溫軟,接著連忙說道。
“但師父他老人家未教過我武功,我這點粗淺武功是在慕容世家學的。”
阿碧如此急于澄清,米小俠看了她一眼,眉頭微皺。
逍遙派乃是隱世門派,除本門弟子外人不知道名號。康廣陵收阿碧為徒的時候,應該已經被蘇星逐出師門。傳授琴藝也就罷了,若是敢私自傳授逍遙派武功,需得以死謝罪!
此時阿碧有意澄清,豈不是說,她已經知道逍遙派的存在?按照規矩來說,阿碧可還不算是逍遙派弟子。也就是說康廣陵將逍遙派的名號泄露給外人,這也是違反門規的啊。
見米小俠忽然露出一副古怪笑容,正打量著自己。阿碧不禁心中一慌,心道這個小師叔祖不會心懷不軌吧。
“哎呦,壞了!”
但阿碧也不笨,緊接著就想到,她一不留神把她師父給賣了,連忙撲通又跪在那里。
“求小師叔祖將我收入門內!”
雖然是小師叔祖,但畢竟是同齡人,阿碧這又跪下,弄得米小俠一陣不好意思。但當聽到她那句話,米小俠一怔,不禁笑了笑,阿碧夠聰明的啊。
是了,如果阿碧成為逍遙派弟子,那康廣陵泄露門派名號的問題,也就可以不追究了。而米小俠不但是小師叔祖,更是逍遙派的現任掌門,只有他有權利收人。
“好吧,從今天起你就是逍遙派弟子了。下次見到康廣陵,讓他教你一些本門武功。”
米小俠笑了笑說道。
“……真的?太好了!謝謝小師叔祖,謝謝掌門!”
沒想到米小俠這么痛快就答應了,阿碧恭恭敬敬的磕了一個頭,這才一臉高興地站起來。
“江邊風大,咱們換個地方說話吧。”
“嗯,那請小師叔祖移步,到我住的地方暫歇。”
“你住的地方?”
“嗯,離這里不是太遠,名為琴音小筑。”
緊接著,二人收拾桌案,放到阿碧趕的馬車上。阿碧駕車,米小俠騎馬,一共前去琴音小筑。
至于寒山寺,米小俠笑了笑,已經不必了。
“我怎么感覺被算計了,你師父是不是早就跟你串通好了?”
“回稟小師叔祖,師父被您重新收回門墻,后來就傳訊給我。讓我若是有機會,一定求您收我入門,說乃是天大的機緣。”
“原來是這樣,對了,那你怎么知道我身份的?”
“嘻嘻,連同師父書信一同寄來的,還有小師叔祖您的一幅畫像,乃是吳師叔親筆所畫,與您真人面貌一絲不差。”
“我……怎么感覺不只是你師父,而是他們八個要一起算計我。話說你那幾位師叔,他們不會也有徒弟在外吧?”
“回稟小師叔祖,這個徒孫不知。”
……咱們打個商量,你能不能不叫我小師叔祖。”
“不能。”
一邊趕路,一邊聊天,等到傍晚時候,來到了阿碧的住處,琴音小筑。
這是建在湖上的一處房舍,環境清幽。另外在不遠處,以木質走廊連接,還有一處房舍,想來應該是阿朱住的聽香水榭。
但算算時間,這個江湖的阿朱是否尚在人世,還很難說。
想到這里,米小俠不禁嘆口氣。旁邊阿碧一臉不解,但也沒有多問,將米小俠引領到琴音小筑內。
進屋后,只見房間并不是很大,但布置精致,一應家具用品也都是上等貨色。
“小師叔祖,您怎么會忽然來姑蘇的。”
落座之后,阿碧奉上香茶,坐在對面好奇的看著米小俠。
“有件事情要辦。”
米小俠品著茶,說了一句。
對面阿碧點點頭,并沒有再多問。
“阿碧,交給你一個任務怎么樣。”
此時米小俠忽然一笑,放下茶盞看著阿碧。
“長者有命,弟子服其勞,小師叔祖請吩咐。”
阿碧臉上露出一抹笑容,連忙說道。
米小俠又是一陣無語,他只比阿碧大一兩歲而已,哪里就是長者了。但也不過多計較,想了想說道。
“你是慕容世家的婢女,自然和曼陀山莊極其熟悉。你幫我去查一下,王語嫣頭上有一支劍形發簪,是從哪里來的。”
“王姑娘頭上的發簪?”
阿碧不禁一怔,但想了想,此事對慕容復和王姑娘也沒什么傷害,當即應下。
“小師叔祖放心,明天我就去曼陀山莊見王姑娘。”
“很好!”
米小俠點點頭,臉上露出一絲笑容。
米小俠原本打算,去求寒山寺的方丈老和尚。沒想到忽然多了阿碧這么一個徒孫,讓她去查這事,再合適不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