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麻子言出必行,緊接著發布圣旨,歷數楊豐犯下的或者沒犯下的種種罪行,甚至給他整整湊了七十二項,其中包括了諸如奸婦女,吃人,拿童男童女修煉妖法,從事xie教活動……
總而言之上書房那幫家伙充分發揮了自己的想象力。
當然,這些都是不值一提的,真正的核心內容,就是他對那些士紳的殘害,什么搶人土地,搶人家產,殺人,賣人家老婆女兒為妓,總之就是一一歷數,讓全天下士紳都看清楚這只惡狼,qin獸,妖孽的真面目。同時告訴那些士紳們,只有皇上,朝廷才是真正保護你們的,只要大清朝還在,只要皇上還在,你們的土地財產就不會有任何人碰,這件事已經不是明清的對立了,而是嚴重的jie級斗爭問題。
當然,上書房那些大儒們這時候還不懂這個名稱。
然后號召天下士紳行動起來,武裝保衛大清,保衛皇上,保衛愛新覺羅的江山,或者說保衛你們的土地,你們的財產,你們幾千年來高高在上的地位,誓死和那妖人戰斗到底,重塑我大清之輝煌盛世。
“自此地無分南北,人無分貴賤,皆有為國除妖之責,各地牧守令長可依各地民情,自行組織團練以保境安民……
這步子邁得夠大呀,這是要搞曾剃頭李二鬼子呀,麻哥也不怕把蛋扯了!”
楊大帥讀著手中的告示,很是驚悚地說道。
他真沒想到康麻子居然能有如此魄力,這是典型的我得不到就干脆毀掉啊,很顯然麻哥對這場戰爭的信心已經不是那么充足,如果失敗了那大清江山不保是肯定的,剩下也無非就是茍延殘喘到什么時候而已,這樣就干脆把天下拖進軍閥混戰的泥潭中去,然后用這個泥潭纏住明軍,給大清恢復元氣爭取時間。
這一招很歹毒。
然而,這卻是他最希望的。
“跳出來吧,都跳出來吧,跳出來的越多越好,然后再一網打盡。”
楊大帥陰險地自言自語。
他要的就是這樣一個結果,要的就是利用康麻子把那些隱藏深處的家伙全攪出來,讓他們全跳到自己眼皮底下,那些土豪劣紳也好,那些野心家也好,那些亂七八糟的蠻夷也好,那些xie教分子也好,只要敢于和他為敵的都統統被康麻子攪出來,然后再直接一網打盡,豁出去多耗費幾年時間多死些人,徹徹底底把這片土地清理干凈,什么渣滓雜碎一樣不留統統清理掉,然后還一個漢家的朗朗乾坤。
“大帥,有人打咱們士兵的煙槍。”
高淮說道。
自從登陸之后,明軍也并沒有閑著,因為清軍都在天津一帶,想調動到山海關怎么也得大半個月時間,這段時間里明軍在這一帶愛怎么玩怎么玩,盧龍和昌黎兩縣都已經被攻破,剩下當然是按照老規矩了。所有人剪辮子,官府倉庫搬空,旗人及其包衣家搬空,有家屬在康麻子手下當官的大地主家搬空,搬不走地分給老百姓,然后拿出這些家的地契充公,接著把土地按照一成地租分給農民,總之就是該怎么干就怎么干。
結果一些還比較有血性的旗人就開始組織游擊隊了,反正他們不反抗的話結果也是被楊豐抓走,然后用句行話說叫籍沒。
“游擊隊?殺!有敢包庇者以通匪論處,殺!”
楊豐毫不客氣地說。
他正愁沒有理由大開殺戒呢,敢跟他玩游擊隊,他就敢玩三guang政策,這方面楊大帥有的是經驗可借鑒,實際上這種事情也不可避免,這里不是浙東,這里他的群眾基礎太薄弱。浙東除了杭州駐防城,基本上就沒有多少旗人了,最多也就是有些狐假虎威的包衣奴才,但這一帶旗人就比較多了,可以說這一帶絕大多數地主都是旗人,再加上其包衣家繁衍半個世紀,在居民中所占比例肯定不是浙東能比的,這樣一來他面臨的抵抗自然也就多了。
不過這些人,說到底都不過是些蒼蠅,最多也就是惡心人而已,不會真正對他構成妨礙的。
真正能對他構成妨礙的,是從遼西走廊南下的清軍,尤其是那些蒙古王爺們的騎兵,康麻子手中除了八旗外,最重要的牌也就是那些蒙古王爺們,尤其是那幫鐵帽子們,科爾沁,錫林郭勒等部都可以從遼西走廊南下。另外還有關外三將軍所部,這些人的實力也不弱,畢竟關外的旗人相比起關內的,都還依然保留著點他們祖上的野性,可以說接下來他必然要面臨清軍兩面夾擊。
“大帥,咱們現在反正也沒事,干脆去奪了寧遠怎么樣?”
高淮說道。
奪寧遠的好處是卡住南下通道,只要有這座小城在那里,南下清軍就不可能真正對山海關外造成威脅,雖然清軍可以繞過去,但熱河的山路,可沒法供應大軍的物資。
“兩百里陸路運輸如何解決,沿海封凍無法水運,就靠咱們那幾輛馬車管屁用,更何況這么長運輸線路誰來保護?咱們哪兒都不去,就在這山海關上等著清軍來攻,我要讓這世人看看,什么叫天下第一關,什么叫銅墻鐵壁,什么叫堅不可摧。”
楊豐冷笑著說道。
好吧,蒙古王爺們也在他的那張大網里。
不僅僅是蒙古王爺,康麻子還在從西北調兵,為此好像還給了那些家伙一些好處,總之康麻子為了對付他,現在能調動的力量全調動了,而這些人全都是楊豐這張大網里的目標,可以說現在的楊豐,幾乎已經成了全民公敵,當然,這個民不包括構成這個國家基礎的那些最底層百姓,實際上他們正眼巴巴盼望著王師去救民于水火呢。
然而他這時候并不知道,康麻子還給他找了個特殊的敵人。
“草民叩見皇上。”
北京的乾清宮內,一個白發蒼蒼的老者,趴在地上顫巍巍地喊道。
“平身,賜座。”
康麻子淡淡地說道。
“草民,草民不敢。”
老者繼續趴在那里顫巍巍地說。
“不必害怕,朕對你沒有惡意,雖然你是前朝皇子,但我們兩家也是時代兄弟,當初大清入關,那也是為了給你們報仇,逼死令尊的是李自成跟我大清是沒什么關系的,先皇對長平公主也是善待又加,朕也特意尋訪過你,只是你自己想多了不敢來見朕而已,至于之前關押你一家,也只是因為你涉嫌謀反,但現在一切都已經查清楚了,你是無辜的,既然這樣朕當然要履行當初的承諾了。”
康麻子和顏悅色地說。
好吧,他面前跪著的就是楊大帥口口聲聲前來營救,但現在已經過來秋后問斬的日子,但卻一直沒有砍頭的朱慈煥,不但沒有被砍頭,而且還被康麻子釋放了,不但釋放了,還賞了一套房子,賞了一堆奴仆什么的,甚至還要封官。
“傳朕旨意,查朱慈煥謀反一案純屬誤會,且其素來忠順,與楊逆并無任何關聯,朕前已下旨意欲訪察明代后裔,授以職銜,俾其世守祀事,今終得償所愿,故此封前明崇禎皇帝第五子朱慈煥為一等公,世襲罔替,以守朱氏歷代陵墓祭祀。”
緊接著康麻子又說道。
朱慈煥趴在那里苦笑了一下,他當然知道自己如果領了這個封爵,也就徹底沒有任何希望了,楊豐巴不得找借口,不再承認他的繼承權呢,可以說只要自己變成清朝的一等公,緊接著楊豐就會以此為借口,拒絕承認他的明朝皇位繼承權。
我們這邊拼死拼活來救你回去當皇帝,你卻不顧血海深仇做了敵人的官,那我們干嘛還要你這個皇帝。
別說楊豐了,就是那些明軍士兵,甚至那些在反清復明旗幟下投奔楊豐的士人,也同樣不會再承認他的繼承權,畢竟他們都明白楊豐才是老大,把楊豐推上去更符合他們利益,這個借口足夠理直氣壯了。但如果他不接受,那也就是只有全家都上菜市口這一條路了,當然,康麻子也不可能放了他,雖然放了他回去等于給楊豐添堵,但卻也讓楊豐有了真正號召天下的旗幟,康麻子不可能這么傻。
所以現在他只有兩個選擇,要么做大清的一等公然后站出來痛斥那妖亂天下,明確告訴天下,我們老朱家從來不想復明。
至于第二個選擇那就只有菜市口了。
“臣謝主隆恩!”
朱慈煥略一遲疑,緊接著趴在地上謝恩。
“好,好,我就知道愛卿是個忠臣,立刻昭告天下,還有,愛卿對那楊妖人是怎么看的?”
康麻子很開心地說。
“臣對那妖人深惡痛絕,那妖人借臣之名煽誘百姓,毀我大清盛世,致使生靈涂炭,臣恨不能手刃此賊,臣雖年邁體弱,但仍能握筆,臣愿寫一封告天下百姓書,以免百姓繼續受其蒙蔽。”
朱慈煥很懂規矩地說道。
“好,好,來人,快準備紙筆!”
康麻子立刻說道。(